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回 画毁情殇5
“很好,这就是本座一心一意教出来的好徒弟!” 他微微一叹,抬起手,没有丝毫犹豫就伸向了我的眼睛—— 挖眼的痛,让我整个身体控制不住猛烈地抽搐不停,痛,钻心刺骨的痛! “啊——” “啊——啊——”我双手捂住脸,有温热的液体从脸颊两边流淌下来,痛得我意识开始模糊,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在一点点散去,是不是要痛死了? 我尖声叫着,师父并没有用术法毁去我的眼睛,而是用最原始的方式直接挖眼,我的唇齿僵硬发麻,双脚挣扎,豆大的冷汗瞬间如雨下,脑中一片黑乱! 当师父冰冷的手离开我guntang鲜血漫涌的双眼,我直接痛昏在地上。 “帝姬,你失去的眼睛,就让孽徒的代替吧……”师父的声音落入耳中,不甚清晰,我疼得渐渐失去分辨事物的能力,意识再也无法清醒。 …… “徒弟犯错,都是本座教导无方。帝姬之事,暂且了结,至于宝墨召唤梼杌的罪责,本座自会给各位一个交代。众仙若有什么其他异议,回头再论!” 迷蒙间,只觉有一双手将我从地上抱起,一边腾空御剑飞行而去,一边不断给我渡去仙气… 师父,阿墨错了!你别生气,求求你……求求你…… 我无力垂下头,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阿墨这一辈子,心里有三个重要的人:母后、三哥,还有师父。母后是我的天,三哥是我的地,师父就是我的血rou…… 只是不知道,阿墨是否还是师父心目中那个四海列国、千秋万代都不能替代的阿墨? 那是一场,持续了很久的睡眠。 久到连我自己都在怀疑,我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黑色的梦境,有着七零八落的片段,包括温热的触碰,掌心带来的灵力,似有若无的琴声,还有辨不出滋味的各类汤汁,都曾起起伏伏,流淌过记忆。 我意图想抓住些什么,可整个梦境依旧是黑的底色,蒙昧不清的触感,整个人如游魂般飘荡着找不到着落之处。 当长久地看不到一点颜色时,我终于在想,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只有那淡淡的熟悉气息,沁到鼻尖时让我很迷惑。不是脱骨香的味道,那是春日里明净清澈的杜衡气息…… 久远到让我想要流泪。 我下意识地想要去握面前触碰的到的东西,居然真切地抓到了实物。 柔软的棉质,没有精美的刺绣或华丽的蹙金,落在掌心的感觉很舒适,很安心。 喉间动了下,我似乎发出了声音,但耳边还只是静寂,了无声息。 但掌中的棉布忽地一动,接着,我的身体震动了一下,整个人被带入了一个宽广的怀抱中。 极有力的臂膀,强硬如铁铸,叩在后脑勺,有点疼。 可这种疼痛也有着莫名的熟识,仿佛在很久很久前,也经历过这种类似幸福的疼痛。是什么时候呢? 揽着我的手臂此刻有些颤抖,用很轻但不急的幅度,晃动着我。 “阿墨!阿墨……” 我睁大眼,努力想去看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却始终是那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连那人眉眼的轮廓都看不出来。只是覆在眼前的丝绸带过肌肤,钻心刺骨地疼痛。
“好痛……”我竭力蠕动自己干涸的唇,伸手就要拂去眼上的丝巾,“拿开,拿开它!” 一只手便紧紧握住我的手,带了些许温热和安心,我又沉沉地昏睡过去。 身体一直虚浮着,连呼吸也微弱到似乎不可闻…… 耳边隐隐有乐曲飘过,不知道是谁在用琴声伴着我,为我驱赶恶梦?可周围满满的都是一片漆黑,好像身处在鸣沙山深处的石窟。 我日夜盼着三哥来救我,若他看到我变成这样,一定伤心得很。 这天底下,只有他对我的好,从来不曾掺杂太多的算计和阴谋,只将我的悲欢爱恨放在第一位。 即便是师父也不能——在他心里,还有中天,还有六界和天下。 “师父……师父……”我低低叹息了一声,想要流泪,却一滴也流不出。 这时,抱着我的手腕僵了一僵,然后耳边有大口的热气扑来。我只根据那呼出的气息,断定他吐着两个字,像是在唤着谁的名字。 心里忽然一动,我碰了碰那人的面颊,茫无焦点地在他脸上转着目光,急急问道:“你是师父吗,是师父吗?” 手中的脸庞僵了一僵,然后很快地上下移动,分明是在点头。 “是,为师一直在,一直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