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回 上古神鸟2
我此时正依照三哥的意思避在屏风后面,却听那尚书又道:“大巫说,求雨术有两条路可以走。眼下只是一味地恳求龙神降雨而无效,由此说来,要解决这场旱灾,还得用另一个办法。” “你是说——焚妖?”三哥眯着眼睛问。 尚书大人本想卖个关子给国主,没想到三哥了如指掌,不由得赞叹:“陛下真是渊博之极啊。” 西凉一直有所传言:说上古的时候有天帝之女遗落人间为妖,造成天下大旱。后世人们就相信,凡有旱情出现之处,必有妖女作祟,又认为这种有法力的妖女,一定是女巫。只要找到了那个为祸的女妖,将其在烈日下焚烧掉,旱情即可缓解。只是光天化日下的火刑太过残忍,而且从前烧死了女巫依旧大旱的例子,也并不鲜见,所以大巫是很久没有动用这种方法了。 只是这一回情形就特别了。西凉国中并没有女巫。而且,能称得上是妖邪的,还有谁呢?不就暗指了我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九公主嘛! 隔着屏风,我看到三哥审视着尚书,提声开口:“所以你觉得这个人谁最合适呢?” 尚书垂下眼帘,“回陛下,大巫的意见,不可不听。”顿了顿又道:“家父也说,旱情再这么下去,只恐……民心生变。不管怎样说,如果连焚妖的法子都用上了,大家至少不会责怪陛下不尽力。微臣早听闻关雎宫内的阿墨小姐也会些奇门术数,微臣觉得雩祭一事由阿墨小姐前去最为合适。” 听到这,我忽然有一种厌恶得想呕吐的感觉。我知道自从我住进关雎宫后,我就成了很多人的心腹之患。且众人也不难看出,三哥对我的态度,远远超出了一个国主对于一个名义上的公主。他甚至默许我明明暗暗地插手西凉国事。 但见此时三哥抓起案上的茶杯,用力向前重重一掼。 那茶杯猛地甩飞出去,掠过尚书的额头,尖锐的瓷器边角在他的额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然后,“哐啷”一声,茶杯摔在地砖上,顿时裂成几瓣,温热的茶水四下飞溅! “依孤看,今日你是要来做孤的主了。” 尚书来不及堵额上的鲜血,忙跪下战栗道:“陛下息怒,微臣不敢。” 三哥的眼中跳跃着明明灭灭的火光,语气森冷异常:“你不敢?孤看你的胆子是大得很。你最好记住,孤不是先王,不吃你们从前的那一套,谁敢再提阿墨,孤第一个先杀了他!” “是,是。” “下去!” 我见那尚书慌不迭地就退出了宣政殿,便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来,“我就知道,他们会先开口的。王兄,雩祭焚妖一事,你让阿墨去吧,我有办法让雨降下来。” 三哥看着我,像是看着一只怪物似的,低声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晃了晃手上的镯子,“王兄应该知道,我是中天的修仙弟子,自然有能力可以做到,若不然你也不会拿这个困住我了。” “不行。”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忽然恼怒道:“生死之事,岂容你这般任意妄为?从前你已经为西凉舍身祭天,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再犯险。” 我笑了一声,“难道王兄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你不必故意激将我,孤不上你的当。”
我又道:“王兄心里应该很清楚,如果阿墨再不出面,即使不是眼下的旱情,将来还有其他的困境。你已经是西凉的国君,应当为整个国家和百姓考虑。” 他似乎有些生气,“难道孤就应当为了国家和百姓而理所当然地牺牲你,也牺牲孤自己的心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从前的事让三哥心有余悸,可是三哥更应该知道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阿墨了,如今我是一个修仙弟子,我还活着,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也能保护王兄了。” “阿墨,是不是无论孤说什么,你也要一意孤行?你以为那焚妖是说着好玩的?!孤说过孤能保护好你,只要你好好待在孤身边就行,其他人的胡言乱语你一概都不用听!” 我摇摇头,再道:“鹰飞于天,而鸡栖于埘,阿墨不可能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你庇佑的孩子,我已经长大了,王兄为什么不放手让我试试呢?既然我说我能护佑好自己,那便决不是妄言。” “是啊,你的确是长大了,也越长越倔强……” “三哥既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性子,就更应该相信我能做到。这样,阿墨跟王兄打个赌,如果我能让这雨降下来,你这就把我这符咒解了罢;如果不能,我愿意永远戴着这个镯子留在西凉,怎么样?如果王兄生怕我在焚妖之时出什么事,尽可在周围做好一切措施,阿墨半点都不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