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节 垂死营救

    与此同时，毛小羽趁那人的铁锤未及收拢，快步拔出匕首刺向他。谁料那人回身一个盾击，直接把毛小羽撞飞。毛小羽空中调整姿势，双脚擦着地倒推了几丈远才勉强停下。只见他痛苦地捂着右手，恐怕小臂骨头都被震折了；而跌落一旁的匕首早已卷曲得不成样子。

    可那人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把链锤一收，又横扫过来。毛小羽赶紧跳起躲过，我当时还未及站起，眼见链锤袭来，千钧一发之际，咬着牙强行运气轰地，链锤在脚下呼啸而过，好险！

    链锤砸到我身后一根碗口粗的钢柱上，钢柱砰然折断。那人继续抢攻，一个跳跃，提着圆盾砸向落地未稳的毛小羽。毛小羽灵动地后撤一步，撒出无数白羽。然而这招威力之大，超乎想象，尽管毛小羽离他已有三丈，却还是被震波波及，一声惨叫失去平衡，在地上滚了几圈远。

    我失声喊道：“小羽！”眼看那人已地面的大坑站起，又准备抡起链锤朝毛小羽砸去，情急之下，我强行运气，像流星般冲击过去。

    然而他的力量比我想象得厉害太多了！眼看空手斩就要切到他要害之时，他忽然转身给我一个重重的盾击。然后天旋地转，不知道那刻是我在翻滚，还是这个世界在转动。直到，一股摧心裂骨的巨痛让我彻底清醒了那么一瞬间——我被弹飞到高空，撞到一面高墙上。而那里恰好有一根钢筋，它刺穿了我的右肩。

    然后我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等我的意识稍微聚拢时，眼前的景象已是一片凌乱。喷射的高温烈焰，冒腾的滚滚蒸气，流淌的黑色油污，扭曲的钢筋铁管，目所能及，整片地区都受到严重毁坏。离我几十丈开外，那人正奋力追杀毛小羽。

    然而毛小羽轻功好，他利用这里复杂的地形，不断上蹿下跳，从而躲开了那人的追击，以此消耗他的体力。那人力量虽强大，但是经过这么一磨，锐气已渐失。就在此时，毛小羽骗过那名骑士，让他一锤砸到一条管道上。管道炸出了一个裂口，而撞击的火花点燃了管道里的黑油，变成一道火柱喷涌出来。

    把那名骑士呛得后退了几步。

    毛小羽大声喊道：“去死吧！”

    那骑士环顾，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站在低处，地上横流的黑油汇聚于此。毛小羽拉开火信子，扔了下去。顿时火焰四起，那骑士刚要挣扎，便发生巨大爆炸，冒起一个巨大的火球，吞噬了周围一切。若不是毛小羽轻功了得，也要被火光吞没；甚至是我，即便隔着几十丈远也能感受到爆炸所产生那股冲击波强烈的压迫感和灼热感。

    毛小羽躲过一劫后，站在远方，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焰，呆了一会，然后才想起了我，转过身来看着我。那时我已气息奄奄，血液从肩膀淌了半边身子。他很快来到我下面，抬头急切地喊道：“冰云，冰云，你撑住，我这就来救你！”

    看着一身破烂的毛小羽背着冲天火光，浑身血污，却不知怎地，我却觉得他现在雄姿英发。

    我艰难地挤出几个有气无声的字：“我……我没事……你去……救炎姬。”如今我孤零零地被插在半空，周围没有附着物，我知道他救不了我——他并非无法跳到这个高度，而是滞空的时间太短。

    毛小羽却似乎没听到。他在附近翻了一圈，捡来几根铁杆钢管，对着我比划了几下，喊道：“冰云，你千万不要动！”我正疑惑时，他已奋力掷出手中铁杆，扑通一声，铁杆打到墙上，反弹掉落下去。

    我这才知道他想干嘛。可是他只修到心业，没有修到真业，不能真正掌控真气，就不可能把铁杆插入这堵砼筑的墙体。他不死心，又试图边奔跑边奋力扔出铁杆，可最好的一次，也仅仅插入了半厘，很快就掉了下去。

    正当他大口大口喘气，看着墙体一筹莫展时，忽然远方一个光点极速射来。我还未意识到躲开，那支东西半身便插入了墙体。定睛一看是钢箭，再看远方，是那名护送我来此的什长。

    他从阴影中走出来，手持一把强弩，说：“小子，看我们的。”这时从阴影走出更多人，是三名士兵。尽管铠甲破烂，浑身是血，包扎处仍在渗血，真不知他们经历了怎样的战斗，才闯到这里。果然都不是等闲之辈。

    “嗖嗖嗖”很快几轮射击过去了，扎入墙体的钢箭排成了一条阶梯。毛小羽像猿猴那样攀了上来，用什长给他的钢钳剪断了铁枝，把我救了下来。当毛小羽把我带到他们面前时，由于失血过多，我已全身无力，迷迷糊糊。

    毛小羽刚把我放下，然后听得什长喊道，“毛小羽，你把上衣脱了。”

    “啊？”毛小羽的声音很愕然。

    “这是命令！”什长命令道。毛小羽把上衣迟疑地脱交给什长。

    什长撕开上衣一角塞住我的嘴巴，然后喊道：“按住她！”几个士兵立即把我死死按住。

    “长官……你要干嘛！”毛小羽惊叫起来。

    “想救她，你就得配合！给我站好岗！”什长命令道。

    迷糊间，我见到，毛小羽一下子被什长气势镇住，后退了几步。什长这时一手放在铁枝上，一手用毛小羽的衣服压住我的伤口。

    “觉得疼，就大声喊出来！我要拔了！”什长说。

    我此时已是冷汗直冒，两眼昏花，哪还能思考更多，只管点头应允。谁想我刚回应，什长就动手了，噗，溅出的血花喷了几尺高。那种感觉不是疼，而像是一下子把灵魂抽离了一样。很快，我感到手脚冰冷，然后麻木，然后冰凉。

    “坏了，伤到动脉！止不住血了，长官！”是士兵焦躁的声音。

    “快，快，快想办法啊！冰云，冰云挺住！”是毛小羽，他急得快哭了。

    “小羽，你给我发死力压住！”什长命令道。

    毛小羽接过手，狠狠用衣服压住我的伤口，但世界还是很快变黑了，变冷了。我知道，或许我要死了。弥留之际，我感觉到什长走开了，过了不久，他又回来了。

    可当他回来时，我感觉灵魂马上要离开躯体，于是顾不上一切，试图拼尽全力挤出那句话：“小羽……救……救炎姬……”可我，不知道自己说了没有，更不知道，他们听到没有。

    然后我见到了黑色的苍穹中，无数星光耀眼得像个小太阳，而且它们在动，很快很快地动。我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大得要把整个苍穹容纳。就在此时，一道暗红的光芒忽然刺穿了黑暗的尽头，然后它向我压下。

    “兹——”

    一阵剧痛把我的灵魂拉回现实，我看见眼前一片青烟，闻到一阵焦臭，分明有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杆正插入我的伤口！就那么一会儿，我再也撑不住了，铁杆拔出的瞬间，我两眼一黑，就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