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节 奴隶主人

    “你是人是鬼！”艾莫离早吓得花容失色。

    “魔儡！魔儡！”艾三姐惊得反复念叨道。

    这时蛮三早已抽出短剑，挡在两人面前，一脸冷峻地盯着我。我只是淡然地摇摇头：“放心吧，我是人，不是鬼，更不是什么魔儡。我能撑到现在全凭一股求生本能。”说到这里，我故意踉跄了一下，跪了下去。蛮三以为我要做什么，直接把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盯着蛮三，而艾莫离一脸担忧地望着我。我平静地说：“你是一名合格的护卫，但我是一个无辜的人。”蛮三听不懂，因而望向艾莫离。艾莫离翻译了一遍，蛮三又咕噜咕噜地说了一句话。艾莫离再翻译给我说：“他说，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我如今很虚弱，要真打起来，未必是这三人的对手。况且离开了他们，我甚至不知道如何走出这片山区。我必须取得他们的信任，可如今我衣衫褴褛，浑身是伤，又如何证明自己身份呢？

    我注意了一下，全身上下我还有一双鞋是完整的，不过这也够了。我说：“我有证据证明。”然后把视线往下移动。他们会意也往下看去，发现我穿着一双做工极其精良的皮质长靴，反观蛮三和艾三姐穿的都是草鞋，艾莫离稍好一点穿的是藤鞋。

    艾莫离眼睛一亮，“放”字的口形都出来了，谁知蛮三抢在前头又叽里咕噜地喝了一声。艾莫离听了把话直接吞了回去，指着我说：“就算你是富商公子，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被魔鬼控制的傀儡，要潜入我族帮助魔鬼加害我们。”

    我把双手伸出来：“我跟你们流淌着一样的血液，我也不怕阳光。要是你们还有怀疑，可以先把我捆起来，带回族里去，让你们的长老看看。”

    艾莫离把话翻译了过去。然后蛮三又说了一番话，然而这次他没有说完，就被艾三姐打断。艾三姐也说了一番言辞恳切的话，但我真没听懂。艾莫离犹豫了一下，便命令道：“捆起他。”

    她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他们虽然听不懂但也猜得到。艾三姐一鞭子甩过来，直接把我双手手腕都捆在一起。蛮三还想分辩，不过才说了两句，就被艾莫离就喝断了，蛮三只好无奈地收了短剑。

    我跟着他们穿行在山林中间跟得很辛苦，因为这片莽林根本没有路，枯枝落叶堆了一尺多高，到处是蛇虫鼠蚁蜘蛛什么的。我们经常要强行穿过两人高的荆棘丛。那时，蛮三会手持砍刀在前面开路，艾莫离紧跟其后，而艾三姐则牵着我走在最后。

    艾三姐也有问过我几句话，但我听不明白直摇头，此事只能由艾莫离代为翻译之后我们才能交流。因此，她很快就没问了。他们三人应该挺熟悉的，走在前面有说有笑，而我像个俘虏一般，跟着后面寡言沉默。当然，我也有意造成如今局面，我越沉默他们知道得就越少，我在如此危险却又不明朗的情况下，就越安全。

    一路穿行到最近的道路时已是傍晚时分。从树林里走出来，我远远看见了两人牵着几匹高大的四爪兽在路边等着他们回来。那几匹四爪兽，身似麋鹿，头像角马，脚似虎爪，好不雄骏。我是头一回见此物种，也不知叫啥。但它们很有灵性，见主人们回来了都嗷嗷地叫着摆动尾巴。

    至于那两人，衣不蔽体，赤脚光头，身材精瘦，肤色黝黑，从脸上相同的刺青来看，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奴隶。帝国法令是不许蓄奴但仅限于华夏族之间，他们和奴隶都不见得是华夏族人，因此不受法令约束也属正常。两名奴隶见三人回来了，立即跪在地上恭敬地请安。

    艾莫离示意他们平身，然后又跟他们交代了一番，交代时还不时对我指指点点，我便猜出这是告诉他们该怎么对付我。果然，艾莫离说完后，他们立即找来藤绳把我捆得严严实实，然后扔到板车上。板车估计就只有一块木板，其材质跟砧板一样致密坚硬，也跟砧板一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再细细观察众人装束，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来到这里是打猎的。而这架板车，平时载的都是垂死或者已死的猎物。难怪他们会出现在这种深山野林之中。我躺在板车上，心里自嘲道：他们不会把我载回部落烤了吃吧。

    艾莫离他们三人各自骑上一匹四爪兽，然后出发往南走。他们走在前面，而板车由一匹四爪兽拉着跟在后面。一名奴隶负责赶车，另一名负责看着我。在路上我尝试跟两名奴隶沟通，但他们对我不理不睬，也不知是因为听不懂，还是因为他们的主人艾莫离下了什么命令。

    山路崎岖颠簸，兜兜转转，把我头都转晕了，到了后半夜我们终于出了山林，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那里散落着由几个简陋残旧的帐篷组建起的营地。营地外围还点着一圈火把，据我猜测是驱赶野兽用的。

    在营地巡夜的人见到我们出现了，便举起了号角吹了起来。然后营地内部立即传来很大动静，等我们到达营地前面时，已有十几人列队在营地门口。他们动作整齐地单膝跪地吼道：“Kuoya，Koye！”我猜大概是对他们小姐的问候语。

    “Simgimilerkaka。”艾莫离说着，做了个让他们平身的姿势。然后他们霍然站起，火光之中，只见这些人全部面目甚黑，赤脚光头，脸有刺青。我楞了一下都是奴隶，而且我这才发现这些奴隶全是外族的，他们语言和长相跟艾莫离他们完全不同。艾莫离他们三人尽管未必是华夏族，却跟我们样貌差不多；可这些奴隶跟我们差别很大，很可能就不是一个人种。

    艾莫离从四爪兽上跳了下来，这十几名奴隶便站了起来，眼中饱含激动之色，看得我十分不解。按说奴隶对主人要么是怨恨，要么是惧怕，然而我扫视过他们的眼神，更多的是感激，这又是为何？他们的主人艾莫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真的只是表面所见吗？

    艾莫离走到一名年纪较大的奴隶面前，亲切地跟他讲了几句我完全不知所云的话，便在兴奋的众人簇拥之下进了营地。而我则由蛮三押到营地外围一个深坑边上，那个坑里都是腥臭无比的粪便和食物残渣的。

    一名奴隶又捧了一捆铁链上来，蛮三一句话不说就扯过铁链把我锁在坑边的木桩上。我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看来今晚要在这里过了。可怜我本身就身负重伤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甚至没有喝过水。

    蛮三走后，我昏昏沉沉地睡去，朦朦胧胧地梦见夜色之中有个身姿婀娜的姑娘拿着食物和水，向我缓步走来。她对我喊道：“喂！醒醒，醒醒。”

    我吓了一跳，惊醒了，因为这不是梦，是真的有一个姑娘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食物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