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节 力量压制

    剑有剑意，刀有刀势。冯晁那把刀刃长七尺，宽尺半，脊厚三寸，如此巨刀估计起码有两百斤，舞动起来那刀势也是惊人的。刀刃未至，刀锋已扑面而来，若是常人，在其雷霆之威下定然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劈成两半。

    幸好我早有防备，轻轻挪移一步躲过了这一击。然而冯晁一劈不成恼羞成怒，又连续劈出数道刀锋。可是我毫不停歇，接连跳闪腾挪，楞是没有让他劈中。每次都看似险象环生，到最后却总能化险为夷。全场观众看得目不转睛，大叫刺激。

    冯晁得势不饶人，继续仗刀攻来，每一击都是如此势大力沉，以至于我根本不可能跟他正面交锋。只能依仗速度的优势，边打边退，从中寻找突破的机会。有人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甚至认为速度是一切战斗的致胜关键，其实大错特错。

    比如面对冯晁这种攻击，速度根本弥补不了力量的差距。他随便一刀的刀锋，便把整个正面封死，要想反击只能从侧面绕过去。然而等你绕得过去，他早在你发起攻击的方向挡住了你。毕竟他要挡你只要转个身，挪动一步半步，而你要攻击他则要绕半个圈，跑动十几步。因此他的速度只要你十分之一就可够了，而力量却不需要十倍。三倍的力量通常就足以获得这种压制效果。

    而这种压制一旦形成，就很难打破。如果旗鼓相当，你可以选着对面力量薄弱的地方进行反击。但如果相差悬殊，对面即便力量薄弱的地方也足以把你毁灭，那么腾挪的空间就非常有限。

    比如说他一刀劈向我右边，我就只能往左跳，而不能向上，向后，或者不动，因为刀锋的余波就足够把我撕开两半。而且即便我往左跳，也跳不远，因为我必须趁着刀锋未至之前及时起跳才不至于被伤着，仓促之际根本无法蓄满力量。

    被强大的力量所压制，就像戴了枷锁在跳舞，力量越强枷锁越重，甚至可以沉重得直接将对手压垮。

    如果止于此也罢了，我大可以一直腾挪闪躲，拖到他精疲力竭再反击。然而事实是根本无法拖不到，刀法娴熟者最厉害的不是一击必杀，而是步步紧逼。一旦着了他第一刀的道，就已经落入他的圈套之中。之后无论你如何腾挪闪躲，其实始终在这个圈内。而他要做的，不是直接杀了你，而一招一式地把这个圈越收越窄，直到把你捆起来。

    而冯晁就是那样一个用刀大家。

    只见至少二百斤的巨刀被他舞动如飞，霍然生风，发出锐利破空之声；势大力沉的一刀劈下，地面泥沙顿时四散飞散；那一道锋刃在身旁呼啸而过，巨大的吸力差点把我的胳膊席卷进去。十几刀过后，依然不见他的力道有所减损，但我的腾挪空间却在快速消失。

    “那和尚要完了！”一名候选者评论道。

    “是啊，最多十刀！”旁边一人附和道。

    “看，就是这刀！”又一名候选者惊呼道。

    说时迟，那时快，我那一刻被逼到了校场边缘，只要后退一步就出界了，而偏偏冯晁站在左侧，右手挥刀横斩过来。一时间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屏息静气，看我究竟是要后跳出界抑或血溅当场。

    那一刹那所有东西好像都缓慢了下来，我清楚地看见冯晁厮喊着张开了喉咙，血色的披肩在空中翻滚，而可怕的巨刃平推而来，被划开的空气形成扭曲的紊流，模糊了背后瞪大了眼睛或掩住了眼睛的人们。所有人似乎都已经看见，下一秒我被逼出界线，或者就此一分为二。

    只有一个人例外，令狐秋，由始至终他都很平静欣赏着我的表演。而也只有他相信，我的淡定不是伪装，而是胸有成竹的。

    一个人即将得手的时候，往往也是他最大意的时候。而大意往往是导致失败的第一原因。我身体一沉，就是现在！这一次我没有闪，没有躲，而是把全身气力瞬间爆发出来，马步、沉腰、躬身，然后如滚石弹射而出，直接扑向左边！

    “找死！”冯晁以为我要逃，早有准备，直接挥动左手要把我拦住。然而他错了，我飞了过去却不是要逃走，而是身体竖翻，双掌轰然拍在他左腿上。当是时，他一身力气击中在上半身，因此下盘本来就不稳。我这双掌拍下去，他顿时失去平衡，加之巨刀的带动根本刹不住。

    结果“轰隆隆”数声震响，他和巨刀狠狠砸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抛了出界线。而我背部擦着地面，拖烂了衣服。

    我踉跄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这一战我赢得并不漂亮，但仍然有不少人为我鼓掌呼唤。而冯晁滚地的擦伤倒是平常，严重的是脸先着地头导致脑部严重震荡，此外颈椎、腰椎拉伤，全身多处关节扭伤，结果他直接被抬了出去。

    “三月三十日第四场挑战赛，无名僧人挑战冯晁成功！”卫兵吆喝道。

    我正要走入凉棚去休息，此时却有一人从人群中跳了出来，挡住我的去路。我一看，不是别人，竟是那天坐在司徒德正旁边的的公子哥儿之一。他把剑鞘一横，道：“阁下胜之不武！”

    我白了他一眼道：“施主，小僧本想结个善缘，奈何他一再相逼……”

    说到这里，他手一震，剑鞘飞了出去，一把闪亮的钢剑呈现出来。他用凶神恶煞的眼神盯着我，说：“不必虚伪地说废话了！我要挑战阁下！”

    我还搞不懂什么情况因而没有急着回话。卫兵却已吆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头也不回地喊道：“叶家，叶长青！”

    “棘阳三英之一的叶长青？”

    “终于来了！我还怕他不来呢！”

    “这和尚到此为止了，那可是仅次于棘阳双雄的存在！”

    他刚说出名头，校场就一片哇然，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看来这小子名气不小啊！甚至连军官也青睐有加，嘀咕道：“果然是一表人才！”

    我听了才有心情打量他：鼻子挺直，眼神一般，也说不上英气逼人，不是这身衣裳和手中钢剑加持，就是一普通人，顶多高大些。也不知道那军官什么眼光。

    “恳请大人下达指示吧！”他依然头也不回地请求道。

    “好！立即，开始！”这一次，喊的不是卫兵，而是那名军官亲自下达的指令。妈蛋，又得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