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亡命逃亡
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早晨,就要杀人,孔祥弈看着满地的残肢突然感觉胃在收缩,一阵阵恶心,开始强烈的呕吐起来,可是他的胃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阵阵的干呕,仿佛连整个胃都要呕出来,呕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活像一只虾米。刚才的打斗又消耗了他部分体力,他觉得很累。 但是他必须支撑活下去,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回头只有死路,只有往前走,才有生路…… 天空一碧如洗,太阳高挂在天空,灿烂的阳光正从密密的树叶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林荫照得通亮。三四丈以外也能看的清清楚楚。这对他非常不利,他很难把自己隐蔽起来,而敌人却能轻易发现他,他只有不停的移动才能躲避敌人的追杀。 有太阳就能辨别方向,他现在正朝着北方走,人们都希望光明,不喜欢黑暗,总会不知觉的跟着太阳走,所以他觉得朝北走应该会更安全一些,这一走就是一上午。 正午,太阳已经来到了正中间,发出强烈的光煎烤着大地。地上的小草都被烤的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没有风,一丝都没有,闷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孔祥弈感觉又饥又渴,嘴唇已干裂,他刚想坐下来休息一下,眼前就出现了箭,先是一支,继而是两支,三支……他迅速躲藏到大树后面,“叮叮叮”那是箭射入树干的声音,如果射在人身上,那可就不好玩了,不但不好玩,而是非常不好玩,会玩出人命的。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孔祥弈听到“嘶”的声音。那是空气被撕裂的声音,然后他就看到了空中黑压压的箭,这简直就是“箭雨”,更要命的是不仅他前面有,身体后面也是一阵“箭雨”疾驶而来,这漫天的箭雨要怎么挡? 换成别人可能没法挡,但是孔祥弈手中有剑,只要手中有剑,他就是那个人中之龙的孔小候爷,他使出了剑十三式的第七式挥剑成河,玄铁宝剑一舞动,就变成了一条“河”,漫天的“箭雨”就落在了河里,只激起一点点的波澜。这群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法,简直匪夷所思!所以他们快速撤退,来无踪影去也无踪影…… 击退了“箭雨”阵,孔祥弈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敌人在暗处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刺出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心脏,更何况还有个杨悔…… 饥饿本是人类最大痛苦之一,可是和干渴比起来,饥饿就变成了一种比较容易忍受的事。 他的嘴唇已干裂,衣服已破碎,胸膛上的伤口已开始腐烂。 他在这连泉水都找不到的穷山恶谷间,战斗已整整两天。 现在就算是郑静看见他,未必能认得出他就是孔祥弈。 那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孔小候爷。 “箭雨”过后,这一天居然再也没有碰到敌人,夕阳西下,鸟儿回家,森林又归于寂静,夜晚又开始降临,丛林中一片黑暗,黑暗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危险,每一种都足以致命,他是不是能走得出迷片丛林,他自己也完全没有把握。 他对自己的判断已失去了信心。 可是他只有往前,既没有别的路让他选择,更不能退! 后退只有更危险,更可怕。 因为杨悔就在他后面盯着他! 虽然他看不见,却能感觉得到——感觉到他那把杀人的剑,他随时随地,都会忽然无缘无故的觉得背脊发冷,这时他就知道杨悔已离他很近了。 逃亡本身就是种痛苦。 饥渴、疲倦、恐惧、忧虑……就像无数根鞭子,在不停的抽打着他。 这已足够使他的身心崩溃,何况他还受了伤。 剑伤! 每当伤口发疼时,他就会想到那快得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剑! 既然剑已拔出,不染上敌人的血,绝不入鞘! 杨悔那一剑锋芒和速度,没有人能想像,也没有人能闪避。所有见过他剑法的人也必定会因这一剑而失色动容。 剑光一闪,鲜血溅出! 没有人能招架闪避这一剑,连孔祥弈也不能,可是他并没有死!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中究竟潜伏着多少危险? 孔祥弈连想都没有去想,若是多想想,他很可能就已崩溃,甚至会发疯。 他一走入了这片黑暗的丛林,就等于野兽已落人陷阱,已完全身不由主。 还是没有水,没有食物。
他用他的剑坐拐杖,摸索着一步步往前走,就像是个瞎子,这根宝剑,就是他的明杖。 这原本是一把绝世好剑,现在却被他用来做拐杖,不知道是他侮辱了宝剑,还是宝剑侮辱了他,想到这个奇怪的问题,孔祥弈就笑了。 一种充满了悲哀、痛苦和讥笑的惨笑。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了瞎子的痛苦,一个瞎子能活得那么平静,那么快乐,他的心里得有多少爱? 前面有树,一棵又高又大的树。 孔祥弈在这棵树下停下来,喘息着,现在也许已是唯一可以让他喘息的机会。 暗中几乎完全没有声音,可是这绝对的静寂,也正是种最可怕的声音。 孔祥弈的呼吸仿佛也已停顿,突然闪电般出手,用两根手指一夹 什么都没有看见,但他已出手。 他的出手很少落空。 若是到了真正危险的时候,人类也会变得像野兽一样,也有了像野兽般的本能和第六感。 他夹住的是条蛇。 他夹住蛇尾,—掷、一甩,然后就一口咬在蛇的七寸上。 又腥又苦蛇血,从他的咽喉,流入他的胃。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已变成野兽。 但是他并没有停止,蛇血流下时,他立刻就感觉到一种生命跃动! 只要能给他生命,只要能让他活下去,无论什么事他都接受! 他不想死,不能死I 如果他现在就死了,他也要化成冤魂厉鬼,重回人间,来洗清他的屈辱。 黑暗已渐渐淡了,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死灰色。这漫漫长夜他总算已挨了过去,现在总算已到黎明时候。 可是就算天亮了又如何?纵然黑暗已远去,死亡还是在紧逼着他! 地上有落叶,他抓—把,擦净了手上的腥血,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了声音。 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