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北宋清泉奇案在线阅读 - 第二十章 古画

第二十章 古画

    画的颜色虽然褪去,可还是能够看得清楚。画上是一个姑娘。乾清有钱闲得无处花时,也会买点字画装模作样挂在房间。不懂画,胡乱买来故而被坑骗银钱数次,倒也长了记性,如今他还算比较识货。

    此画技术精湛,一看就是极好的画师所作。画中的女子正在睡觉,双目虽闭却是柔情似水,鼻子娇俏似是仍在呼吸一般。双袖掩住口,沉沉伏案而睡,着实是美的不可方物。

    乾清再一细看,觉得这画没画完。

    人是画的差不多了,但是背景却是没完成的。他看此画看得痴迷,一时竟然忘记了恐惧。看那姑娘的衣着,不是本朝人。她长得也不似唐时女子一般富态丰腴,手腕上似乎还有镯子,乾清正盯紧欲细看,远处却传来曲泽的声音。

    “夏公子!你怎么了?在看什么?”

    乾清这才回头,赫然想起自己还在这闹鬼的黑屋里,这才惊觉。这画的内容,他也不在乎了,随手掀起画卷的一角探到画的后面去。

    戏文里,说书人都说过,这机关要掩住,定然要靠遮蔽。乾清想都不想,就上手摸着画后墙面。他运气实在好,真的发现一只短短手柄。

    “找到了!”乾清兴奋异常,二话不说,猛地一拉,竟然没拉动。

    “夏公子?”曲泽见状欲进来,却似是不敢进一般。乾清扭头喊道:“不用进,马上开,多半是年久不易拉动。”

    说罢,乾清又奋力拉了起来。他头上的汗都要流淌下来,这手柄居然纹丝不动。乾清心中暗忖,怎么会这么结实?正欲骂人,大力一扭,啪嗒一声,手柄断了!

    他吸了一口凉气,这手柄硬生生断在自己手里,这下如何是好?

    “夏公子,我看我们还是明日再来……”曲泽劝着。

    乾清心有不甘,但觉得自己闯祸了,只得打道回府。当他欲放下画,却看见画背面角落里一团乌黑。他迅速提灯照起,觉得上面似是被泼上什么墨汁之类。

    “夏、夏公——”

    乾清不作理会,只是卷起这幅画,打算到明亮处看个究竟。他出门把画递给曲泽,心里却是难受的紧。毫无收获不说,居然还弄断手柄。曲泽自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但乾清心里却不踏实。有手柄,自然证明有机关。

    屋子有暗门,绝对有暗门。

    乾清断然对她道:“我再摸摸墙壁,兴许有缝隙。”

    曲泽这下生气了:“你还要怎样?为何不白天里来?非要等到这夜里鬼祟出没之时,好固执!”

    曲泽还是害怕。乾清欲宽慰,却不知如何解释,只得道:“你舍命陪君子,我今日要是弄不清楚这件事,就——”

    “就如何?”

    “就睡不好。”乾清懒得与她争辩,毅然回到古屋推门而入。

    乾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不信邪的,只是一遍遍的摸索。曲泽也生气,今夜怪事颇多而乾清又无理取闹,她欲进来指责,却听乾清喊道:“找到了!”

    墙上真的有一道细小的裂纹,根本就看不出来那是门缝。另一端在墙的转角处。这样建门,对于屋子来讲是不稳定的。

    乾清才不理会这些,他已经激动到不行了。

    曲泽摸了摸道:“这真的是门?”

    “绝对没错,这么规整。”

    曲泽只是摇头:“这么说,这么说……”

    她的两句“这么说”倒是给乾清泼了一盆冷水。如此说来,既然有门,就可以有人从这里逃出去。

    乾清突然觉得浑身冒冷汗:“茅厕的门距离地面是有缝隙的,很宽。人能从茅厕门的底下钻出去。”

    二人突然觉得恐惧。这种恐惧不是来自于这间古屋和鬼怪,而是清楚一个道理。如果真如不久前所说,厨房连通卧房,卧房连通茅厕——人就能由此逃脱。哑儿她是被人害死的,而且那罪恶的人逃走了!

    但是这个人不能出村子,因为地势险要。如此,这凶恶之人定然还在村子里。

    村中有歹人。

    乾清害怕起来。人比鬼魅更吓人。

    曲泽也想到这点,脸色煞白。乾清二话不说,跟曲泽几乎是跑着出了屋子。

    二人走的很急,待走到村子中央,乾清却停下道:“小泽,你去叫他们出来。”

    换作他人,定要问乾清此举为何,而曲泽却是明白人。她只是犹豫一下:“村中有歹人,自哑儿遇害时就有的;而大家都没见过,定然是歹人躲起来不想惹事,又何必把大家召集?”

    “安全起见。那歹人来路不明,你怎知他无害人之心?大家不可再分散入睡了。不妨在厅堂休息。”

    须臾,众人聚集厅堂,桌上只点着一盏油灯。

    黑黑与吴白在地上铺上被子,水云已然昏昏睡去。凤九娘却是坐在椅上裹着厚衣服,不知在想什么。

    乾清看着凤九娘,她双眼不知在看什么,只是如此角度瞧过去还颇有姿色。她的本身皮肤白净,眼下更如纸一般。生硬,冷漠,乾清能在她那张看似温婉的脸上读出这两个词,却再难以看出其它的东西。

    妇人之心不可知。

    乾清冷笑一下,就在此刻,凤九娘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射向乾清的脸,害他只得敛起笑容。

    不久,乾清也有了nongnong倦意。他与吴白在厅堂一端而众女子在另一端,以帐隔开,皆是和衣而卧。与女子同屋着实不合礼法。乾清受得礼教自然要比山野村人多,然而他对礼教却不屑一顾。如今小命不保,还要考虑礼教?真是笑话!

    乾清迷迷糊糊的缩到地铺上,奈何身子被地板硌的生疼,难以入睡,便对吴白悄声问道:“木须如何了?”

    吴白一听木须,声音顿时压低几分,睡意也消去了:“好着呢,命硬得很。”

    这小书呆平日里说话酸溜溜,只有提起木须才高兴的像个孩子。乾清挺喜欢他这样,便低声问道:“你喜爱动物?”

    吴白颔首,喜上眉梢:“喜欢。平日里看书也不出门,也喜欢养鸟。”

    “你可有信鸽?”

    吴白摇头:“你要送信?鸽子跟着叔叔他们进了山。我这里没有。你要送去汴京?”

    乾清翻个身:“汴京和家里,还有我的一位朋友。虽然我也不知他此刻到了何处。”

    “你那怪人朋友?”

    乾清嘿嘿一笑:“你可听说过‘有怪人则无怪事’?”

    “这又是如何一说?”

    “如何一说……”乾清眼皮打架了,微微闭上双眼,“若是他在,你们村子这点事,几日也就解决了。他人怪,但是怪事到他手里,那就不是怪事了。”

    吴白哼道:“我倒想讨教下。”

    乾清困极,几乎是呓语:“讨教?你可千万别惹他……你看你们村子这些事,搞不好都要靠那种人解决。哑儿的死呀,奇怪的伤口呀,鬼魅蓝白衣裳呀……还有什么五个兄弟……还有古屋,还有画——”

    乾清话到此,却突然想起什么:

    “……所有人都震惊于画中女子的美貌。她闭着双眼趴在床榻上,睫毛长而密,生的极好看。衣着华贵,手腕上还戴着金色的镯子。然而这幅画却是没有画完的,有大部分空白,而且下部皆被损毁……”

    乾清想到此几乎是“噌”的一下坐起,两眼发直,浑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