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大蟒现世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不平静的不只是茗惜的心,还有小鲜跳荡的懵懂春情,当然还有始作俑者的崔小姐意乱情迷的心思。 山中的天黑得很快,转眼之间已然月上柳梢,无垠的静谧静洒人间,深山鸟飞绝的崔府,进入黑夜之后,便是连一只飞鸟扑翅的声音都无法耳闻。下人们都已各自回房,崔老爷在书房整理明日要用的文稿,崔夫人派人询问小姐是否睡下后,独自坐在油火前做起了往日一只未曾做完的女红,半晌之后心思难定,总觉得仿佛要发生什么一般,终于取下了腕上随着佩戴的玛瑙佛珠,暗暗的诵念起金刚经。 崔小姐已经准备好了,从闺房中的书架上抽出了那本恼人的用作借口的诗经,走到门口向外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这样的旖旎情景一想起来,不由有些心神慌乱,娇羞难耐,但最后终于还是决定去了。踏上雨廊,笃笃的突兀脚步声把自己也吓了一跳,顿时醒悟过来,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终于出了后院,穿好绣鞋匆匆向左跨院而去。 小鲜果然还没有睡下,想必今夜的他也是在等待着自己吧!推开房门,看见小鲜似乎有些焦急的坐在小厅的桌边,崔小姐轻轻叫了他一声,似乎吓着了他一般,只见他颇有些吃惊的转过头来看着自己,道:崔小姐,你怎么—— 闻着小鲜房中所有若无的那丝萎靡甜腻的香气,崔小姐神智似乎顿时一阵,心头更加澎湃的鼓动起来,她轻轻关上房门,此刻仿佛多日沉积的春情倏地爆发出来一般,她不知怎么的胸前蓓蕾阵阵瘙痒,便是双股之间也似流水潺潺,若是平时,自当为此时的羞状感到无地自容,但是在这个香室之中却仿佛能让她忘却所有的矜持端庄,顿时忍耐不住,几步奔入小鲜的怀中,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崔小姐含恩挟怨般的睨了小鲜一眼,那眼光传出来几乎可以滴水的****,只听她柔声说道:小鲜,我好想你啊! 话一出口,两人似乎都有些愣了,小鲜是毫无经验的呆立在座,不知如何是好,而崔小姐错愕之下仍然未能恢复神智,只是一羞,抱得小鲜更紧。此时身体的热度明显上升,加上屋内烧了碳,崔小姐只觉得股间已然湿了一片,逐渐蔓延开去,即便是冬日穿着有些厚重,怕是不消片刻也会被小鲜察觉,而胸前那两滴樱桃仿佛着了火一样,让她渴望抚摸,渴望安慰。崔小姐忍耐不住了,稍稍掀开对襟一侧,露出了浑圆滑腻的肩头,忽然抓住小鲜的右手,向她胸前的蓓蕾摸去,仿佛缠在小鲜身上的身子阵阵颤栗,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柔声说道:奴家这里好痒,郎君行行好吧—— 刹那之间春光乍现,小鲜只觉得触摸到了一块何等滑腻的豆腐一般,身体也在颤抖,那般突入脂粉的柔软触感让他仿佛失去了意识,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一夜茗惜心底的痛苦仿佛已经超越了八岁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了,从昨天小鲜离开房间之后,她便再也没能入眠,一旦闭上眼睛,黑暗之中仿佛身处了无数的触手,在她的身上不断的撕拉、击打,但是一睁开眼,方才的幻觉却又全部消失,唯独留下了熟悉的疼痛。茗惜拼命的掐着自己,想用一种痛苦去代替另外一种痛苦,但是rou体上的疼痛却无法侵入内心,昨天一夜,她便在这痛苦让后领悟痛苦的循环之中度过,本想天亮便去寻小鲜的,但直到快午时,她方才稳固住全身的不适感觉,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 让小鲜呆在她的身边,陪她度过一个夜晚,这是她抵抗疼痛最后的办法了,但这些天的小鲜她似乎看不懂了,茗惜忽然感到一阵陌生,这让她恐惧无比,比身上的疼痛更加恐惧,被送回房中之后,她痴痴的坐在床沿,只在这一刻中,疼痛方才稍稍止息,因为小鲜无意识流露出的决绝让她似乎绝望,这才是痛彻心扉的悲痛,哀莫大于心死,她似乎真的察觉到了心死。 