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节 扑朔迷离

    我在废墟中慌张地寻找令狐秋的下落，这时闻信而来的官兵也很快加入了搜救。断垣残壁的破碎瓦砾下，不断有人被抬出，这些人多是选手亲属或者旅店伙计，没有武功护体因而闪避不及，伤得很重。救出来的大多数人浑身血污、损手烂脚，哀嚎连天，场面好不惨烈。也有个别已当场断气，被掩上白布抬走。

    从剩下的半座大楼判断，爆炸的正中央就是位于我原先的房间。虽然不能由此判断袭击者的目标是我，但若令狐秋真有所损伤，我也不知如何向他爸解释。找不多时，官兵已围起了现场，陆续驱离了其他人。一名军官走过来，拦在我面前，说：“小和尚，这里还很危险，请你先离开吧。我们自会救人的。”

    我也不客气地喝斥道：“请让开！现在救人要紧，否则对你不客气！”然而他却没动，我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把他推开。然后气沉丹田，用双手把面前一块上千斤大石板举了起来。但我毕竟修为低，才抬高了数寸，便已力尽。轰隆一声，石板倾倒折成两段。这声动静，惹得周围的人都停了手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我有点灰心了，因为其他地方都找过了，而这石板下是最有可能的。

    “大师，你这样乱动，会把事情弄糟糕的。如果下面有人，刚才就被你砸死了！还是让我们来吧！”那名军官的语气甚至对我的称呼都变了，大概是我刚才露了一手的关系。他又招呼一队兵卒过来，道：“快，你们合力搬开石块，注意要保持平稳。”

    “诺！”十名兵卒齐声喊道。这里是边疆常年有征战，因此兵卒都是久战之士，比普通兵卒多煞气。这十人齐声应诺，自有一股让人心怵的威压降临，让我不得不给他们让道。他们迅速进场，然后手脚麻利地清理起来。我知道自己在意义也不大，但我还是忍不住帮忙清理。但为免互相影响，我只清理外围的碎块。

    又清理了一段时间，我忽然感到一阵真气波动。随即地面隆隆地震动起来，站在废墟上的兵卒不稳，又不知发生了何时，纷纷惊叫退走。军官也难以镇定，他紧紧地捏住了手中佩剑。然后“哇”一声，前面炸开了，尘土卷起，石板翻飞。

    “发生什么事了！”其他官兵纷纷往这边看来，而逃过一劫的兵卒一脸恐惧。只见尘土散落，里面传出一把年青的咳嗽声。一名胆大的兵卒拿火把往尘烟中一探，却是照出个苗条的人影。他挥舞着手臂，拨开了烟尘，这时大家才看见是名少年——或者是少女。

    “咳咳咳……呛死我了！”他的声音很清脆，令狐秋。

    “姑娘？”军官先是楞了楞，随即踏前一步问：“姑娘，你没事吧？”

    他看了过来，却发现我在一旁，目光顿时亮了起来。我还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他已一跃到我面前，揪住了我的衣襟，喝道：“你招惹了什么人！差点把我给炸死了！”

    这时我才发现他被炸得蓬头垢面，活像个疯婆子一般。我禁不住大笑起来，其他人见了也纷纷大笑起来。他却是一脸懵然，不知我们在笑什么。见取消的人越来越多，他禁不住羞恼向四方喝令道：“笑什么！不许笑！再笑，我就出手了！”

    大家刚才是见过他出手威力的，因此听了他这话都强忍下去了，一时间全场的人都憋红了脸。我见况，捡起一片破镜递给令狐秋。令狐秋接过一看，先是一惊，随后自己也大笑起来……

    ……

    “你认为谁是凶手？”问话的是王威，地方在是东郊的驻军大营的营长大帐。油灯的火焰身姿摇弋，我们的影子随火光的晃动而乱舞。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只有三十来岁，但毕竟身经百战，显得非常睿智，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

    我摇摇头，缓缓说道：“小僧自资格赛以来得罪的人有点多，叶长青、冯晁、问九真、苏由皆有可能。尤其是苏由的师兄，今天早上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把小僧对苏由的所作所为加倍奉还。但是……”

    王威眼眉一挑：“但是什么？”

    我继续说：“但是炸弹威力如此巨大，对方显然不可能不知道。而旅馆住着不少名门世家子弟，对方显然也是知道的。若要杀小僧雇一人得已，何必冒众多名门世家的愤怒风险炸我之于选手旅馆？因此小僧认为他们并非针对小僧一人，而是针对整个比赛。”

    王威的眼底微微一震，显然他也赞同这种说法。可他还有一事想不明，他问：“可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呢？”

    我说：“小僧听说，郡里这次有意让诸部族无人能出线，不知是不是有这回事？而且小僧还听说，岛民的格言是有债必还，不论是自己欠别人的债还是别人欠自己的。将军手下棘俊先前杀死了一名岛民……”说到这里我就没有说下去了。

    他会意地一笑，然后站了起来，向我施礼道：“谢大师指点！”

    我知道这是礼送我出去的意思，便起身告辞。按照他们的安排，我和所有选手都被转移到驻军大营，接受里三重外三重的铁壁保护。其实这一炸，没有一个选手受了重伤。毕竟能入围的，起码得是气业小成以上，而且身手反应都极快的。死伤的主要是选手亲属和旅馆伙计。这也是为何一开始他们首先怀疑是有人要报复我。

    但即便选手的亲属也多是各大豪强世家和地方名门的子弟，一样要承受众人的怒火。因此这不是一起仇杀报复案那么简单，显然牵扯到很深的政治阴谋。可人生地不熟，仅凭有限的资料我推测不出来，想试探王威，他却直接礼送了我离开。

    这就让事情变得更加朴素迷离了。

    而最诧异的是：出了如此大事，赛事并不中断或者延期，而是按原计划，明天继续。只是为安全起见，封锁会场。只有负责见证比赛的名流、戍卫的士兵、工作人员除外。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上，我跟令狐秋就进了城，到斗场去观看今天十六强的争霸。今天第一场输掉比赛的人将会成为明天我的对手，问九真或者一个背负圆月飞轮、打扮怪异的男子。

    随着一声金鸣，那男子抢先发动攻击，侧身前倾，伸臂一指，飞轮爆射而出，声势骇人，直扑问九真。

    问九真却是不慌不紧，冷哼一声：“可笑！”然后身影骤动，踏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