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讨论
刚进体育馆，舒乔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梅森先生？”对于这位似乎无处不在的长官先生舒乔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随口打了个招呼。对于梅森会在清晨时分衣着整洁地出现在体育馆舒乔一点也不奇怪，仿佛他本来就是住在体育馆里似的。 反而是梅森在见到舒乔和尤金后有些惊讶。“怎么又是你们？” 舒乔赶紧摆手道：“别误会，这回要跟他打架的不是我，是这个家伙。”他说着指了指唐杰。 “你还真是个大忙人啊。”梅森似笑非笑地看着尤金。 面对这位长官，尤金可不敢像舒乔那样没大没小，就连胡杨、唐杰以及后头那几个学生也纷纷过来行了个军礼。 对此舒乔只能在心里暗笑，这些人显然不知道梅森对军人的恶感，这么做根本是自寻死路。 果然，梅森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不怀好意地说：“哦，刚值完夜班回来？年轻人这么消沉怎么行呢？去跑二十圈cao场再回来吧。” 跑二十圈cao场！倒霉的学生们一想到胡可夫大cao场那惊人的周长，顿时都感觉自己的两条腿有些不好使了。 没料到趁热闹看一场格斗而已，居然会正好撞在长官的枪口上！虽然在心里把梅森问候了无数遍，这些学生终究还是不敢违抗，乖乖地跑步去了。 “我先走了，这里的事就交给你吧。能信得过吗？”梅森随手把监督格斗的事交给舒乔，竟是想当个甩手掌柜了。 这时胡杨插嘴道：“梅森先生不妨一起看看吧，就算只得到您的一二句指点，我们也会不胜感激的。” 梅森不是授课老师，没有指点学生的义务，普通学生想要听到他的一两句意见的确很难。不过芯片进化者的训练有一个十分明确的目标，毫无针对性的见解对强化方向不同的人来说，其实并无多大意义。 出乎舒乔的意料，在听到胡杨的请求之后，梅森想了想，居然点头同意了。 “既然这样，我就看看吧。”他说。 在经过舒乔身边时，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舒乔顿时反应过来，十分机灵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体育馆里有许多训练室，里边都有一个稍高些的搏击台供学生对练。随便挑了间训练室，尤金和唐杰上场，找个借口支开胡杨后，舒乔很直接地开口问道：“梅森先生，你有话要说？” 梅森刚才的动作他看在眼中，自然不会再认为他会留下来是因为胡杨劝说的缘故。 梅森点头，脸色却有些凝重：“刚才那个就是胡杨？” “嗯。” “看起来挺伶俐。” 舒乔笑了：“梅森也这样认为？” “我现在怎么认为都是个问题了。”梅森摇了下头，“这个人不用再盯着了。” 这句话又出乎了舒乔的意料。“为什么？他从名单上剔除了？” 梅森没有直接回答他，转而问道：“还记得前天你跟小不点顶撞的事吗？” “记得。”舒乔心中一动，“怎么，那天的事出了意外？” 梅森目光注视着台上的尤金二人，摇头道：“谈不上意外。当时你是想利用蓝色之歌会带来的惩罚，试探一下在场中的嫌疑对象吧？” “胡杨当时就在场。”事到如今舒乔也不再否认，大方地承认了。 “问题就出在这。第一军校里做事自有规定，那件事给了谢利克权限，他把胡杨从名单上除名了。” “这个谢利克是谁？”舒乔狐疑地看了梅森一眼。 “他是鉴定部门的负责人。”梅森面无表情地说。 舒乔顿时恍然大悟。第一军校明面上是一所高校，不能擅自设立情报部门，然而间谍事件后第一军校的安保系统已经无法再适应需求。在这种情况下，第一军校获准成立了自己的内部监察机构，没有正式名称，直接称为“鉴定部门”，从在职教员和学员中抽调的人手是其主要组成部分。由于策略得当，这个所谓的“鉴定部门”近年来发展迅速，甚至接管了校内的监视网，成为负责全校安保的重要部门。 而这个谢利克，看来就是鉴定部门的负责人了。 “费勒院长对谢利克十分重视，现在任何事情都要经过他的手。本来监视名单上的学生这件事是唯一能独立执行不受他影响的，但是现在也免不了被他接盘了。”梅森目光盯着台上，语气之中有些冷淡。 舒乔明白是那次餐厅事件让这件事摆上了台面，从而给了谢利克插手的机会，不由得低头歉然道：“抱歉，梅森先生。” 梅森叹了口气。“别说这个了。反正依谢利克的性子，这件事他迟早也会染指的。这家伙就是个工作狂，他绝不会容许这么重要的事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那我现在是要向他负责了吗？”舒乔问，这关系到自己会否继续执行监视那些学生的任务。 梅森嘿然一笑：“不，你还是听我的，必须向他负责的是我而已。” 这下舒乔心里感觉更抱歉了。怎么自己任性胡搞了一下，居然让梅森变成谢利克的手下了？这家伙现在一定感觉很憋屈吧？ “谢利克先生除名的学生都有哪些？” “怎么，你怀疑他？”梅森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舒乔。 