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宴退贼

    谁也没去猜，答案不言而喻。正巧车辆到站，停了下来，“海上人家饭馆到了，各位顾客，请下车。”程爱国这时东道主的味道有了，他不怕这种小饭馆里请客，这份钱他是出得起的。

    鲍翅皇宫，那儿他去都没去过，只是听说。小半年的工资付出去，回家，他那个开商店的老婆不把他撕成两半才怪。程爱国那位当年也是个时髦女郎，在警院附近商店里当售货员，那份时尚摩登是学院女生们难以企及的。她可是把警院里好多男生的睡梦搅乱了，没想到落到程爱国这个家伙的手里。姜山当时还劝过程爱国，程爱国爱美人不爱仕途，受气也感到自在。

    连司机六位，一行人进了何磊预订房间。程爱国拿过菜单看了一阵，自己点了几个小菜，然后递给何磊，说“老同学，这儿你熟，你来点。”何磊接过去，陈虹跟着一同看菜单，行云流水地点上了几个饭馆的招牌菜。

    程爱国伸脖子看过去几回，见陈虹老用手指点最贵的菜，都被何磊避过去了。他才伸伸舌头，坐回去，朝何磊和陈虹抱抱拳。

    因为时间晚些了，老板见何磊给带来了回头客，厨房也正好不忙，几道主菜接着上了桌。酒水自然是青水市的大众酒，青水醇，白酒只有姜山、何磊、程爱国三个人喝，其余三个人喝啤酒。

    程爱国让何磊坐了主陪，他当副陪，姜山与陈虹分别坐了主副宾的位置。屁股决定脑袋的时候到了，何磊带了三杯酒，程爱国发挥出了他劝酒的专长，一来而去的，把姜山喝得晕头转向。他几乎没了说话的份，程爱国喝酒来势虽猛，可不禁久战，那股学生气还隐约地冒泡。

    何磊见程爱国心疼他那点钱的样子，也觉得好笑。她在点菜时，已经照顾了程爱国的承受能力。陈虹却是不依不饶的，她喝过啤酒不过瘾，就从柜台上要了进口原装的干红喝，并频频与程爱国碰杯。

    姜山听何磊小声说了陈虹的情况。陈虹原来的老公是个富商，就因为有钱，陈虹一怀孕，他就在外养了小。陈虹一怒之下，离婚，分了娘俩的财产之后，果断去流了产。按照陈虹的说法“她不想再养个见一个爱一个的薄情郎。”

    陈虹花钱就想和钱有仇一样，何磊都搞不明白她到底分了多少家产，估计是个不小的数字。陈虹多次跟何磊说“钱就是个王八蛋，不用就是些纸，存在那里也只不过是个数字。”足见她的钱不少。你如果越在乎钱，陈虹就会越挥霍给你看。

    程爱国喝啤酒都喝不过陈虹了，他打着酒呃去洗手间。何磊让司机跟着照顾着些步履蹒跚的程爱国。何磊与姜山说着话，慢慢地喝些白酒，品尝菜的味道，反倒没有了醉的感觉。陈虹拿着红酒杯，又与姜山碰杯，与何磊喝过一杯，醉意nongnong的，劝都劝不住了。同她一起的那位黄琼就不声不响地照顾起陈虹来，先却了洗衣手间，又回到房间坐了沙发上发呆。

    何磊向姜山解释，她是心里苦，又不愿人前表现出来，靠酒麻醉习惯了，喝醉是常事。这时的陈虹全没了淑女的样子，两眼通红，看着姜山与何磊傻笑不止，让人感到头皮发麻，身上起鸡皮疙瘩。

    这边刚安稳些，外边洗手间那里吵了起来。听着有程爱国恶狠狠的粗话，姜山立马出了房间，看见程爱国正与一位纹了身的青年对阵，动过了拳脚，都没捞到好处，两败俱伤的样子。

    与纹身青年一起来的六个相同模样的毛寸头青皮，也从房间里出来了。其中一个上去就要动手帮同伙，不想扶着程爱国的司机伸手拦了拦，他嘴里咆哮着朝着司机冲了过去。当过兵的司机也没含糊，飞起一脚，一个勾踢，毛寸头就躺在湿滑的地上了。

    其余的眼见同伴吃了亏，全部涌了上来。姜山先将其中一个暴眼脖子上拴金链子的胖子擒拿了，让他疼得吱吱求饶。其他的就围在周边不敢贸然动作，姜山知道自己估准了，他擒住了他们的头。

    这时，何磊也出来了，她将一个列着架子挡在她房间门口的瘦高个子推了一把，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一个肘击，让瘦高个疼得蹲到一边，只有呲牙列嘴的份了。剩下的三位退后，全装出服帖的样子。

