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故人
普通区是基地特地为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设置的生活区，这里没有训练场没有任务发布中心，更多的是工厂和劳动力工作的地方，更像是基地的后勤处和物资生产处。 许哲和水蒂穿着自己衣服，都是简单的运动服，但走在普通区的道路上仍然受到了很多行人的注目礼，他们或穿着工厂的制服，背后印着号码，或穿着不合身有些破旧的衣物，也许是武器大师的到来涌入了很多异能者，他们大多低着头不自在的走着。 路边摆着很多小摊，都是十分粗糙的货架，但买的东西却是末世前千金难买的物品，虽然现在无人问津。 水蒂就拉着许哲在一处买手表的地方停下，有些破旧的塑料盒里摆着末世前几百万的名表，有几款精致的女士手表十分漂亮，水蒂让店主拿出仔细的斟酌着。 “尊敬的异能者，小店的手表都是货真价实的名品，虽然战斗没什么用处，但是这箱子里的表都是全机械走芯，至少一百年都可以保持走动，在日常出任务的时候十分方便。”店里的中年男子客气的说道，不卑不亢的样子让许哲多看了两眼。 “许哲，你觉得怎么样？好看吗？”水蒂将银色的腕表戴上，来回晃动着手。 “还行。” “好，那就帮我把这件包起来。” “好嘞。” “大师来了！大师来了！大家快去啊……”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路上的人都往一个方向跑去。 “二位不去瞧瞧吗？今天貌似是位能造四代武器的大师来了。”店家看着还不准备离开的许哲和水蒂，有礼貌的问着。 “店家你也知道这大师都是看眼缘的，去早又能怎样，要去的巧才行。”水蒂直接走进店里，看着货架上其他的物品。 “也是，倒是我愚见了，这边是我们店里存着的一批玉石，很少人会买这种装饰的东西，所以我直接放到里边了。”店主看着往里走的水蒂，耐心的为其解释道。 水蒂一件件的试着店里的玉石，准备问旁边的许哲，却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这家伙……真是……” 许哲站在人群包围的外围，高高的台阶可以将一圈圈的人群看的很清楚，人群中有一张许哲很熟悉的脸。 那是大一的室友、许哲这辈子第一个朋友，王琴。 对方没有在看武器大师的炼器表演，而是恰好在大师炼器位置旁边的小店里，为着店里的男人殷勤的捏着脚脖子，而那个男人则是许哲初到基地时碰到的地痞李三怀，男人的右手上只有四指，缺掉的一根正是被许哲的空气刃砍下的。 王琴在用力的捏着李三怀的腿脚，似乎是由于今天这武器大师的突然来临，挡住了小店的店面，生意不是很好，李三怀十分生气，刚刚又对自己一阵拳打脚踢，最后还是脱了衣服，主动坐上去，又是摇又是晃才让对方熄了火气。 看着店面前各色的异能者，王琴作为普通人十分羡慕，想当初自己的家庭也不错，还是学校系里的系花，各种男人在自己的身后追着，都没答应，没想到最后嫁给了这样的人，面前李三怀长得一般，异能更是很一般，但好歹自己比那些人活的好不是吗。 当初在基地门口，要不是自己设计让那几个曾今的室友死掉，自己也会由于物资不够不能进基地，更谈不上活到现在了，起码在末世也算有吃有喝，就是男人差点，改天遇到比李三怀好的到时候一定要下手。 王琴的脸上隐隐的浮出笑意，却在看见人群中一张熟悉的脸时，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止，随后是巨大的慌乱和止不住的恐惧，那是许哲……她还活着……将头低的很低，手上的力度骤停，李三怀骂了几声，让王琴回过神来。 不对？许哲早就被那些人杀死了……不可能活着…… “那边的异能者，能走上前来让我看看吗？”四代武器大师路铭瑄一眼就望见了人群中的许哲，在看见许哲身后的弯月眼睛里冒出了十足的精光。 许哲一步步的走上前去，周围的人群自动的给她让开道路，每一步都走在王琴的恐惧里，咚咚……心跳的声音从未如此清晰。 店里的王琴不顾李三怀的咒骂，直接跑开，躲进了房间，直到看不见许哲才松了口气。 许哲没有一丝的注目给王琴，只是走上前去，在路铭瑄的要求下将弯月解下，静静的放在地上。 “啧啧……没想到还能看见成长型的三代武器……你这武器可是基地派发的？材质和设计的初衷都十分完美，只可惜被人糟蹋成废铁了……”路铭瑄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脸上露出十分可惜的表情。 “你为何会来普通区？而不是去异能武器更多的异能区？毕竟那边可以用来改造的武器更多不是吗？”