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人演戏

    比起顾云墨的淡定，绿芽多了一份局促，素来带笑的小脸也紧紧地绷着，唯恐怕被人看轻了去，连带着小姐也被人瞧低。

    总管模样的老头笑容可掬，几步迎了上来，“大小姐，老爷夫人正在待客，您看来需稍等片刻。”

    没说待的什么客，也识时务地没提及接她的两位mama，只一双精明世故的眼不着声色地在两人身后梭罗了一遍，“您在旁厅歇片刻，待客走后老奴领您去见老爷夫人。”

    顾云墨颔首，旁厅两列挂着书画，古玩小物置放在古玩架上，看上去并不起眼，却都是名家之作，不大的将军府倒是品味精致。

    不过半盏茶的时候，老管家就来请顾云墨主仆前去正厅——其实他在外头还偷窥了一会，这个庄子上回来的小姐，倒是没有小家子气的行径。

    绿芽紧张的跟着起来，一见到正坐的顾青书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顾云墨步态轻盈地迈门槛，丝毫不见慌张之态。

    杏眸冷冷地扫了下端坐着的两位中年男女，男子面目英武，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仍在。

    若只看表面，她最是敬重这种男人，好歹也可称为一条汉子。

    可是实在让她没法高看他，自己亲生女儿丢在庄上那么多年，一点都不带管的。

    顾云墨又看了眼旁边的那个美妇，就是顾青书后娶的继妻苏婉柔，也是顾家当家主母。

    她骄矜地抿着唇，欲说还休般地拨弄着指甲，养尊处优的一双手比白瓷还亮上三分，桃腮上仿佛扫上一层红霞，笑不笑都自有一股媚意。

    与此同时，身处高位的两尊大佛也在打量这个十多年未见的顾家大小姐，他们名义上的嫡亲女儿。

    顾云墨任他们看，娇艳青春的脸上吝于笑容，眼底有着说不出的沉静，沉静得没有一丝感情。

    她并没有行礼，顾青书以为是庄子上没有教养规矩，倒没有出言斥责。

    双方沉默地对视片刻，气氛微妙了起来。

    顾青书打破了僵局，“云墨你回来了……”

    顾云墨几不可见的点头，一派冷漠，全无久别重逢的喜悦。

    若是“先祖”早已泪水挂在眼睫了，何况她的父亲接下来还说了那么些安抚的话，“女儿，别怪父亲狠心，你也知道祖母为了将我养大吃了不少的苦……当年相士与我说，你与你祖母命数相冲时，我也是左右为难，你是我头一个女儿，我怎会不心疼你？可实在是世事难两全，你原谅父亲则个吧。”

    一番话说得情深意切，眉间深深的沟壑无一不再诉说他的痛苦。

    顾云墨有些发笑，眼角带出一抹嘲讽，“不敢。”

    她敏感地注意到，继妻苏婉柔听后也是轻哼了一声，颇为不屑。

    顾青书脸色不变，话里确实真真假假，但是他曾经也真心疼爱过顾云墨，他恍惚还记得襁褓中白嫩娃娃，还记得牙牙学语扎着小辫子的她。

    再后来，云墨生母故去，三岁的女儿也被送去了庄子，他的孩子们一个个的出生——顾云松，顾云雪，顾云蓝，顾云柏……

    大女儿逐渐淡出记忆，直到圣上不经意地提及那枚玉佩。

    顾青书才惊觉，圣意难测，怕是皇帝他又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