舒乔大胆地与他对视，点头道：“事出反常，多长点心也没什么。” “谢利克虽然讨厌，但是为人还算正派。”梅森转过头去继续盯着台上，一脸不置可否。 舒乔还想再解释几句，梅森双补充道：“不过你既然怀疑，那就随便你好了——对了，他除名的学生，只有这个胡杨。” 舒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台上尤金和唐杰正打得火热。而在训练室的另一角，胡杨双目注视着台上的二人，一脸平和。 感觉到了舒乔的目光，他转过脸来微微一笑。舒乔也对他报以一笑。 “记下了。”舒乔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得有点不自然。 ………… 看到尤金和唐杰的对战，舒乔的嘴角不禁有些抽搐。 “重口味了点？”梅森凑近来，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他们就没一点技巧吗？如果不是认识尤金，我甚至会认为他是个基佬。”舒乔别过脸去不忍目视。 台上，尤金正和唐杰抱成一团，滚倒在地上。这两人走的都是肢体强化路线，不过强化方向还是有些差别的。尤金强化的是上肢，而唐杰则和毛以明一样是全身强化。只不过他显然不具备毛以明活殖细胞走私贩子的便利，没法在活殖细胞上精挑细选，因此尽管是三级芯片进化者，但强化程度上竟只和毛以明差相仿佛。 对比尤金这种有所侧重的强化，唐杰的强化方式更有利于长远发展——当然前提是他能够成长为五级芯片进化者，在这之前无论是肢体强化也好，其他强化也罢，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都能够借助外力弥补，因此具体细分也没什么必要。好比眼前的局面，尤金明明有着一双强有力的手臂，但在没有动用异能的情况下，依旧被唐杰牵制着没法使出全力。 当然，唐杰也无法再腾出手来进行有效的攻击，因此情势就变成了两人互相抓着对方肩膊的对掐局面。照这样下去，无疑是体力更加充沛的尤金会占据上风。 “五级芯片之前的差距本来就不值一提，这两人使用的战斗技巧又都是彼此相似的，攻击或防御都几乎正契合在点上，会变成这样的胶着局面也不稀奇。只要他们肯动动脑筋，趁对手习惯性防御的空当突然改变攻击的风格和频率，要取胜也并不难。比如尤金在这时候就可以硬挨唐杰一拳，趁机抢近身锁住他的喉咙。”梅森随口说道。 “所以在有足够碾压对方的实力之前，技巧就是补足优势的根本咯？”舒乔问道。 梅森呵呵一笑：“你错了，所谓的优势，根本就没有根本可言。取胜的方法，往往在于别出心裁，然而这也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一个人要想战胜对手，能够给予他帮助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实力，技巧，信心，头脑，各种条件缺一不可，甚至运气有时候也会是决定因素。应该，在成为高等级进化者之前，这些因素所起的作用都是不可忽视的，而当对战双方的实力差距越大时，它们所能起到的作用也会相应削弱。同时，看似同样的等级差距也不能作为可供参考的范例，比如说一个三级芯片进化者，或者可以通过耍些手段打败五级芯片进化者，当然要杀死对方还有些困难；但是一个五级芯片进化者，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战胜七级芯片进化者的。这也是五级芯片进化者为什么被当作一个分水岭的原因所在——等级越高，强者越强；弱者聚集在一块，只会成为一滩混水。” 人类以芯片的等级作为划分实力标准，将其相对应地分为了九个等级。其中在联合军部和联合政府的管辖范围内，人人生来都是一级芯片进化者，体质相比祖先们要强健得多，一般的疾病都与他们无缘。二到四级芯片进化者是人类社会急需的人材，也是人类对外扩张必不可少的战力，例如第一军校的录取标准之中二级芯片就是一个硬性规定，而准尉级军衔按惯例只授予三级芯片以上的进化者。 至于五级芯片进化者，那就算是真正的强者了。原因无它，无非是所需投入太多，以至于常人无法承受。另外一点，就在于五级芯片进化者补足了低等级芯片所具备的缺陷，将强化的方向从侧重某个方向转向系统化。 更换一次芯片，移植一份活殖细胞，这是经过无数实验是实例而确定下来的最有效也最安全的方法；人类依此拾阶而上，在浩瀚星河中迈着自己进化的脚步。然而这种最为稳妥的方式也不是全无缺点的，低级芯片进化者们不得不面对一个尴尬的问题，那就是：肢体强化，还是其他强化？局部强化，还是全面强化？总得有一个选择！ 不论选择哪一个，都会给他们留下弱点，尽管低等级活殖细胞彼此间的功效偶有重合，但在针对性的打击下，暴露的弱点也许就会成为致命的缺陷。而五级芯片进化者则能够利用自身的特殊能力弥补这一缺陷…… “梅森先生，你是五级芯片进化者吗？”舒乔貌似自然地问出这个问题，一旁的胡杨不禁脸色一变。 能够这样随意地跟一个长官嗑叨，甚至提及这种敏感的问题，胡杨自问做不出来。 