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冰山一角
美图美熊的店严格规定辐射区域，同行相妒有，同行如仇的现象没有。 因为它是黑帮模式。 级店辐射的大店可以从级店拿货，拿货价是一样的，等于调货。大店为了冲量，也会鼓励辐射区的中店从它那拿。它并不会返点更多，但会增加评价，有一系列的扶植与奖励。 同级小店相隔互不辐射的距离，竞争是有，但不明显。因为这年头的物流问题，品种缺了来不及补货，就会相互调货，合作的更多一点。 从事共同的事业，本身就有共同语言，合作大于竞争，就很容易聊得来。 等客团与烩面团，在客车开过来的片刻功夫，就熟络的混在一起了。 “美图美熊的上车了，请柬跟登机凭证拿出来，上来的时候亮一下。” 一个二十出头姑娘一手撑着开启的前车门，一边微微探出身子冲外面喊了下。 美图美熊河南各地的加盟商，各自拿出红色请柬跟登记凭证，鱼贯登车。 “恁这是去哪呀？”等车的市民中，有人好奇的问。 “去机场啊，上北京开会。”排队登车的加盟商中，随口就有人回了句。 “恁是开醉熊店咧吧，去北京咋还一块去？” “不一块去谁报销机票啊。” “恁还报销机票？”又一个候车的市民惊讶的问。 “对，全报，醉熊还包吃住，还包旅游咧！逛长城，能数清多少块砖奖十万。”加盟商里一个晃了晃手里捏着的红色请柬，神情一股子骄傲，顺口扯了个淡。 “飞机都是包咧。” 原烩面店里的郑州加盟商脸上一股子淡然，一副我知道的这些不算什么的样子，浅浅的诠释了下淡装。 “啥，包咧飞机？”连加盟商中很多人都惊讶了。 “快点上吧，我一会儿还得数人呢，有话车里说。” 小姑娘不乐意了，站在前车门后侧朝下招呼，身上自有股我是美图美熊员工的骄傲，“公司包了几十架飞机咧，咱河南两架，就为了接恁，快上车吧。” “乖乖咧。” 无论是河南各地的加盟商，还是等公交的市民，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话太有冲击力了。 虽说全国人民乃至世界上不少人，都知道美图美熊实力深不可测了。可深到开个会就包几十架飞机的作风，还是让人听起来就头晕。 “好好！” 面对一个美图美熊普通的本地员工，一堆河南各地的十万百万级小富翁们，完全没有在本地的大款跋扈作风。 这帮草莽豪杰，一个个乖乖的听小姑娘吩咐，排队都不抢上，态度好极了。与面对美图美熊的巡查员，被罚款的时候一样。 面对一个仿佛可以压倒一切的力量，他们既自豪这股力量是自己的靠山，又对这股力量深深的感到敬畏。 这种令人战栗的力量，就是让他们自愿捐奶，还不敢乍翅的源动力。 面对这种让人望而生畏的力量，不但是加盟商与市民神为之夺，更加感到敬畏的是体制里的中下层，与社会上的人。 娱乐业磨合面最多的就是这些人，但是，这些人却没兴趣去找美图美熊的麻烦。 美图美熊加盟商中就有不少地方上的社会有力人士，连他们面对一个美图美熊的普通员工都不敢乍翅，一般出来混的躲都来不及。 为什么？很简单，以这次轰动全国的包机开会为例。 媒体报纸上隐去没提的一点，却恰恰是市井谈论的传奇。 传奇在于，美图美熊这次包的飞机，不少是军机。 这样冰山一角的力量，看报纸的看不见。 真有能量的知道怎么回事，不会在意。 越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越是心思复杂的人，就越是战栗。 震的就是这些人，这些人才最有犯案的动机。 其实，空军只不过是美图美熊的合作伙伴罢了。 这年头军队要忍耐，是要自己找食的。很多所谓的朋友安排，坐军机上北京，不过就是上南苑。联航就是空军出来找食的，军费不够，披个航空公司的马甲，起码挣个油料。 早前空军货机转场或运物资的时候，是会带家属的。管的也很松，打个招呼就上了。但那都是出差办事，不是图显摆特权或是舒服的。 大多运输机是轰炸机退改的，那破飞机耳朵都能震蒙你，漏风冻死个人。 联航不是空军的破飞机，恰恰相反，为了挣两口吃的，空军拨到联航的都是状态最好的运输机。 南苑联航的飞行安全纪录非常好，没有出过大事故。飞行员全是老手，非常安全。而且，它早期航线与机场都不好。所以，票价很低，很实惠。 美图美熊包的就是联航的飞机，杨伟是部队子弟，有生意当然照顾自己人。