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金屋藏娇

    那人道：“你不认识我，但我认得你。你是冰云师妹的师弟，对不对？”

    我听了目光微微一凝，原来如此，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打我师姐主意的“师兄”。我没表现出来，只是礼貌地回应：“是的。但请恕师弟孤陋寡闻，不知师兄尊姓大名……”

    那人却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我跟前，对我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我正疑惑间，他忽然出手，对我的肩腰四肢用力地锤了几下，又捏了几下。我更是无语，这要干嘛？却见那人微微点头，露出欣慰之色说：“嗯！不错，挺结实的。看样子，你已经修到气业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把我当做一个可以随意玩弄的小孩了。因为我分明从他俯视我的眼神读出，那种大人看小孩子特有的欺压感。

    看来我不严肃点，还以为我可善可欺。我平移视线，神情严肃地盯着放在我肩膀上的那只粗糙的大手，冷冷地说：“师兄什么意思？”

    那人见况才收手站定，说：“小师弟别误会了，我就是试探你一下！”

    试探？倒过来我这么试探他，估计他会暴跳如雷吧。我后退一步，顺势抱拳道：“既然师兄不肯说，那师弟也不问了。告辞！”说完，我便转身离去。

    那人先是一怔，等我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说：“喂！小师弟，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我没有搭理他，而是加速前行，很快进入宫门里面。

    “嘿！还真是个小孩子，这就生气了……”他喃喃自语道。

    离开他后，我便去找秦明。教廷分为七片区域，四大教廷各占一片，剩余三处分别是群雄院、群芳苑以及竞技堂。每个区域均呈正六角形，边长达一百丈（【注】：按小说约11。5公顷）。

    群雄院，外围六座巍峨高楼分列六面，以飞虹悬廊相连，气势恢宏，浑然一体。每座高楼设有厢房二百五十六间，一层为厅堂仓储诸室，二三层为小房，四五层为大房。小房六平方丈，大房十二平方丈（【注】：按小说约合30~60平方米），比寻常人家的居室还大。

    高楼中间是一片青石广场，广场中央是一座摩天高塔。那座塔通体纯白，直径有六丈，分九层，高达三十六丈（【注】：按小说直径约13。3米，高度为80米，约26层楼高）。这塔是如此高耸，我远在教廷之外就看见了它，并以之为地标轻松找到了秦明的住处。

    我上来时恰巧碰到几名刚要下楼的国子，我认得他们，但他们都用疑惑又陌生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认识他们是因为秦明，但这些年我甚至跟秦明都很少接触，跟他们就更无交集了，况且这些年我的变化如此巨大，他们不认得我也属正常。

    来到秦明厢房前，我用力敲了几下，却竟没有回应。莫非，他尚未回到华山？正要离去，却听得门内传来一把甜美的悦耳声音：“等等。”声若蚊呐，却让我不由得一愣，没错，确是名女子的声音；再往门牌看去，也的确挂着“秦明”二字。我晕，莫非秦明还敢在教廷内金屋藏娇不成？

    想到这里，大门徐徐推开。

    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站在我面前，那股钟灵毓秀之气扑面而来，让我整个人凝住了。当真是美如羞花雨后娇滴，貌比青山雾中秀气，一袭长袍水墨丹青，一双明眸清澈见底，黑色的真丝随微风飘荡，映衬得那胜雪皓肌快要变透明了般。

    “公子……”她刚要说口的话，迟疑了几下。从那闪过的兴奋神色，我知道她以为是秦明回来了，但开门刹那见到是别人之后，瞬间变得有些失落。

    头部微微一偏，往里看去，不大的厅室布置得十分喜庆，红灯笼，百合结，若不是新年刚过，我会以为这是婚房。我正身道：“秦明还没有回来么？”

    那姑娘微低螓首，礼貌地回答道：“公子还没有回来。”这不是害羞的神色，而是……下人的姿态，五年前秦明的两名婢女就是这种姿态。可若说这姑娘是婢女，那双清澈见底的明眸又作何解释，一个常年揣度主人心思的下人，是不可能有这种眼眸的。

