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卡洛斯的身世
舒乔和尤金一直守在休息室里，直到督导员和警卫到来之前，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这回亚瑟·施尼茨勒没有再出现，梅森照例是最先到达现场的人。当他看到触发警报的是舒乔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又是你？” 第二句话才开始问：“情况如何？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过了五分钟他才注意到一件事情，惊讶地说：“啊，你受伤了？” 不得不说，他这种反应实在让舒乔有些受伤。 督导员和警卫们迅速赶到维护现场，整座餐厅的灯随即被重新开启，当克里斯蒂娜看到那个袭击自己的“杀手”的真实模样之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是这个东西把我伤成这样？”她像是受了极大刺激一样翻来覆去地自言自语，“我居然被一个固定机关吓得动也不敢动？” 所谓的固定机关，顾名思义就是安置在某个固定位置，以阻止敌人前进为目的的小型机关。这种机关成本低廉，技术简单，种类五花八门，在军事上的应用十分广泛，是基地布控的主要设施之一。 这时克里斯蒂娜终于想通了，为什么那名“杀手”不乘胜追击而是任由她躲藏，为什么除了枪响之外休息室里一片安静，甚至连对方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过——因为对方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台机器啊。 “别这样，能用一把老古董当机关，这本钱不小，也难怪你会被吓到了。”那只固定机关制作成了一只手臂紧握手枪的造型，此时那把小蜜蜂已经被取下，舒乔一边拨弄着那因为失去能源而耷拉下来的手臂，一边宽慰道。 “我居然被一只机械手臂打伤了？”克里斯蒂娜依旧自言自语，目光呆滞，一脸不能置信的表情。 舒乔还想说什么，梅森已经走进了病房，对他说道：“好了，别说了，这么丢脸的事不论是谁都会受刺激。让她自己安静一会儿吧。” 他说着打了个手势，示意舒乔跟他出去。 舒乔正想起身，克里斯蒂娜却突然捉住了他的手。 “别走。”女情报员拉着他的手呢喃道，“别离开我。” “放心，我不离开。”舒乔温柔地说。待克里斯蒂娜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后，伸手把镇静剂的滴速调快了。 躺在治疗机里的克里斯蒂娜很快陷入熟睡，舒乔摁铃唤来医务机器人，而后走出病房。 病房外头，梅森正背着手站着。 “挺贴心嘛。”他揶揄道。 “有结果了吗？”舒乔装作没听出他话中的挖苦，若无其事地问道。 梅森挑了挑眉。“这种事也是你能问的？” “怎么不能问啊？这是法律上写明了的，我可是当事人之一。” 懒得与他继续扯皮，梅森揉了揉眉心，问：“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刚做完笔录？你去翻翻不就知道了。” “那不一样。”梅森斩钉截铁地说，“我想听你亲口说说。” 于是两人找了间空病房坐下，舒乔开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给梅森叙述起今晚整个事件的始末。从怪客丹尼带着尤金一同出现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他打伤对方，解除尤金的幻象术，而后两人一同赶到休息室击毁固定机关为止。 “那样武器呢？拿来看看。”梅森伸出手。 “我觉得你不会想要碰的，至少那帮做笔录的就是这样。”舒乔说着舌头一翻，一块锋利无比的刀片陡然出现在他的牙齿中间，慑人的寒芒毫无保留地表露着它的锋利。 梅森果然收回了手，嘁了一声说：“这么多口水，谁爱碰啊。” 舒乔笑嘻嘻地把刀片吞了回去。 “你一直都在嘴里藏着这块刀片，就像现在这样藏在舌头底下？”梅森拧着眉头问。 舒乔点头：“也不是一直，睡觉的时候肯定是吐出来放一边的。” 梅森顿觉牙床一阵发凉。“不会有什么怪异的感觉吗？比如吃饭的时候？”他问。 舒乔耸了耸肩：“从小这样，习惯了。” “果然是个怪胎。”