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新政核验

    姬武还真就退了回去，转身对羡说了一句：“让人将这女闾拆了，把那些女子带到我宫外的府里来，还有，让人去请季泠，莫要声张。”

    “虎岚司马怎么办？”

    “让他也跟着来！”

    “唯！”

    姬武在新的法令中要命令禁止女闾出现在周室地界，但没想到还没动手，就出事情了，那个正在被打的小厮他知道，是西周公的次子姬嗣，在他们这些长者面前很乖巧，姬武却查得他平时顽劣不堪，这种斩人手指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姬嗣看到了姬武，心里刚升起一点点希望，就发现周王退了回去，似乎无意管这件事，然后他就见周王的那个亲兵领着五十个虎贲来到周围，团团围了个圈，面向外，那样子不像是要解决纠纷，而是要让背上那个疯子好好收拾自己一般……

    “可恶！”姬嗣脑袋都被虎岚给抽晕了，要不是还有两个小厮帮他分担火力，可能已经挂了，现在见周王也是一副看自己不爽的模样，他心里就凉了半截，恨意也由之而生。

    羡领兵围着虎岚，也不管他怎么打，只不过听着那拳拳到rou的声音就觉得这事儿似乎有点大，外面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知道他是周王亲卫的倒是没有，在他看来，这样下去影响会很不好，于是他朝同袍们挥了挥手。

    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响起，十余支长矛插进虎岚身周的缝隙中，没有伤到人，却将虎岚的动作限制住，羡看了一眼红着眼的虎岚，嘴角抽了抽，要不是有这一手，他哪敢面对这头发了火的饿狼？

    虎岚渐渐熄了火，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样子累得不轻，抬眼却看到正在苦笑的羡，顿时就清醒了一大半，那些士卒也很有眼色，见状收回了手中长矛，又按照顺序回归了队列。

    羡在虎岚耳朵边说了一句话，虎岚闻言笑了，指指刚才被他压在身下的三个人，见羡点头，他就离开了这里。

    “这位公子，还是赶紧离开罢，在下可保不了你会不会再被打一次！”羡走过去，用剑柄拍拍姬嗣的后背，话音很是嫌弃，在旁人看来，他完全不认识姬嗣。

    姬嗣的肺都被气炸了，这小兵还敢装作不认识自己，但一想之前姬武来过，他就焉了一半，匆匆将两个被打得半死的小厮拉起来，拍拍身上灰尘，转身就要走。

    然而，他刚转身，就听到整齐的脚步声从远处街道传来，不由又站住了脚步，转身去看，结果那姬武的亲兵直接将里面的人赶了出来，但凡自言受苦的女子被他全部保护起来，管理事情的人则是被收押，最后，羡对那个领兵前来的上士说了一句话：“把这里拆了，王室征用！”

    “唯！”那中士干脆利落，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指挥着身后上百人冲上去，这女闾的大门一下子就消失了。

    而姬嗣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他身边的小厮拉扯他的衣襟，他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家的产业，刚要喊，却被另一个小厮给捂住了嘴，快步将他拖走了……

    想必那小厮也是心累，要是被他这么喊出来，西周公不得气炸才怪！

    “王上！”虎岚在外间行礼，姬武招招手：“进来！”

    “坐！”姬武指了指右侧的座位，让一边的竖人给他倒了杯水，才笑着发问：“打得很痛快？”

    虎岚点点头：“如此欺凌于人，但凡男儿，都忍不住！”

    姬武不置可否：“此事暂且作罢，西周公找上门来我替你挡着，想必他也不会找上门来，你打人一顿，还打出一块地来，也算是有功了，”

    “明日三月孝期就结束了，你去将王弟以及那边的亲眷都接回来，然后回山谷，领五千步卒，与龙骁一起回来，嗯，把廉野也带上。”

    “下臣领命！”虎岚一抱拳，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还没等咽下去就全部喷出来：“咳咳，殿下，这是什么，臣没有生病，无须喝药啊？”

    姬武一拍脑门，很是嫌弃地往外挥挥手：“走走走，你就只合适喝酒，赶紧去办正事！”

    虎岚去了，羡领着三十四名女子来到了府中，不多时，季泠也到了此处，见府中多了那么多花枝招展的女子，好奇心就被吊了起来：“夫君是要用这些女子填充后宫么？”

    姬武拉着她在自己身侧坐下，闻言只是无奈摇头：“这些都是苦命人，女闾里面的女子，多多少少都有些病症，泠儿帮她们看一看，之前与你们说的茶艺女，若是她们愿意，就从中选拔罢！”

