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篮球少年

    六月的沈城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日子，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这座稍显落魄的北方重镇重新正焕发出勃勃生机。

    某研究所家属院一户人家的客厅里，电视机前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观众朋友们大家中午好，现在是于佳为大家带来的01-02赛季NBA总决赛西部冠军洛杉矶湖人对阵东部冠军新泽西网队的第一回合比赛，我们ctv5有幸请到了张伟平指导和苏裙老师为大家做精彩评论。”“大家中午好。”二人在一旁向观众招呼到。“今天，湖人队经过七局大战四比三险胜萨克拉门托国王队，和贾森基德带领的新泽西网队狭路相逢，二位对这次总决赛怎么看？”……

    聚精会神观看球赛的少年起身调整了下久坐引起的不适，长期户外运动带来的小麦色肌肤让他看起来特别健康，两道略显稚嫩的剑眉下一对单眼皮眼睛特别有神。高高隆起的鼻梁和一张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嘴巴，使整个五官看起来特别英俊硬朗。少年大概有一米八的身高，四肢修长，长大后绝对是个标致的长腿欧巴。

    客厅的一侧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奖状，每一个都非常细心的裱了起来。另一侧则挂着很多温馨的家庭照，照片里的男人和这少年的面孔有八九分相像，一副黑框眼镜让他看起来有股书香气息。女人个头很高，几乎和男人一般，很漂亮，一脸的笑容很容易让人感到她是多么的幸福。客厅除了电视对面的茶几沙发，在靠近厨房的一侧放置着一张餐桌和几把椅子，家具虽然不多但整个房间看起来更加干净整洁。

    厨房里传来“滋啦”的炒菜声，阵阵香味顺着门缝钻入少年的鼻孔里。少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正在进行的球赛，但还是觉得mama美食更加有吸引力。

    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模仿着父亲的口气：“金凤啊，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啊。”

    正在专心整治饭菜的女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儿子在捣蛋，比划这手中的炒菜铲，“小兔崽子，你和你老子没一个好东西，一个抛家弃子跑到美国，一个在家就知道捣蛋。”说着作势就要抹眼泪。

    少年暗笑一声，老妈你没去拿金鸡奖真是可惜了了啊。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儿子，不吃这套也不行。连忙上去搂住mama的肩膀，一本正经地安慰道，“妈，你放心。咱七月去美国一定让那个负心汉当面认罪。”

    正在装模作样抹眼泪的金凤，知道被自己儿子耍了一道，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去去去去，哪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告诉你啊，今早你爸打电话过来问你英语学的怎样了，可别到了美国成了睁眼瞎。哎呀！我的菜……”

    少年名叫孙毅，父亲孙文远在某研究所从事科研工作。母亲李金凤前辽省女排队员，退役后在一所中学担任体育老师。

    父亲两年前被研究所派往美国芝加哥，参与一个项目的研发工作。本以为一年半载就能完成任务回国，谁成想项目进展的异常顺利，去年研究所又继续委派张文远和对方进行新项目的开发。新项目难度极大，困难重重，显然短时间内难以完成。索性和妻子李金凤商量，让金凤带着孩子一起去美国生活几年。

    李金凤除了长相，名字很俗，人也挺俗，但是这个俗气的女人和其他很多中国普普通通的女人一样，深爱着她的男人，他们的家。愿意放弃现在安定的生活，稳定的工作，熟悉的亲朋好友，去异国他乡陌生的环境陪伴她的丈夫。别人都很羡慕她，但她知道这并不容易。

    可能是mama金凤厨艺太棒，孙毅小时候吃红烧rou吃伤后就基本不怎么动大rou了，rou食以牛羊rou和鱼rou为主。

    餐桌上摆了三盘菜，俩素一荤。酸辣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土豆炖牛rou。菜虽不多，但量很大。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极大，一会功夫就下了俩大碗米饭。

    离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金凤却越来越忐忑。心事重重的她，看着对面正狼吞虎咽的儿子面带犹豫地说道：“小毅啊，你说你爸这常年在外一个人多不容易啊，一天也没人能给他做口热乎饭，哎！”

    苏毅很没形象地用手抹掉嘴角边的饭粒，惹来母亲一阵白眼。“妈，你放心，外国女人哪个能有您的魅力大，又烧的一手好菜，真正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我爸要是那孙悟空，您老就是如来佛祖，放心吧。”