许哲看着路铭瑄快要碰到弯月的手，直接将武器收到空间。 “真是小气！谁不知道R基地现在混乱的很，我才不愿去趟那浑水，你们这些异能者就是眼睛长天上……”路铭瑄本身就是普通人，虽然炼器的技术高超，奈何得罪了基地的高级异能者，在基地混的着实惨淡。 “我的武器能升到四代吗？”许哲看着有些气急的路铭瑄，转移着话题。 “当然能，只是我现在没有足够的材料和设备，这些根本不可能完成，除非你自己准备好，我再来帮你升级锻造。” “所以大师你现在什么都不能做是吗？” “喂！谁说我什么都不能做？！告诉你，在基地除非你是立了以让全部人刮目相看的大功，才能得到四代武器的奖励，你知道四代武器锻造师有多稀缺吗？！”路铭瑄的个子很小，此刻有些激动，跳起来指着许哲的鼻子说道。 “不会是个骗子吧……”围观的人看着路铭瑄还没有拿出任何异能武器，开始怀疑起来。 “就是，到现在都没什么武器拿出来。” “我就说嘛……那种武器大师怎么会来普通区……” “对啊，就是个骗子！” ……越来越多的人认为路铭瑄是个骗子，一些激动的异能者甚至在路铭瑄的面前直接发出了异能。 发出的攻击并没有打到路铭瑄，众人只见他站在一个发着亮光的正方体里，手里拿着一只黑色的管子，对准刚才攻击的异能者，嘭！一阵青烟过去，那几名异能者都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肚子上的血洞。 那是三代管制手枪！许哲曾在杜晓月的手中见过。 周围的人在看清路铭瑄手中的武器后，愣了些许，随后都是露出了狂热的表情，那是只有基地大佬们才能拥有的武器，现在却出现在这样一个半老的老头手上，难道真的是四代武器大师？！ 路铭瑄将手挥了挥，做了个后退的姿势，众人都自觉的退开，空旷的街道中心就只有许哲还站着不动。 “怎么？你也想试试枪子吗？”路铭瑄晃着手中的武器，有些自豪的看着许哲。 然而对方似乎是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不但没有退后，还向前一步，伸出手指，快速的对着自己的保护罩射出了一根黑色的针。 没有用的，我的保护罩可是四代武器，普通的异能者根本不可能打破。 溶针在触到正方体的表面时，突然的慢了下来，轻轻的接触这层发光的薄膜，留下了一个芝麻点大小的黑点。 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腐蚀……许哲看着路铭瑄的保护罩有些严肃。 “嘭！”是三代管制手枪发出的声音，只是被攻击的许哲在厚厚的空气罩纹丝不动。 周围人看见许哲的空气罩和路铭瑄的武器，都选择默默的后退，被高级异能者或者四代武器大师哪一个打中，都是会受大伤的。 “嘿嘿……看来我们很相像呢，互相都不会受伤，却也对彼此无可奈何……”路铭瑄说的十分得意。 “话可别说太早。”许哲在路铭瑄惊讶的眼光里，如一道残影快速的闪到他的身后，拳头包裹着异能重重的向保护罩砸去，感受着手下不可思议的坚硬度，许哲更是兴奋，数百道空气刃带着破空的尖锐声朝着路铭瑄的各个部位，密密麻麻的砍去。 周围的街道一片狼藉，高一点的电线杆直接被卷入，粉碎。 路铭瑄还是稳稳的站在保护罩里，外面的世界由于空气的快速流动，已然模糊，刚想挪动位置，却发现一直苍白的手从刚才保护罩上的黑点处伸进，做了个握紧的手势。 脸部涨的青红，脖子仿佛被紧紧的抓住，保护罩失去了亮度，路铭瑄看着眼前毫无表情的女子，想从怀里拿出什么，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视线开始模糊，只能看见对方爬满奇异纹路的侧脸和呼啸而来的凉风。 路铭瑄觉得自己大概快死了，普通人真的不能和异能者对抗吗？脸上满是悲伤和不甘心…… “呼呼呼呼……”大口的呼吸，劫后余生的感觉让路铭瑄有些呆愣，但很快就是止不住的沮丧，自己居然被许哲直接带到了一个破旧的土房，地上杂草丛生，真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看吧，就连帮手都来了。 许哲和水蒂看着路铭瑄满脸绝望的样子只觉得无语，“喂！大师，你别难过了，我们可不是杀你，是和你做生意呢！” 什么？不是杀我，路铭瑄睁开眼看着两人，在确定不会被杀后，又大声嚷嚷起来：“搞什么啊！我可是四代武器大师！四代知道不？！你们这样找我做生意好意思吗？说的过去吗！我告诉你们，一般人我可是不会和他做生意的，除非……” 十几把飞刀、一轮超大的弯刀，直接甩到路铭瑄的眼前，让他成功的闭上了嘴。 “一个月时间，这两样武器，全部升到四代。”许哲说道，又从空间里拿出10张晶卡。 “全部四代？还一个月！原本材料就稀少，仪器也匮乏！