夜何时来的她不知道,但似乎听到了隔壁房中有了响动,这是房门打开的声音,这是脚步声,那么这是——茗惜倏地站起,忽地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住,她浑身一震,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就连心底拼命按捺住的澎湃似乎也再无压制的力气,什么就要从自己的身体中崩裂出来,她再也无法顾及,急忙推开房门,脚步匆匆的奔到小鲜的门前,她推开小鲜房门的那一刻,看到了崔小姐****半露,绕身小鲜的情景,而他的手此刻还抓在了崔小姐的****之上,让她本是酡红如醉的脸庞更是殷红欲滴。 茗惜的脑袋嗡嗡作响,虽然年幼懵懂,不知她们在做何事,但是女子的本能与矜持却让她转瞬之间便意识到了他们在做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即便是自己,也从未让小鲜这般亲昵的触碰身体,而她,到底是想做什么!往日沉积的悲伤与委屈,此时终于爆发出来,茗惜都没有察觉自己竟然会如此嫉妒这个初入自己与小鲜关系中的女子,陡然间,心底一声呐喊仿佛隔着千年的迢递,万古的寒冰,从地底深处传来“嘶嘶”,带着她无尽的愤怒与绝望,一道金色的寒光仿佛撕裂了她的身体,与她血rou相离,笔直的射向那犹如软烂桃花般的崔小姐,而茗惜早已忍耐不住这连日来与身体的搏斗,浑身疲乏的昏倒在地。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忽然觉得一阵轻松,心底那撕扯她的悸动消失了,压迫在她身上的澎湃鼓动也不再出现,疼痛一点一点退去,除了自己掐下的几处痕迹,浑身上下再无一丝不适,便是潜意识中对崔小姐的嫉妒似乎也少了一些。 她渐渐恢复了视觉,此时大抵还是天黑,此地倒地的位置还是小鲜的门前,而他们的人—— 茗惜双眼圆睁,眼珠仿佛欲从眼眶之中跃将出来一般,鼓鼓的逼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昨日重现一般,茗惜记忆之中最为恐惧的景象竟然再次上演,虽然这一次并非是她的母亲,而是崔小姐。 横流的血水,残缺的肢体,破碎的头颅,乳白的脑浆,只见崔小姐原本裸露出来的诱人香肩仿佛是被野兽啃食过一般,残留着硕大的伤口,一个布袋子模样的血红器官连着不曾断开的血管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而一脸茫然的狼崽子仿佛察觉到了本性的嗜血,在那一旁静静的舔食,那是—— 那便是人最为伤痛的心么! 小鲜似乎也还在震惊之中,崔小姐方才就这个样子从他的身上滑落,他几乎亲眼看见了面前发生的这一切,一头巨大的比荆州城墙还要高的深黄巨蟒,几乎是从茗惜的体内窜出来的一般,一跃而至,咬住了崔小姐的肩头,若非那时小鲜被其威慑而感到性命之忧触动了体内的血影朱獳,即时发出了一道震慑天地的吼声,否则那头巨蟒可能会直接啃食掉崔小姐全身,甚至是小鲜。 茗惜倒下之后,小鲜就这么无神的盯着崔小姐破碎的尸体还有疲乏的茗惜,这一次仿佛是他初次见到茗惜一般,他发觉自己似乎不认识她了,双目瞳光,天赋光明,突入从天,体内巨蟒,他记得茗惜只不过是山村中一农夫的女儿,出生于归州城外的田园山水之间,并非是剑客后裔,为何她的身上藏着这么多秘密,而且她的弟弟还一直被王崇一觊觎,甚至为了寻找他几乎杀遍了川中初生的婴儿,难道茗惜一家是恶魔转世么! 茗惜似乎也察觉到了小鲜眼神的陌生,消除了身体的不适之后,方才对于小鲜的种种怨恨此时也随着疼痛烟消云散了,但是这陌生的眼神却让她心头猛跳,恍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茗惜,你这么想杀了崔小姐么!小鲜的语气冷冰冰的,虽然是在看着茗惜,眼光却仿佛穿透的她的身体,注视到了后面的虚空之中。 小鲜,小鲜哥哥,我怎么了,这是我——茗惜似乎还记不得方才的事情,但小鲜的话语却渐渐提醒了她,“你的身体内释放出一头凶狠的金黄巨蟒,一口吃掉了崔小姐的身体,你不记得了吗”。
