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蓝羽部
早春时分，苍茫的南部草原已是满眼新绿，那些自地下生出的新草，就像那些无忧无虑的孩童般充满了希望。 此时那蔚蓝如宝石一般的天幕下，两匹快马急速驰骋着。马上的三人正是心急火燎般赶往部落的斯琴敏儿，以及她的两个临时保镖林钰和东方耀。 说是三人两马，是因为林钰并未骑过马所以也就自然不会骑术，而马贼逃走之时仓皇间也就留下了两匹无主的马匹。所以无奈之下，东方耀独自一骑，林钰则坐在了斯琴敏儿的后面同乘一匹。 “yin贼，把你的脏手从我腰上拿开！”斯琴敏儿喊道。 “厄，那个敏儿姑娘，不是我不想，只是我手一拿开，就会掉下马去。”已经有过一次坠马经验的林钰此时甘愿被斯琴敏儿骂成yin贼也死不放手。 “东方耀，你来载着林钰，本姑娘受不了他了！”斯琴敏儿很想转身将林钰一脚踹开，但是高速奔行中她实在没有那份修为，出于无奈，只好叫东方耀来驮林钰。 “这，斯琴郡主，不是小可不从命，只是你说此地距蓝羽本部尚还有不短一段距离。倘若由我来载着林钰，那胯下的马儿必然吃不消而减慢速度，如果耽误了行程，咱们又得在这荒郊野外过夜喽。”东方耀眼中含笑的看着马上的这一对冤家，倒也说的在理。 “你！你们大乾人果然是一个好东西也没有！哼！本郡主就先忍你一会，等到了部族，看我不将你大卸八块儿。”斯琴敏儿咬牙切齿的说着，只不过许是出于无奈，对于林钰那握在自己腰上的双手倒也不是那么抗拒和讨厌了。 三人经过了几个时辰的赶路，也终于在天黑之前慢慢进入了蓝羽部族的核心地带。沿途之中，亦是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羊群和马匹，以及受大乾影响而稍微有些规模的农耕土地。 只不过因为土壤原因，草原的粮食产量并无法跟大乾那些鱼米之乡相比，所以每年仍需大量从大乾购买，这也直接促使了每年有大批粮商前来草原卖粮。 林钰在途中也终于碰到了自他进入草原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商队。但是因为斯琴敏儿急切归家，林钰倒并未上前与那商队攀谈，只是隐隐听到他们自称是大乾汇通商会的。 在他们飞速穿过这支颇具规模的商队之时，东方耀将头上的破毡帽特地往下拉了拉，似乎是不想跟这支商队照面一般。 林钰抬头望去，那湛蓝犹如云锦般的天幕下，一座城池雄踞在那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不过显然这座城市规模并不是很大，比起边州城来要小上许多。 待得近了，林钰再仔细看时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只见那城池的四面围墙竟是高出地面好几十丈，仿佛直刺云霄一般，而且墙壁也并不像大乾城池那般光滑大气，而是处处充满荆棘倒刺。这样的城墙，即便是林钰也休想轻易上去。 “大乾牙子，莫要看呆了。我们草原民族常年面临战乱和马贼，所以城池的围墙才修的又高又险。你们这些没有经历过战乱的人没见过也正常。”斯琴敏儿说道。 “以前听说草原民族时刻处于战争边缘，我还不以为然，如今观之，真是深有体会了。”东方耀也被这虽然并不雄伟却绝对防御坚强的城池所震慑。 三人的马儿飞速奔到城池前面，守城卫兵长矛一挡，横在门前。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城池，不要命了吗？”士兵道。 “草原的秃鹰叼了你的眼珠子不成？”斯琴敏儿扬手扔出一块腰牌。 守城士兵伸手接住，往那牌子上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蓝羽部族族长的腰牌，天哪，眼前这位难道就是蓝羽族里那号称草原明珠的斯琴郡主。 “还不让开，找死不成？”斯琴敏儿不耐说道。 “原来是郡主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明珠，恕罪恕罪！还不请郡主进城。”守城士兵忙忙向后面喊着。 “哼！”斯琴敏儿一夹马肚子，当先闯入了城中，东方耀紧随其后。只留下那一队守城士兵在原地面面相窥。 “刚才那个便是斯琴郡主？那她后面的大乾少年是谁？莫不是她去大乾抢来的？”士兵们暗自嘀咕。 草原部落之间有时也会发生冲突，如果在长老会调停不力的情况下，亦会发生交战。 败阵的弱小部族势必要面临被吞并的危险，无论是人口、牲畜还是财富。所以在草原民族眼里，强者为尊，抢人财务也就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当然前提是你的实力可以得到大众的认可。 “斯琴郡主，我有一个疑问，为何这座城市之中除了市场和店铺外，却没有一座民宅？”三人策马在城中大道之上驰骋，东方耀疑惑的问道。 “我们草原和你们大乾不同，虽然也是开始种粮食和定居，但是依旧喜欢过那游牧的生活，你刚才进城时没看到城外的草原上有很多帐篷吗？”斯琴敏儿不耐烦的说道。 经她一说，林钰和东方耀倒是想起来进城之时的情景，相比城外这城内反而冷清许多，除了那些买卖之人，闲逛的老百姓却是并不多见。 