    聪明又早熟的孙毅显然很了解自己的老妈，一句话就把金凤说的多云转晴。“那倒也是。”金凤娇傲地捋了捋耳边的发梢。

    “妈，你有白头发了。”“啊，不会吧。”迈着大长腿蹭蹭蹭地跑向卧室，孙毅忍住喷饭的冲动，这个老妈真是可爱。

    辽省是我国著名的体育大省，各类优秀运动员教练员层出不穷。基层体育水平更是领先全国，光沈城各种体育特色的中小学就好几十所。

    小时候的孙毅特别好动，很难安静下来，淘皮捣蛋那是家常便饭，动不动学校老师就让孙毅的同学递条子到家里来，搞得孙文远夫妇很是头疼。实在没办法，两人带着孙毅去医院看病，老大夫听了孙毅的情况，啥单子都没开，直接说让孩子踢球去。

    果真把孩子转到东X路小学以后，孙毅变得有礼貌了，学习也上来了，虽然偶尔也会淘气一下但比起以前可算是脱胎换骨了。直到五年级孙毅的个子突然猛涨了起来，到六年级的时候已经一米七了，老师一看，再根据孩子父母的身高一盘算，得，你别练足球了，直接练篮球去吧，就被推荐到崇明中学。这个推荐可以说改变了中国篮球的发展，多少年后这名足球教师被誉为中国篮坛最有影响力的伯乐。

    崇明中学的篮球场上，十个十几岁的少年在正在场上为一枚跳动的篮球你追我赶。

    场边几个老师模样的成人正注视着场上的比赛，顺着他们目光聚焦的方向，一个瘦高的少年在三分线外熟练的胯下运球，右手猛地将球向前一拍，整个人瞬间越过对位的少年，防守他的少年只能用目光表达自己的无奈，这速度太牲口了啊。持球少年来到罚球线附近一个跳步摆脱从侧面补防而来的防守，面对对方篮下最后一名防守队员高高跃起，在空中腰部发力一个明显的滞空后，看着已经落地的防守队员右手换左手一个轻松的挑篮，球进。整个突破一气呵成，在空中的换手挑篮动作看起来是那么的飘逸自如。

    回到防守端，又是他面对对方的上篮一掌把球扇出边线，最后对方的进攻也草草收场。接到队友的发球，稳稳地运到三分线外，面对防守队员，连续几个大幅度的胯下运球，稍微带了点肩部的假动作就把对方晃得站立不稳，紧接一个教科书般的跳投，修长有力的手指随着身体向上的惯性，温柔地将掌中的篮球向空中拨出，球在空中不停地旋转好像在和朋友不舍地告别，落地的少年直接小碎步退向自己的半场，唰！高速旋转的篮球和篮网发出剧烈的摩擦声，三分球进。

    看到这里，场下人群中一个年轻教师向身前半步的老教师说道“李老师，这孩子太好了，叫什么呀？一定得留给我啊。”老教师回头一脸无奈地说“叫孙毅，我带了半辈子孩子，能有这样素质，手感的头一个，谁知道这辈子还能在遇上不。你把你的念想收了吧，去你那八成把人家耽误了。听说这孩子七月份就去国外了，挺好的，咱这地方留不住啊。”“去哪啊？”年轻教师不甘地问道，老人淡淡地回了句“好像是美国吧。”

    XX大学体育馆，能容纳3000人的球场人声鼎沸，主席台前的横幅上印着“沈城第XX届中学生篮球赛初中组决赛”的十七个大字。

    李金凤此时正坐在看台上关注着场上那个最引人注目的身影，那道身影几乎无所不能，抢断，盖帽，篮板，突破，得分。看的她几乎把自己的巴掌拍烂，更是对着旁边家长模样的观众娇傲地说“那就是我儿子。”引来周围羡慕的眼神，这种反应让金凤很是满足，按捺不住站起为自己的儿子加油。

    球场上的孙毅好像被母子间的心灵感应所指引，向着金凤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

    “糟了！”李金凤惊叫道。原来孙毅向看台挥手的时候，他防守的队员恰好接到了篮球，趁着他分神之际，猛地加速突破了孙毅的防守，整场被孙毅各种花式教育的对手，突然发现终于有机会小小地报复一下，空无一人的篮下让他的身体亢奋了起来，感觉比平时更快更有力了。

    一个标准的三步上篮有模有样，出手的感觉让他觉得这球必进无疑。

    忽然，身后一声怪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将他抛出的篮球狠狠地扇出了界外。漂亮的防守，落地的孙毅模仿着周杰伦嗓音“哼嘿哈嘿，快使用双节棍。”一边还做着搞怪的动作。

    教练，我要下场，我受不了这个牲口了。因为孙毅的存在，比赛毫无悬念。崇明中学获得了最后的冠军，年轻的孙毅也获得了最佳运动员的称号。这是一个开始，等待孙毅将是一个波澜壮阔的篮球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