第十六章 阿健异闻录（一）

    我叫阿健，是一名高中生，忝为学生会副会长，负责学校女生们的日常事务。后面那句是我的哥哥残响死灭加上去的，他总是喜欢在关于我的事情上开玩笑。当然，残响死灭不是他的本名，本名是他的禁忌（大概）。他其实是一个名侦探（笑），以福尔摩斯为毕生目标，嗜巧克力如命，最常用的表情是冷冷一笑，高兴的时候则会傲然一笑，并且拥有冷着一张脸讲荤段子的猥琐技能。

    我在放假的时候经常会协助他调查一些案件，当然是有工资的。而且这个哥哥虽然平时一副冷酷可靠的样子，却总是能够在关键的时候变得不靠谱，实在让人无法把他丢在一边。

    这次的工作是有关于养鬼事件的调查。没错，大部分的鬼都是人为豢养的，因为成鬼的条件十分苛刻，用科学的话解释就是要有特殊的磁场，合适的光、温、水、气、土，再加上一些特殊的原料，想要自然满足的概率只有几亿分之一——以上概率是我胡诌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自从雾霾出现以来，就没有野生鬼怪出没的记录了。事实上也有很多玄学的老前辈认为雾霾也是一种“鬼”，只不过培养的手段与以前截然不同，虽然没有意识，但却具有强烈的侵染和排他性，覆盖范围广扩散速度快，动辄就是绵延数个城市的覆盖面，对风水宝地的危害尤其严重，至今没有好的防治办法。

    雾霾是什么鬼暂且不管，我以实习生的身份来到这家小公司就是因为这栋楼里出现的闹鬼现象。我哥那货在上一次协助警察抓鬼的过程中没能找到养鬼人，所以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都对坊间传闻的灵异事件非常上心，而发生在这里的事件嫌疑最大。

    问题就出在一年前那次集体遇鬼的传闻，在那之后原本传得风风火火的闹鬼的说法竟然消失了。这很不合理，一般在发生真正的流血事件之后，事情都会闹大，但是这里的风言风语却在很短的时间里消失了。在多方询问之后，传闻停止的背后有着同一个人的影子，那就是这家物流公司的老板，一个没有多少商业才能的高姓胖子。

    当初出事时伤者的治疗、安抚等费用，他就莫名其妙的掏了一大笔钱，即使那几个人都不是他公司的员工。后来他又不遗余力的制造别的新闻来淡化闹鬼的影响，甚至强令自己公司的人不要随便议论，更通过高压工作让职员们承受不住而自动辞职，以至于知道这些事的老员工几乎都走光了。这给我的调查造成了很大困扰，我也是每天端茶倒水、买烟送酒才慢慢从几个老员工那里打听到一些端倪。比如当初遇险的几个人都已经回到老家并且失去了联系，还有楼道里破坏的痕迹在那之后突然增加了好几倍，不过从此确实再没有遇鬼的传闻了。乍一看像是事情暴露之后用粗暴的手法掩盖了一切的痕迹，但是后来却又发生了这家公司的员工被杀死在小巷里的事情，而凶手无论怎样看都不太像人类，这让调查有了新的方向。

    在刚来到这里的那几天我曾对楼道里的特殊痕迹进行了调查，当然都是选择理论上比较安全的白天进入的，所得到的结果就是其中有些痕迹似乎可以组合成某种符咒，但是却有很多杂乱的痕迹将其掩饰了起来。我对符咒并不太懂，只能大致辨认出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中有没有可能存在符咒，老哥残响死灭在这方面却可以称得上权威。因为若干年前他刚在侦探界出道的时候救了一名少女，后来听说了少女的家族是个什么道门隐修之类的，就跑去求少女的爷爷把少女嫁给他，于是最后那位可怜的老人家选择了用祖传的符术来保全自己的孙女……用12岁小女孩的终身幸福来威胁一位老人，这个哥哥不要也罢。

    其实这些符刻画的位置很没有道理，因为一般养鬼都要找个没人能发现的地方才好进行。比如上次与警察协作抓鬼，那只鬼就是在一个地窖里豢养的，后来由于地窖年久失修，被一只老鼠钻进去咬坏了一根支撑封印的香木，这才让鬼跑了出来。像这样随便把符画到楼道里，一开始就被人发现并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还发生过流血事件，根本就不像养鬼人能做出来的事。

    而且养鬼最重要的是让鬼听自己的话，这种近乎散养而且很容易被外界因素干扰的方式很难达成这一点，其最终结果无外乎鬼反噬其主，然后发狂暴走。

    于是我这一个月来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找出前因后果，最好能发现幕后黑手什么的。可惜效果并不理想，员工们所能提供的信息仅仅是“胖子老板是个无限制压榨下属的残忍变态”这样的回答，或者是观看老李等人每天晚上的“老板模仿秀”。而老板本人出现的次数则少之又少。老哥那边也没有调查到这个老板除了吃喝嫖赌以外有什么不正常的行为。

    就在一切都毫无头绪的时候，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正是这家公司的员工，时间是晚上下班以后，准确的说是加班开始之前，而地点则是去往公司的一条胡同里，至于死法更是不似人为。于是似乎有充足的证据表明养鬼的地点发生了转移，而这个鬼很有可能也失去了控制，开始杀死曾经在那个楼里办公的人。虽然这个地点仍然很奇怪，不像是以往鬼魂行凶偏好于封闭空间，而是在临近大街的位置。毕竟鬼魂对于阳气较重的地方都非常的反感。

    这个时候旅行归来的知弦姐听说了我们的调查，给出了另外的看法。她这一次出去是到欧洲拜访中世纪流传下来的一支女巫的流派，据说她们不像以往的黑巫术那样献祭血rou召唤恶魔，而是以rou身活物为媒介，令魔鬼以附身的方式获得身体。这种做法虽然使得恶魔的力量变弱，更多了很多生物的弱点，但是对女巫自身的消耗也变得微乎其微，令这一支女巫流派的人都活得比较长久。

    而知弦姐就是结合这次的见闻，提出了养鬼也可以用血rou之躯做载体的想法，这样看的话，很有可能是鬼的突然暴走，杀死了当时和载体一样回公司加班的那个人。而这种方式养出来的鬼很有可能与从古至今那些没有实体虚无缥缈的鬼魂不同，是有着血rou力量，更接近于恶魔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