    我纠结了一阵不得其解，只好坦白问她：“姑娘是秦明何人，为何住在他的房间。”

    “我……”她捋了一下绸缎般的黑丝长发，迟疑了一下说：“我是公子下人，新年期间替他打理房间的。”一个“我”字表明她在撒谎，奴婢不用这词指代自己，但她显然还不知道不妥，而我也无意揭穿她。

    我尽量装得很随意地问道：“我叫天莱，是秦明的朋友。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那姑娘回礼作答：“天莱公子，叫我秀儿就好了。”

    我轻轻拍落肩膀上的飘雪，说：“天气这么冷，我大老远跑来找秦明。虽然没碰上，但秀儿姑娘就不请我进去歇歇脚，喝一壶热茶么？”

    秀儿听了显得有点犹豫，好一会儿才说：“还望天莱公子见谅，我家公子临走前，千叮万嘱不许让别的男子进房间，所以……”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我干脆顺势接上：“所以我就不能进去，是么？可我很疑惑，若是我硬闯呢？”

    “如果硬闯，还有我！”回身一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刚上楼梯，向我缓缓走来。他穿着蓝色衣衫，身材高瘦，目光桀骜，步伐稳健，吐纳有度，修为起码有气业小成。但学院之大，气业大成之辈何其多也？就凭他也想阻挡强闯之人？

    打量了他两眼后，我旋即把目光放回秀儿身上，根本没把那人放在心上。秀儿见了那人不喜反有点尴尬，但依然礼貌地作礼道：“林枫公子安好。”

    眼角余光看到林枫露出了****的笑容，说：“秀儿meimei也还安好啊？”那口水都快滴到地板上了。我心中叹息一声：果不其然，像这等秀气姑娘，又怎么可能安然无事地住在一群饥渴难熬的雄性动物之中？想必秀儿平常应该经常被sao扰，而且不止一个——

    右手边，另一个肥头胖耳像猪一样的男子出现了，由于他的眼耳口鼻全部挤在一块，我居然楞是没有猜出他的年龄。但他的脚步漂浮，显然连识业基础都还没打牢，尽管他可能已修到气业。

    “哎，秀儿meimei终于出来啦？”那人扯着杀猪般难听的嗓子喊道。

    秀儿见了眉头一皱，却又不得不礼貌地回应道：“朱鲸公子安好。”看来，秀儿为了躲他们，平常连门都少出。可即便不出门，就挡得住别人硬闯么？莫非……我正思索间，林枫已走到我跟前，对我大喝一声：“喂！你刚才说你想硬闯吗？”

    答案正要呼之欲出，却突然被他打断，我不由得脸色一沉，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凛冽地问：“是又怎样？”

    他先是一愣，随后对我仔细仔细地打量了好几番，才厉声说道：“真是胆大包天！连气业修为都没有，就敢顶撞我？我看你是精虫上脑了吧！”

    我瞥了他一眼，不想跟他动手，便对秀儿说：“秦明既然不在，我也就不打搅了，先行告辞了。”然后一步跨出，绕开林枫，便要离开。

    “站住！”林枫大声喝道。但我根本没搭理他，继续前进。

    “你给我站住！”林枫又大声喝道。但我已走到楼梯前了，更不会管他。就在此时，我忽然觉得背后传来异动。原来林枫见我无视他，气急败坏，竟然突然出手偷袭，左手化作锐利的鹰爪，对着我的肩膀飞扑而下。若被这一蕴含着强大气劲爪扣中，轻则划开肌rou，重则扣入骨髓。当是时，前面那几个看客嘴巴都张大了，大概他们也想不到这林枫居然会忽然使出这么狠的手段。

    我冷哼一声，既然你不仁，不要怪我留给你面子了。

    “砰！”一声震响，有人重重栽倒了，甚至把地板都戳穿了一个窟窿，但不是我。这一次，所有人的口型都变成了〇字型，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切。或者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快了一些。

    但我没有停留了，而是双手交于胸前，继续保持稳定的步速，慢慢向楼梯下走去。这几步脚步声惊醒了人群，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互相问道：

    “刚才什么情况？”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你有没有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