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他眼中的世界
那是一副很精致的彩色铅笔画。 纸上画着一个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的小女孩，周围的背景很缭乱，白千渡的笔划潦草，有种群魔乱舞的感觉，而小女孩的表情一直都很懵懂，仿佛站在一堆魔鬼之中。 我愣愣地看着那幅画，恍惚想起了十几年前，我在白家见到白千渡的时候。 他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哭…… 原来这就是他眼中的世界吗？ 缭乱不已，群魔张牙舞爪，充斥着仿佛随时都能将他吞噬的黑暗。 图画的另一边，是白千渡自己的照片，看上去十几岁的样子，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一如既往地面瘫。 我抬头，看着白祇王：“白叔叔，为什么要说这个？” 白祇王合上相册，说：“在我眼里，小千有时候其实不算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很少教他什么，他以为我是个严肃冷酷的父亲，其实哪有什么严肃冷酷的父亲，他一路走来，都充满了我的影子，而我不愿意回想那个时候的自己罢了，他眼中的世界我又何尝不理解？我并非是不爱他，相思，我和你说这么多，其实……只是想告诉你，小千他可能对你抱有特殊的情感，而我不希望，因为这层关系，让他受到伤害……” 我低头，淡淡地说：“对不起，白叔叔，我没有办法回应他付出的感情，我，只能说对不起，他是个好人，我只能尽力不伤害他……” 白祇王摇头，道：“我的意思是，希望那位，不要对他动手。” 听到这句话，我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白祇王担心的，是子都对白千渡做什么。 他轻叹一口气，说：“与谁争都可以，但是与这样的鬼物争，并不明智。” 我无奈，只好说：“这个不用担心吧，子都他不会对白千渡怎么样的……” 白祇王说：“能与始祖级的僵尸动手，其能力非同一般啊。” 我说：“白叔叔，你要相信我，他是绝对不会对白千渡动手的！” 然而白祇王还是说：“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我还是希望小千能够好好地活下去，我并非不相信你，只是怨气与煞气都很重的鬼物，实在反复无常。” 我摇头：“你太不了解他了……” 子都那家伙是绝对不会真的把白千渡怎么样的。 虽然说鬼物反复无常，但是这段时间，我也算是摸清楚不少门路了。 子都他不是一般地骄傲自大，在他眼里，白千渡其实一直都不值得他动手。 尽管他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讨厌白千渡，可是更多时候，他都是和他斗嘴。 按照他的脾气，如果白千渡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是不会伤害他半分。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对一个没有犯错的人动手。 ——哪怕他有时候很小气。 而白千渡表面上看上去冷冰冰，事实上却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所以，他们在目前看来，并不需要担心什么。 想到这里，我只好对白祇王说：“白叔叔，你尽管放心好了，虽然那家伙脾气有点不好，但是还是很听我的话的，我保证，他绝对不会伤害白千渡表哥。” 白祇王也不再多说，眉目间带着一点严肃正经，气场却也没有给人多大的压力。 其实，与他相处也不是很困难的感觉。 一开始，倒还真是我想多了。 * 白祇王早已经吩咐白家唯一的一个佣人去准备晚餐了。 要不了多久，大家就能一起吃顿饭了。 离开书房之后，我想去找子都，在白家宅邸转了一圈，却始终没有发现子都的身影。 不得不说，这个地方的风景真的很好。 走到院子里之后，我不经意之间抬头一看，忽然瞥到了坐在对面屋檐上的白千渡。 屋檐的构造充满了古代气息，青砖瓦块叠放在一起。 对面屋檐距离地面也不算很高，可是我还是不明白，白千渡到底是怎么上去的。 他面无表情，视线微微一偏，正好落在了我身上。 我有些呆滞，忽然想起了他十几岁的时候画的画。 那个张牙舞爪的世界，充满了黑暗。 画中的我，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竟然如此深刻。 仔细一想，又觉得尴尬。 从认识的那一天开始，白千渡就一直是一个好人。 我很想喜欢上这么好的一个人。 可是，内心却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做到回应他的这份感情。 白千渡将手无所谓地搭在膝盖上，淡漠地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他和你说了什么？” 我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微笑道：“白叔叔也是个好人呢，他告诉了我你很多秘密。” 白千渡问：“什么秘密？” 虽然这么问了，但是他的表情却一点好奇的意思都没有。 我满不在乎地说：“就说了一些你小时候经常尿床什么的……” 他轻哼一声，说：“无聊。” 我不说话，视线有些飘忽不定。 一直看着他那副精致面容，其实也是一种困难的事情。 我有点想问问他，是否知道子都去了哪里。 白千渡低头看着我，忽然说：“要不要上来坐坐？” 我怔了怔：“啊？可以吗？” 他蹲在屋檐上，朝我伸出了手：“上来吧。” 我微微愣了愣，忽然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于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白千渡用力一拉，我便顺着他的力爬了上去。 跪坐在青色的瓦块上的感觉有些特别，一点也不讨厌。 我调整好姿势，坐在他身边：“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了，说起来，坐在这个位置，看着整个院子的感觉还真不错，很漂亮，对面的房屋线条也特别漂亮，搭放在一起的瓦块都能给人独特的感受。” 白千渡说：“我以前就喜欢坐在屋檐或者楼顶上。” 我转头看他：“为什么？” 他说：“因为可以看到很多站在地面上的人。” 我半懂不懂的：“哦……这算是理由吗？” 他沉默一瞬，转头对上了我的视线：“因为我喜欢俯视其他人，这么说，应相思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