    被姜山擒住的胖子见状，直向何磊求饶“石大娘，不知是您在这里，饶了我们吧。”

    何磊过去把胖子的脸打量了一下，说道“贺老三，你怎么又纠集这些小弟干什么，还想进去吗？在里面没呆够。”

    姜山见何磊把这些人威住了，就松了手。那个叫贺老三的就哈着腰听何磊训斥，其他的也从地上爬起来，凑了一堆，摆出一付低头认罪的样子。整个一群进去呆过的货色。

    贺老三见何磊训够了，就解释说“他的小弟兄们给他过生日，到这里喝了点酒，没想到给闹上了。都怨他们眼瞎，自己找不利索。”

    陈虹酒也醒了大半，程爱国却来了劲，大声嚷着，让何磊把他们抓了进去。何磊朝贺老三摆摆手，“快吃，吃饱了走人，别在这里惹是生非。”

    贺老三慌忙纠集他的人，回房间拿了东西，买了单，急急地离开。临出门，他还将那个与程爱国发生争斗的纹身青年踢了一脚，也算是为程爱国出了气。

    姜山看着这些人离开，内心也是爽快，看来何磊在青水市颇有名气，还有了“石大娘”一称，值得一乐。

    程爱国经过一番呕吐和打斗，刺激得清醒了一样，陈虹也是兴奋异常。他们又回到桌上，还想斗酒。何磊就制止了他们，两个无滋无味地坐了那里等主食上桌。

    何磊就语重心长地告诫二位，“你们千万不要与这类人计较，他们是不怕事的，心黑着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阴着呢。到时候纠缠上你，算计开你了，你防不胜防。”

    姜山怕他们不服，就也说了几句中肯的话“真的，这些人什么心眼也有，心狠手辣。我们在刑警见过的多了。人常说就怕贼惦记，就是这个道理。你们没经历过类事，经验少，生活在正常人群里，缺乏足够的提防观念。惹上他们了，他们又没有正事，净搞些歪门邪道，让你吃了亏，你还不知怎么吃的。”

    程爱国还不服气，他借着酒劲，一个劲地拍胸脯，“当年的训练，老本还吃得住。这么几个小毛贼，不在话下。”

    饭上桌了，各人吃了点，就按照计划各走各的路。何磊三位女士乘车返回，姜山与程爱国回警院，有一条小巷子直通警院东便门。当年，姜山他们外出回校晚了，没少走这条小巷。

    轻车熟路的，程爱国更熟悉，他住的宿舍楼就在警院的东便门。两个喝了酒的男人，走在人烟稀少的巷子里，也有些豪情满怀了，谁能不忆当年？

    姜山对巷子有些陌生了，变化很大，这地靠山僻静，却把道路修整得有些曲曲弯弯的。程爱国看样子经常走这条便道，他边走边唱了起来，一条胳膊搭在姜山的肩膀上，另一条挥着手，打着节奏拍子，步子迈得铿锵有力，有些正步的意思在里面。

    程爱国唱的歌竟然是《我们走在大路上》：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共产党领导革命队伍披荆斩棘奔向前方革命红旗迎风飘扬中华儿女发奋图强勤恳建设锦绣河山誓把祖国变成天堂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我们的道路洒满阳光我们的歌声传四方我们的朋友遍及全球五洲架起友谊桥梁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我们的道路多么宽广我们的前程无比辉煌我们献身这壮丽的事业无限幸福无限荣光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朝着胜利的方向

    一曲唱毕，又来一曲，他邀请姜山“和我一起唱”，还振振有词地说“唱歌醒酒，唱歌时酒气就挥发出来了。”

    程爱国的父母都是文化教育界的干部，程爱国继承了他父母的基因，也由此留校任教，走了一条平坦稳定的生活之路。

    程爱国又唱起了《人民警察之歌》，标准的节奏和韵律，激情澎湃的歌词，让姜山也不禁随着唱起来，他们的脚步慢了下来，正经过一片最茂盛的松树林子。路灯昏黄的光影里，唱这首歌真是别有感觉。

    “在繁华的城镇在寂静的山谷人民警察的身影陪着月落，陪着日出神圣的国徽放射出正义的光芒金色的盾牌守卫着的千家万户啊，我们维护着祖国的尊严全身全意为人民服务——在欢腾的海岸在边疆的水路人民警察的身影披着星光，浴着晨露崇高的理想培育的高尚情cao严格的纪律锻炼的坚强队伍啊，我们卫护着祖国的尊严全身全意为人民服务”

    歌曲唱完了，程爱国的脚步竟然稳健了，姜山也感到象程爱国说的那样，酒醒了。头脑里少有的清醒与明净。

    姜山陪程爱国走到他家的楼下，就回宿舍休息了。他却是一夜无眠，回忆起充满激情与诗意的警院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