但是，联航在单位短时间调不出那么多架次，安排不过来。 加盟商开会是全国各地一下子汇集北京，联航飞机不够，就调了几架军机，有客机，也有图154加座椅一类的。 反正美图美熊好说话，把各地客户运到就行，怎么到的不管。 虽然坐的不舒服，但加盟商最兴奋的反而是坐军机颠进京的。骨头都散架了，却有另类风情，与异国风情差不多，挺让人兴奋的。 做航班的多了，几个坐过轰炸机，老子当年第一批干醉熊店的时候，就坐过！ 票价便宜，还能吹牛逼。五湖四海的加盟商，越是坐的破飞机，越到后来越得意，成一种双美体系中的资历了。 接送河南的两架不在一个机场，中午一架客机在东郊机场，下午一架军改在上街机场，分两拨走的。 后一拨人，是连续很多年的吹牛逼主力…… …… 北京。 黑夜，某街道的路上。 路灯，隐隐约约的枪声。 三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二男一女，面带惊慌，跌跌撞撞的朝前跑。 其中一个男同学受了伤的样子，被两边同伴架着跑，一腿着地蹦蹦跳跳的一跑一趔趄，鞋子都跑掉了。 “站住，不许跑！” 一前一后，两个身着八五式军装的解放军，拎着明晃晃的刺刀，在后面猛追。 轰鸣声响起，一台满身泥点的二一二敞篷吉普上，挤着四个解放军，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掏出手枪，冲天鸣了一枪，大喊：“再跑打死你！” 说罢，举枪冲车前“叭叭叭”扣动扳机。 “啊！” 三个正奔逃的学生，左侧的大声惨叫，前匍一栽，把中间夹着的腿脚不好使的男学生，一起带倒。 中间学生顺势一下砸在了先前中弹的同学身上了。 “哎妈！” 先前中弹倒地的学生一声惨哼，一下从地上撑了起来，伸手把倒在身上的同学推开，破口大骂，“你丫屁股坐我脑袋上了。” “…停！” 街对面先是纸张的砸木声，紧跟着同样传来一声破口大骂，“孙贼，你丫跟我过不去是吧？” “…对对不起，刚哥…冯导。” 第一个中弹的那同学赶紧爬起来，没口子的道歉，“…我我刚是条件反射，真压蒙了。” “吴秀波，你俩换一下，让他瘸。” 墙角架了俩木架，架前一辆板车，木架上孤零零的摆着一台莱卡8毫米摄影机，没有收音器。 几个乌眉灶眼的男人，躲在摄影机后。 一个尖嘴猴腮，蓬头丐面的龅牙男，冲中间男同学喊了一嗓子，跟着对最右边的女同学招招手，“许晴，你先给我跑五分钟去，不见汗不准停。谁家丫头面对追杀，逃起来是个扑蝴蝶的造型？啊！” 龅牙瘦子训人的时候，“解放军们”纷纷解散，神态轻松的跟板车后的几个男人说笑起来。 这帮人都是临时拉来的朋友，各行各业的都有，不是临演，全是玩票的。 “行了，人还是学生，歇了吧。”一个方脑袋圆脸的男人招呼了一句。 仨学生俩北影的一个中戏的，被训了几句，被解围后还是挺敬业。一个男的试着去找瘸的感觉。一个女的抿着嘴，开始在街道上往返跑了。 龅牙瘦子乃无名之辈，干美术的，叫冯小刚。 方脑袋圆脸男，一派老板加伙夫模样的家伙，其实是个作家，叫王朔。 俩货身边，还站着一个低眉灶眼，一脸jian相的家伙，是个编辑，叫马未都。 “这他妈什么玩意啊？” 马未都借着旁边人打的手电，皱眉看着手里的一个纸本，左页是分镜头，右页是台词，越看越是疑惑，“这把解放军拍的一副国民党的赶脚，让人知道不会把咱仨崩了吧？” “六哥让拍，有事儿六哥扛呗，我嘛也不知道。” 王朔一副老板派，想起什么来，龇牙一乐，“形象稿过了，十万现大洋到手。” “贼他妈有钱。” 马未都笑骂一声，问，“你给人酒熊，设计了个什么鬼形象，人就给你过了？” “那得感谢刚子。” 王朔一搂冯小刚，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刚子的主意，咱编辑部上头多了个大领导，一向神龙见不见尾，就留了一头宠物镇宅，就是美图美熊的那头熊。” “宠物？”马未都愣了下。 “什么宠物，神兽！” 王朔志得意满的一笑，“神龙不见尾巴大领导的神兽，谁不敬爱神兽，就是不尊重领导，那就踩了领导的尾巴了，戏剧冲突不就出来了？ 所以，葛优戈玲他们一进门啊，先拜一拜吧！保证出镜率，一集都缺不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