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出门
一个翻身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沈卿月简单梳理了一下，但是看着自己脸上的这张赤金面具，她倒是一时有些犯难起来。这张面具辨识度实在太高，要是戴着她出门，只怕外面的人都会认出是端清王妃了。沈卿月想了想，开始翻箱倒柜的想找出别的东西来遮挡一下。直到将柜子都翻了个底朝天，沈卿月的眸光顿时一亮，从最下面的一堆首饰里找出来一张赤金璎珞的面罩。比起她这张半边面具，这张赤经璎珞面罩显然造型要寻常的多。从鼻梁开始，如同狐狸一般的流线面具遮住了小半张脸，而在嘴唇的地方，则是细碎的玉珠串成的条条流苏璎珞，在行动间璎珞晃动，隐约能看见半张面孔，然而始终是难窥全貌。 这张面具精致的程度，甚至比沈卿月现在脸上的还要好得多。这个式样华丽的面罩，在京都之中的贵家女子之中流传甚广。若是在上元节或者平日不便抛头露面的场合，这样的面罩能够遮挡大部分容颜，更重要是能够凸显身份。只是这面罩的式样却不太适合从前的沈卿月，她脸上的伤疤从左边眼角蔓延半张脸，狭长而丑陋。这张面具根本无法遮挡，所以对沈卿月来说，她收下这个面具，却总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有佩戴的时候了。 沈卿月只觉得自己的指尖微微发冷，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换上了这张新的面具。 对一个女子来说，从前的沈卿月，的确是因为这张脸受了不少委屈。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低低叩门声，听莲原本是想要为沈卿月收拾打扫一下房间，却不想在一地珠宝之中，看见长裙迤逦的女子揭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那一瞬间的光芒，立刻就将散落在地面四周的珠宝都遮掩了过去。听莲一双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望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震撼到了极致。 一直到沈卿月将信的面具戴上去，听莲这才蓦地回过神来，磕磕绊绊道：“小姐，你的脸……你的脸是不是好了？！” 沈卿月抬起头来，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别让旁人听见了。对了，你去准备一下，我们等会儿要出门。不要惊动了人，就我们两个悄悄出去。” 听莲此刻都顾不得沈卿月的脸了，转身将门关上了，这才颤巍巍道：“小姐还想出去？您腰上的伤都还没好呢，若是出去了，再有什么意外，奴婢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 沈卿月摇了摇头，“放心，这次我就在帝都里头走走，绝不会出去的。再城内，想必也没有人敢在天子脚下行凶伤人。”沈卿月从地上站了起来，懒洋洋伸了个懒腰，“王爷有伤在身，我没办法为他做别的事情，但是去找一找药材总是好的。” 听莲的目光顿时一怔，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那奴婢这就去准备。只是……”她总算是回过神来，说话又有些结巴了，“小姐脸上的伤？” “公孙已经帮我治好了。”沈卿月莞尔，看得出来，听莲这丫头是真的为自己高兴。 “那王爷知不知道。”听莲精神顿时一振，“小姐方才换面具的时候可真好看，就算是帝都第一美人莲心郡主，也未必有小姐一半的美貌。若是王爷知道了，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他知道了啊，不过……倒也未必见得有多高兴。”沈卿月撇了撇嘴，想起在室内孟鹤轩看着自己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兴致索然。对方难道真的不在意容貌美丑？她前世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但是在镜子里看见如今的面孔，也不由自惭形愧。如果一个女人都心悦诚服的美貌，又怎么可能打动不了一个男人。 但孟鹤轩的神态，未免太过平静。平静的仿佛自己脸上的伤疤，无论有没有治好，都是一件无关要紧的事。这让沈卿月生出了几分挫败感，但是转念一想，反正她也不喜欢孟鹤轩，为什么人家就非得对着自己这张脸着迷呢，未免也自视太高了。 但听莲显然是不太相信，在她心里，自家小姐什么都是出挑的，唯一遗憾就是脸上的伤疤。如今这个疤痕也已经治好了，那么王爷应该就会喜欢上自家小姐了吧？而且，若是王爷真的不为所动，为什么小姐也觉得不在乎的模样？ 要知道从前的沈卿月，一喜一怒，可全都是为了端清王。 沈卿月却不太想解释，只是正一正自己脸上的面罩，“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和旁人提起，我脸上的伤，总有一天旁人会知道的。只是在这之前，我有自己的打算。” “奴婢知道了。”听莲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从前的小姐，性子虽然乖张，但其实是内向的一个人。无论有什么主意，都不会和别人解释。听莲也早就已经习惯了，现在小姐性子开朗一些，但是在听莲看来其实并没有多少差别，小姐说的话，她只需要照做就是了。 只是……看了看沈卿月身上的衣服，听莲有些犯难道：“小姐若是穿这身织锦金丝芙蓉长衣出去，就算没有脸上那块面罩，只怕还是会被人认出来的。这料子特供皇室，小姐说喜欢她红的喜庆，所以拿去裁了衣裳。要是被人看出来，只怕也不妥。” “那你再去找一身衣服来，记得要简单一些，不能叫人看出端倪来。”沈卿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料子倒是好料子，也不知是拿什么染的，红的竟没有一丝的杂质，鲜艳夺目。 听莲连忙又去衣柜里寻了一身翠绿的衣衫来，青萝盈盈，虽然一样精致，但比起原来那件鲜红的衣服已经好了许多。沈卿月又将头上那些华丽的簪子拔了下来，换上碧玉玲珑簪，原本那个艳丽逼人的女子，此刻顿时化作了小家碧玉的温婉。 “走吧！”对自己这一身换装，沈卿月表示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