金黄巨蟒?茗惜脑袋倏地一痛,仿佛是呼应她的疑惑似的,忽然之间她仿佛沉浸入了脑海的无限光明之中,只见那深处的刺眼处,仿佛真的摇曳着一头盘坐的巨蟒,双瞳幽深无比,死死的盯住她,让她浑身一震发麻,倏然惊醒过来。 那巨蟒真的是在自己体内——而这眼前的淋漓鲜血、破碎rou体,还有她不敢触视崔小姐可怖眼神,饶是见过生死的她,此时也不禁颤栗起来,跌坐在地,浑身蜷缩起犹如刺猬一般,不住的低语道:原来我是恶魔,原来我是恶魔,怎么办,怎么办——说着说着,又想到方才小鲜那冷冰冰的话语,仿佛对自己绝望了一般,一想起自己今后独自一人踽踽而行,茗惜只觉得寒冷与黑暗铺天盖地而来,不住的沉沦。 听着茗惜重复的呓语与颤抖的瘦小身影,这副可怜模样不正是自己向来所要保护的么,这个丫头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难道就不是自己人世之中最后的牵挂与羁绊么,小鲜像是忽然醒了过来一般,生出了一阵懊悔,自己如何会去怀疑茗惜,怎么会反而去维护除她之外的人。小鲜连忙过来一把拥住茗惜,小声说道:你不是恶魔,你不是的,你就是茗惜,别怕,别怕! 感受着小鲜熟悉的温暖与味道,茗惜心中稍稍安定一些,将自己的脸庞紧紧的贴在小鲜的脸上,似乎想要获取更多的温暖,想要与他结合的更加紧密,想要将自己的身体揉入他的体内一般,不住的颤抖、不住呜咽,在小鲜耳旁泣声说道:小鲜哥哥,别不要我,我只有你了! 小鲜拍拍茗惜的后背,让她慢慢安定下来,此时吹来一阵冷风,他渐渐变得冷静,虽然不知那只巨蟒究竟如何从茗惜体内窜出,是否与自己血脉中的那只被叫做朱獳的灵兽一般,是她的守护,还是被人以苗疆秘法种下的蛊,以吸食她的血液灵力而存活,但是小鲜一定会让茗惜恢复正常,不让她日日担惊受怕,只是眼下的场景该如何收拾!崔小姐死了,天亮之后定然会被人发觉——等等,小鲜忽然察觉到了一丝诡异,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发出的声响并不小,为何不仅正院的崔老爷和夫人没有惊醒,就连同在一个跨院之中睡下的仆役们都未曾醒来,未免睡得也太死了吧! 想到这里,小鲜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莫不是那金蟒从这里离开之后,便去了其他地方吧!小鲜顿时便要过去看看,本不想带着茗惜的,但她一见自己动作似乎猜到了什么,死活都要跟来,便把她背了起来。 到了仆役的房间,小鲜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屋内一片漆黑,但是熟悉的血腥味道还是果不其然的传来,点燃灯火一看,被叫做头昇的兄弟上身一片残缺,只留下两只腿在被窝里面,小鲜赶紧遮住茗惜的眼睛,却仍然来不及止住她看到这些。小鲜明显的感觉茗惜的身体逐渐变冷,一言不发的紧靠在小鲜的背上。 后面的事情小鲜不敢让茗惜再跟着,崔府一家老小,一共二十一口人,一夜之间被那金黄巨蟒吞食干净,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躯体,小鲜忍着恶心将所有的残尸收敛,分别埋葬了崔老爷、夫人还有小姐,剩下的残肢便不再细分,挖了一个大坑埋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已是除夕当日,小鲜本想在这崔府中过完这个年之后再离开上路,可是看到茗惜颇有些失神的状态,他不敢再让她在此呆下去,除了箭矢、金疮药与小仙外,小鲜没有再拿崔府一样东西,背过在山中埋下的行囊,二人重新开始上路,这一次不知要在哪里投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