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陌路人,终究是陌路人
“这是什么玩艺?地图?”乾清指着第三幅卷轴。 第三幅卷轴,比前两幅要明晰的多。是一份残缺的地图,像是城内建筑,却又残缺不全。而地图样式不似平日看到的那般,纸张也不是普通纸张,倒像是动物皮卷之类。 这个显然是让人把地图补全,但这图上标注之地甚是奇怪,不似中原,倒像是沙漠一带蛮荒之地。细细看去,地图上某些部分的确有着沙漠,而且还有文字标注。不仅是字,还有扭曲的爬虫一样的文字。 “似乎是……吐火罗文。”韩姜愣愣的看着图。 “什么骆驼文?”乾清看看韩姜,都快哭了,“这是什么?” “它与我们所使用的文字不同,形似驴唇。每种字符排列不同,会有不同的意思。我只知天竺使用这些文字,西域一些小国也使用这些文字。而图片之中标着沙漠,所以这应当是西域某地。然而西域三十六国,语言各有不同,即便是同种文字,含义和顺序不同,意义不同。如今西域国家有些仍在,有些已然灭亡。语言更可谓杂、乱、多。只怕不仅这画中残图无人可解,大家连语言都看不懂。” 韩姜一席话说完,顿时宣告此图几乎无人可解开。然而这番话却在旁人瞠目结舌之时,群众安静,她这一番话自然落进了大部分人的耳朵。语毕周遭看客叽叽喳喳起来。而乾清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这幅画不止他不能解,易厢泉那种人也解不了。 “骗子!”乾清当机立断,拍案叫了一声。他这一起哄,周遭看客纷纷开骂,甚至有人挽袖欲动手打人。只见伯叔在台上,毫不惊慌,面不改色道:“诸位莫急,此次比赛是公平的,即便无人猜中,各位也全当来吃个茶、看个戏,是不是?。” 此话倒是有几分在理。衣着整齐的小二不知是得了谁的传唤,齐刷刷地端了几个精致的小盘,盘中放着小点心数枚,模样精致,透着江南一带的小家碧玉的劲儿。乾清一瞅便知道是苏杭一带的点心,入口一块,果不其然,点心酥脆,入口温热,里面的豆沙馅软糯香甜,而且吃不到一个红豆皮。 众人见免费的点心上来,火气消下去一些。今日这茶、这精致小点心和小曲儿都是让人白听的。也许这也是梦华楼做生意的手段之一,引了噱头,引了权贵来,方便日后做生意。 乾清满口三五个点心,一边嚼,一边疑惑。 此事不会这么简单。 台上,伯叔忽然指了指画中最底端。 只见上面也书写着一些文字,不是吐火罗文,也不是汉文,像是横平竖直,每一个字都像是“口”、“回”叠加而成。 韩姜瞧了一会,叹气道:“我本以为自己见过不少东西。可这画中所写文字竟有三种,除去汉文和吐火罗文,这最下行的文字我见都没见过。” 伯叔在台上开口道:“画卷末端的文字失传已久。若是能单独解开此文字者,算赢;若是解不开此文字,能补上地图和吐火罗文的人,也算赢。” 乾清点头道:“也就是说,这行像‘回’一样文字算是附加题?” 韩姜苦笑道:“反正都解不出来。” 台下的人见了,又愤愤不平起来。伯叔上前举起双手:“若是各位心存不满,过会我会记下各位府上地址,送些贡茶和点心前去陪个不是。请各位不要急躁,若是执意闹事,只得由官府出面来管了。” 乾清心想,伯叔此举甚是奇怪。若是像赔不是,直接在此地送大家一些小礼,皆大欢喜,何必登门拜访? 韩姜“唉”一声:“官府这两天很忙,街上不安生,无缘无故多了好多巡街之人。” 乾清满不在乎:“元宵时,自当加强守卫以免有人滋事。” “何须这么多捕快。我到京城也有些许时日了,早闻汴京捕快效率极高,比如捕头燕以敖,还有万冲,张鹏……” 俩人都不顾着猜画了。韩姜固然比乾清聪明得多,但是也感觉这画根本就猜不出来,索性与他说起京城的事;乾清也喜欢听这些捕头的事,俩人一唱一和,旁若无人的闲聊开了。 自从包拯任了开封府尹,再往后,这汴京城的办案效率一路直升,得益于汴京城的一些亲民好官。在这些品阶不高、却又与百姓安居乐业息息相关的小官之中,燕以敖的名声算是很大的。
燕以敖为人正直,当过兵,但最让他出名的事,是年轻时拘捕过大盗无面。这是一位在青衣奇盗之前就出现过的传奇盗贼,但是犯过杀人大案。相传,大约二十年前,燕以敖将大盗无面逼到一座寺庙后,这个窃贼忽然销声匿迹。 从那以后,燕以敖被调入汴京城做官,但一直不得升迁;朝廷肯定他的能力,却因他追丢大盗无面的事耿耿于怀…… 乾清和韩姜你一言,我一语,把道听途说的事补全,正说得津津有味,却再听一声锣响,俩人皆是懒洋洋的转过身来,第四幅画再度落下。 乾清眯着眼睛看着,只见画上画了一个花纹精致的长方形盒子。 盒子狭长,通体刻着花纹图腾,不知道是装着什么的。乍看一下像是装着犀骨的盒子,但是通身木质。这幅画是看不出来物体尺寸的,但总觉得这个长盒子的尺寸并不小。 若要识得此物,先要识别花纹图腾。 乾清“哈哈”一声冷笑:“这次又是盒子?真有意思,不知何物?”他转头看向韩姜。 然而韩姜的目光却与方才不同。前两幅画时,韩姜还在仔细思索,第三幅完全就放弃;然而这个盒子出现,她却双眸微亮。 乾清用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嘿,有解了?” “没有。”韩姜摇摇头,沉默不言。她看了乾清一眼,又低头饮了口花茶。 乾清敏感地捕捉到韩姜的神情。她的表情已变,一定知道什么,而没有告诉他。乾清突然觉得心口烦闷,此时才意识到,他与韩姜不过刚刚认识片刻罢了,陌路人,终究是陌路人,又怎能推心置腹? 乾清觉得心拔凉拔凉的。 韩姜看见他的神情,自己也觉得不好受。她忍了忍,也没说什么,只是轻松地突然岔开话题道:“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名为易厢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