且不说你这把大弯刀就得耗费一个多月，这一组飞刀的材料本身就是初代的，能升到三代就不错了，这两样加起来起码要好几个月啊！”路铭瑄大喊着，却将地上的晶卡悄悄放进口袋。 “就这样说了，一个月后还是这里，交货，如果成了我再付一倍晶卡，如果不成，你就等死。”许哲说完大步地走了。 “老头，你就别谦虚了，好好干啊！我看好你，我那飞刀我就降降要求来个三代就行了，不过那把大弯刀你可得好好弄啊，否则，你那几口人家和你那小孙女可得小心了。”水蒂笑嘻嘻的说着，看着路铭瑄脸上僵硬和惧怕，拍拍对方的肩膀，向许哲的方向跑去。 认命的将武器小心收好，路铭瑄用怀里的晶卡换了几天的口粮，还特地带了小孩子爱吃的零嘴，快速的向家中赶去。 告别了水蒂，许哲并没有离开普通区，而是往李三怀的住处走去。 “今天小店准备关门，暂时不做……”李三怀还没说完就看见许哲熟悉的脸，满脸的慌张，突然跪了下来，“对不起啊！对不起，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早知道您是高级异能者我怎么都不会偷袭您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找王琴。” “啊？王琴……好的好的，您坐着，我这就叫她出来……” 李三怀到了王琴的房间，看着还在睡觉的女人，直接一脚踹去，“你这个死女人，什么时候还得罪了高级异能者，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带你回来！” “什么？什么异能者……我没有啊，三怀，我一直在普通区哪有机会碰到高级异能者啊。”王琴哭哭啼啼的喊道，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我是不管，反正楼下有个女的高级异能者在找你，你先跟我下去。”李三华大力的将王琴扯到楼下。 看到许哲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王琴就知道，自己完了。 “许……许哲，这么多年我都在到处找你呢，没想到你现在都是高级异能者了，我真是真是……”王琴本还想多说点话，但是被对方一双苍凉的眼睛看着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如果有下次，你会替我去的，哪怕是死，对吗？”没有任何的情感，许哲似乎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我……不，阿哲……”王琴想要解释，但猛地一怔，心脏被重重的坠入空气，空气刃将一颗鲜红的心脏搅得支离破碎。 死前她还是睁大眼睛，带着不可置信和恐惧，但仍然没有后悔。 不顾一旁呆掉的李三怀，许哲直接走了。 每一片落下的叶子在掉入土地前，都会想些什么，是阳光，是雨水，还是解脱？ 那是个烟花灿烂的夜晚，王琴在许哲的面前一直哭一直哭，水灵灵的眼睛被泪水沾的楚楚可怜，周围的人群也开始起哄。 “许哲，你就代替王琴去吧，不就是拿点东西吗，王琴又不是异能者，好歹你空间异能可以多装点东西啊。” 如果是以前，许哲肯定回去，但之前的相处已经让许哲知道这个看似楚楚可怜的女生，在自己最天真的时候重重的砍了一刀。 她曾说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时常笑着鼓励自己，可是却在背后和其他人一样，甚至还用一句句你是不是朋友绑架着自己。 “我跟你们说，许哲就是我的一只狗，我让她写作业就写作业，让她帮我逃课就帮，上次啊，她还帮我补了那几件不要的衣服，哎哟，真是笑死我了。” “我就说嘛，琴姐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和那种穷酸的人在一起……” “我这不是无聊吗，要是你们以后有什么杂事没人办，就给我，我让许哲做。” “好啊好啊……” 几个女生转过墙角，就看见低着头的许哲，她的手上是刚为王琴补好的衣服，平静的抬起头，在几位女生的惊讶中，衣服被踩在脚底下磨出深深的痕迹。 现在怎么还会有脸让自己帮她？ “阿哲……求你了，你不知道那帮人老大总是对我毛手毛脚，要是我去的话肯定会……只要你去，下次你有事情我一定帮你，哪怕是死，真的！” 许哲还是去了，因为那群人根本杀不死自己，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的好朋友，我可是记得那说过你说过的话。 哪怕是死。 那就真的死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