原来莫沃儿族虽然向大乾称臣，并逐渐被大乾同化。但是除了语言文字外，生活方式却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突然让人们在城墙之中居住，也不是一时能改的了的。 草原人民心胸开阔，也正像那辽阔无边的草原一般，突然憋在城里，倒是颇不习惯。 故而城池之中除了因为贸易和商业所建造的市场商铺外，也就只有用作屯兵之用的兵营了。而城中最大的建筑物莫过于那坐落城市中心的族长府邸和祭祀神庙。 若非战时，平民百姓亦是依旧住在城外的帐篷之内，只有危难来临之时才会躲入城中寻求庇佑。 此时正是开春之时，商旅们大多还在赶往草原的路上，所以城市里相当冷清。至于那些巡逻兵丁，在看到马上的三人之后，倒也并未阻拦，除了领头之人认识斯琴敏儿外，蓝羽族亦规定若有急事，族内之人可以在城中策马奔行。 “你们二人先在此等候，我进去见过父亲之后，再出来迎接你们。你们终究是救了我一命，我父亲一定会重重赏赐你们的。”三人策马到了城中一座巨大的帐篷包一般的建筑前面，斯琴敏儿跳下马对着林钰和东方耀说道。 “郡主请自便。”东方耀看着族长府邸前那一队杀气腾腾的站岗士兵，顿时没来由的紧张起来，而林钰更是被此时的情景震的说不出话来。 他小时候虽然随着庞桐去过边州城，但是却并未去那州衙或者将军府邸前看过，所以突然见到这个阵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少见多怪的大乾牙子。”斯琴敏儿看了一眼愣住的林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转身犹如一阵风般进入了族长府邸。 “林兄弟，你觉得这蓝羽族的城池如何？”东方耀闲的无聊，便与林钰聊了起来。 “恩，却是跟我大乾不同，而且这种时刻处于战争边缘的紧张气氛，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林钰看着那些眼睛紧盯着他们的士兵，有点郁闷的说道。 “呵呵，毕竟我们终究是跟他们不同的外族之人，再未确定我们的身份之前，他们紧盯我们倒也并不奇怪，林兄弟不必介意。” “恩，东方兄弟，我来这地方是为学那弓马之术，可是你呢？今后可有打算。”林钰问道。 “我嘛，暂时并未有何打算，古语云，读书不若行路，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有幸到此，便先在此住上一段时间，也好领略一下此处的人文风貌。等到啥时候想离开，找个大点的商队结伴便是。”东方耀倒是有了经验，说不得下次离开时，也要跟个大型商队，要是再遇到马贼，自己的小命可就不一定像上次一样了。 想到马贼，东方耀不由想起那被歼灭的那队马贼的首领。那个素有勇武却面容平淡的大当家儿，此刻是否会对自己恨之入骨吗？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一个时辰之后，只见府邸前面的士兵迅速呈两列站好，长矛举向天空，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并不像刚才那般紧盯他们二人了。 “哈哈，吉祥天刮起了阵阵和顺的清风，竟为我蓝羽一族带来了两位大乾天朝的英雄少年。雏鹰展翅，翱翔天际，这一片湛蓝天空亦是你们飞翔的舞台啊。”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大门口传出。 林钰和东方耀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高大壮硕的中年人从门内走出。旁边站着一个点头哈腰的随从，一看便是管家一流儿，另外还有一位明眸贝齿的少女，天蓝色的连衣长裙勾勒出那已经慢慢开始发育起来的美丽曲线。满头乌黑的长发犹如瀑布般自脑顶落下，双耳旁边一根根细小的辫子上，颗颗银铃随风轻响。 林钰正纳闷为何斯琴敏儿进去了足足一个时辰也不出来，原来是洗澡换衣去了。 不过，此时的斯琴敏儿还真是漂亮啊，草原女子妩媚大方，比起大乾朝的含羞少女，自然有一份大自然赐予的洒脱大方之美。但斯琴敏儿终究是年纪尚小，那白皙的俊俏小脸上依旧有着那么一抹儿羞红，而这份羞涩无疑更加增添了她此时的娇媚模样。真是邻家有女初成长，他日倾国又倾城。林钰一时间竟又不争气的看呆了。 “大乾牙子，看什么看。还不快点来拜见我父亲大人。”斯琴敏儿白了看呆的林钰一眼。 “大乾子民东方耀、林钰，拜见蓝羽族长，愿大乾和草原人民的友谊地久天长。”东方耀倒并不像林钰那般失态，在惊艳过斯琴敏儿的美貌之后，马上反应过来，忙拉着林钰向蓝羽族长拱手行礼。 “呵呵，大乾和莫沃儿族本是一家，两位小英雄不必多礼。老夫伯颜·木烈·蓝羽氏见过两位英雄。远来是客，愿两位能在我蓝羽族留下美好经历。另外，我已听我这淘气的小女儿说过昨日遭遇，我作为一个父亲真诚的感谢两位的救命之恩，请允许我请二位在我家中暂居，也好略尽我的感激之情。”木烈族长右手扶着胸前向着林钰和东方耀微微弯腰表示感谢，不过两个少年可当不起对方族长这么大的礼，忙学着他的样子向对方鞠躬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