梅森点了点头，郑而重之地作出了这样的评语。 “现在可以告诉我情况如何了吧？”舒乔追问道。 “别急，还有一件事你没告诉我呢——为什么怪客丹尼想要追杀你？” “不是‘想要’，而是已经在做了。”舒乔纠正道，“这个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的。也许是他把我当作了某个人吧。这也不算奇怪，毕竟我曾经在黑狱区待过几年，离开时还得到了当地居民的帮助。” 梅森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舒乔夷然不惧地与他对视。 两人对视了有一两分钟，梅森终于点了点头。 “好吧。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他说着，却是没有再追问了。 “根据你和那个熊崽子（注：指尤金）提供的线索，现在可以确定怪客丹尼已经逃出了阿纳森城。虽然不知道他用的是何种方法，但驻守部队中毫无疑问有他的眼线，现在院长和条顿将军正在就此事进行磋商。在事件公布前我只能向你透露这么多。” “真不敢相信。”舒乔握着拳头，低声说。 “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做到让一个半瞎的家伙逃脱的？这未免太儿戏了吧。” “还不是尤金那个蠢货，轻易就被那老狐狸的花言巧语给糊弄了。”舒乔怒气冲冲地说，“那家伙还往我后背打了一拳！科尔先生应该拍了照片存档了。” “唔。”梅森点了点头。 见他没有表示怀疑，舒乔攥紧的拳头稍稍有些放松。看来尤金没有食言，果然把两人合伙瞎编的理由说出去了，舒乔原本还以为他会坚持不住来着。毕竟面对科尔那张冷冰冰的死人脸还有那似乎要看到人心底里去的锐利眼神，就连舒乔都有些发怵，也实在不敢全然寄希望于尤金那个意志薄弱到会被幻象术控制的家伙。 现在只要知会杨老头，让他密切注意怪客丹尼的动静便可以了。他想。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梅森突然出声问道，“你提交入学申请时并没有提及在黑狱区曾经发生过什么，当时的理由是跟军方签订了保密协议，所以才会让你通过审核。当时我们没有权限无法过问，但现在却有夜行者潜入专程来对付你，这是为什么？” “梅森先生忘了石鳄星兽计划了吗？”舒乔问。 “怎么说？” “当初事件结束后，占领区被分割得四分五裂，由于撤军匆忙，一部分军官家属及工作人员被困在了黑狱区抵抗军控制的范围内无法及时撤走。此后的五年时间里，他们一直生活在黑狱区抵抗军的严密监视下，并作为当地居民与军方交涉的筹码。虽然军方一直没有停止过拯救他们的努力，但五年的时间过去了，这批人质之中有的困病而死，有的转而加入了抵抗军，当特战队签订撤军协议后，最终被成功解救的人质，实则寥寥无几……” “而我，就是被成功解救的人质中的一员。虽然我最终走出了黑狱区，但是我的母亲却病死在了那里。作为补偿，军方为我申请了进入第一军校学习的机会，同时要求我签订协议，严格保密此事，毕竟五年前的那个计划曾经让军方大为受挫，他们不愿事隔多年后仍有人披露此事，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压力……” 舒乔平静地述说着，像是在讲一件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般。 他说得没错，甚至已经无限接近真相。有所不同的是，胡安·卡洛斯的母亲并不是病死，而是被一名急功近利的特战队军官误杀的，另外这件事实际上要早于石鳄星兽计划之前发生，当时尚且年幼的舒乔就在一旁看着。而卡洛斯本人，则在母亲死后便毅然加入了抵抗军。 不过这些真相想必不会有人知道了，七分真实三分谎言，最叫人难以捉摸。何况，当战火纷飞的时候，又有谁会在意一个小男孩有着怎样的身世呢？他不过是千千万万悲惨的家庭之中极为普通的一个罢了。 梅森沉默了半晌，低着嗓子说了一声抱歉。 “没事，反正我都快忘了。”舒乔微微一笑，说道。 “现在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吗。要对付我的是怪客丹尼，那么袭击克里斯蒂娜的又是什么人？”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