    季泠没有意见，姬武行善的时候，她向来都是对高兴地，于是她为这些女子检查了身体，查得身怀病症者四人，被姬武收容在府中医治，待病好了在为她们谋生。

    剩余三十人有六人意欲返乡，姬武给了路费，最后剩下的人选被姬武安排了宫中寺女教导，然后发往三晋，也算是有了着落……

    看起来只不过帮了几个苦难女子，别人看来没什么，连西周公都没什么反应，却让姬武心中又多了一件事，不过现在有想法也没办法，只能等往后再说。

    重点是，姬武与西周公的第一次碰撞，以西周公默默隐忍告终！

    姬玺已经被虎岚接回来，其他王室亲眷也回到了洛邑，姬武开始进行颁布新政的第一步，着手从洛邑所有在案官员中选拔人手，在王宫中进行了第一次考试，用的试题就是姬龄与王孙辄整理出来的那些条陈。

    别开生面的考试方式让士大夫阶层很是感兴趣，在他们看来，以自己的能力，绝对能应付所谓查验能力的卷子。

    姬武摆案坐在兖州鼎前方，监察着这隶属于王室的六百四十二名上下官员，这其中从中大夫一直到下士都有，军中的职爵将会另外考核，所以颜颇廉野等都不在其列。

    宫中的白幡已经撤去，再次恢复了往日威严，那些本已经掉色的旗帜被换了一遍，就连这宫中摆放九鼎的白石地面，也被清洗干干净净而不是以往灰蒙蒙的那样，王宫之中变得焕然一新，执戈仗剑的虎贲虎背熊腰，已经是另一种不同的气象。

    宽阔的广场上摆满了案几，上面放了由专人抄写的题目，同时有砚台和毫笔，这些个个阶层的士、大夫会将自己认为正确的回答填写在下方，然后交由六卿评判，至于这种检验方式，姬武只打算进行一次，选拔人才靠考试，总是会有失偏颇的……

    看着这些自诩家学渊源的士大夫在这一张纸面前挠头苦思，姬武笑了笑，离开了这里，具体有没有做事的能力不是他说了算，得由六卿来评断。

    除了新任司寇毛公则，其余几人都是做了几十年事情的老手，姬武也不担心选出来的人会不靠谱。

    颜醒看着下方正在埋头苦思的众卿士，敲响了手中的磬，清脆响声中，他高声道：“最后一刻！”

    下面的人开始吵嚷，颜醒脸色一冷，手中令旗挥动，虎岚拿着根木棍就一步踏前，随之而起的是整齐的步伐声，五百名带甲武卒手执木棍踏前，直接将刚刚这些士大夫刚冒出的一点点火气压了下去。

    “都准备好了？”颜醒上前一步，声音清冷：“还有最后一刻，若是想再试试的人就继续，不想继续尝试的人，速速回归本职！”

    “太宰，在下不服！”登时就有人不愿意了，直接站起来表示抗议：“这所谓的考试，就是一个骗局，周王莫不是想要将我等排斥在外，才设下这种荒诞不经的考验？”

    “嗯，其他人也是这个意思么？”颜醒面无表情，这种事情被反对是一定的，他只是没想到这些人能憋到现在。

    问题一出，顿时就有其他人也不爽了，迎面站起来的这个人颜醒认识，是卜氏家主，爵中大夫，在司徒门下掌人口之事，名叫卜瑜，他已经是脸红脖子粗：“这条陈都是在乱言政事，所谓法令，如何能示诸于民，那我等士大夫威严何在？”

    “正是，此等种种，若是作为检验我等卿士执拿事务的能力，绝不可取！”

    “争夺水源而私斗，本当惩罚不仁不义的那方，这条陈模糊其实，欲加不仁之事于民，岂非苛政？”

    “……”

    此起彼伏的抗议声在殿阁间响起，颜醒表情没有变化，连带着他身边的五卿，都是一副铁硬表情，他们几人，公仪奢在内，都知道姬武这么做的意图，相比当断力断的裁撤方式，现在已经是缓和了许多，而这些人的得寸进尺，他们也有所准备。

    颜醒转向王孙辄：“大司徒，此事当由您来调解，刚才的事情已经耽误了一个半时辰，须得尽快解决，各处还有要务等着他们回去处理！”

    王孙辄的黑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点了点头，向太宰简单揖礼，才转过身去，面对着下方的几百人，寒声道：“司徒执掌官事选拔与宗室传承定立，这件事，但凡有问题，尔等可速速向我提出，十个问答之后，不管你们满不满意，速速回归本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