那几名想来看热闹的学生还在苦逼地跑着cao场，在场的三人又是对这种程度的格斗兴致缺缺，只有台上的两人对此全身心投入。 角力式的对掐中唐杰最终力有不逮，尤金一声冷哼，原本就比常人粗壮得多的手臂猛然又涨大了一圈，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两条机械臂，就像舒乔初次见到时那样。 尤金一声大喝，爆发出惊人的臂力，将唐杰推得连连后退，直退到格斗台边缘。 “去！”他趁唐杰站立不稳，抽出左手来，如铁锤般的拳头直捣唐杰胸口！ ………… 盛华城，江家大宅。 叶靖的卧房内，一幕紧张的情景牵动着众人的心。 瘦骨嶙峋的老人侧卧在榻上，佝偻成了虾子的形状，正一脸痛苦地大口喘息着。他赤裸的上身插满导管，薄薄的胸膛凹陷着，如同纸片一般，真切地反映着他此时有多么地虚弱。 挂在床榻四周的帘子已经被拉开，露出后头那一台台精密的维生仪器；触摸屏上一副副监测图表不停跳动，忠实地记录着叶靖的身体状况。一道玻璃墙将卧房隔成了内外两边，叶谭和叶秋站在玻璃墙的外头，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里头。 隔得稍远的地方还站着几个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女，眉眼之间依稀和叶靖有些相像。只不过这些人脸上的关切神情，看上去反而比叶谭二人更深切一些。这实在是奇怪而又鲜明的对比。 突然，一阵急促的滴滴声响起，叶靖脸上的表情愈发痛苦起来。 穿着白色制服的郝雷医生临危不惊，侧首说了一句：“编号第21血液样本，稀释10%。杜冷丁注射，150毫克。” “明白。”干练的女助手迅速将血液样本调制完毕，把导管插入了叶靖手臂上的静脉接口中，随后一针将麻醉剂注射进体内。 血液样本融入体内，叶靖的身体顿时剧烈地痉挛起来。杜冷丁使他的痛苦不那么强烈，但融合星兽血液的过程仍然使他的身体产生了本能的排斥。 这一幕怪异无比，那几名神色关切的青年男女中，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首先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把她拉出去。”叶谭回头看了一眼，冷酷地说。早有两名身着黑色西服的保镖上来将年轻女孩架出了卧房。 “如果觉得受不了的话，你们也可以出去。”叶谭冷冷地看了其余几人一眼。那几名青年脸上露出了愠怒的表情，但却什么也不敢说。 警报音响得更急促了，那声音一下一下地响在叶秋耳边，仿佛有一条虫子在他脑中不停地钻着一般。终于，大约两分钟过后，叶靖身体的痉挛逐渐停止下来，整个人像松了的皮筋一般瘫在床上。 “滴——”警报音响成了一条直线，叶秋猛地趴到了玻璃墙上，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而叶谭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准备复律，200焦耳。”郝雷医生冷静地说。 “电击准备。”女助手重复道，“准备完毕！” “清除！” “停留在室颤状态，没有变化。” “300焦耳。电击准备。” “准备完毕！” “清除！” “没有变化，医生。” “继续加到360焦耳，电击准备。” “准备完毕！” “清除！” 这一次终于有了反应。“血压恢复了。”女助手报出一个喜讯，叶秋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汗水津津。 把后续处理交给女助手，郝雷医生开启玻璃墙，叶谭首先迎了上去。 “辛苦您了，郝先生。” “很抱歉没有用常规手段，令尊的情况有些特殊，血液样本和他的融合情况并不理想。”郝雷并没有因为叶谭对自己的客气而态度傲慢，十分诚恳地说。 “父亲还有多少时间？”叶秋转过身来，双眼通红地问。 叶谭摆了摆手，那几名青年男女识相地退了出去，仿佛面前这人不是自己的新生哥哥，而是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元帅一般。 “不要乱了方寸，弟弟。有些人不必让他知道太多”叶谭淡淡地说着，叶秋低下了头。 “郝先生，我父亲还有多少时间？”叶谭转过身问道。 郝雷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令尊的情况已经很难再有改善，星兽血液最多只能再撑一年就会失效，具体时间我不敢确定。” “一年吗？我明白了。”叶谭淡漠地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躺在床上的父亲。 时间不多，必须抓紧了啊。 叶谭和叶秋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 今天还是只有一章，顺手五千字…… 求下收藏和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