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该罚
听莲如同求助一般回头看了一眼，沈卿月住的房间，门窗半掩，隐隐还能看见一头乌发如云的女子倚在床榻上看着书。看来小姐已经是用过早膳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听见外头这般大的动静，竟也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常嬷嬷顺着听莲的目光看了过去，心中也有了几分计较。还当这王妃当真是转了性了，没想到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敢管事的。就算有皇太后疼爱又如何，说到底自己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在外头张狂骄纵，进了王府之后倒成了个锯嘴的葫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看沈卿月不闻不问，常嬷嬷心中也有了底气，“王妃可都还没说话呢，姑娘还是听嬷嬷一句劝，这烦恼皆因强出头，旁的也就罢了，咱们这几位正经主子可都还在王府里头呢，姑娘何必冒冒失失的呢。” 苏嬷嬷的眸光在听莲身上一转，声音里讥讽的意味更是重了几分，“奴婢听说姑娘身上还有伤的，可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太妃娘娘的宽厚，这府里头，没有规矩可就不成方圆。” 听莲的面色苍白了几分，她默默扫过站在前面的人，一双手原本拢在袖子里都掐出了印子，此刻倒是猛地松了下去，“嬷嬷教训的是。” 常嬷嬷笑了一声，其余的人面面相觑，一开始还只当听莲当真硬气起来了，现在一看，果然这王府里头当家做主的还是太妃娘娘。 只是常嬷嬷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消失，听莲却已经抬起头，盈盈一笑，“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有嬷嬷这句话，婢子可就放心了。咱们当下人的，最要紧就是尽忠职守，把自己分内的事给做好。看门的，自然要能看住门。伺候主子的，也要能服侍的主子舒心，这才是本分。既然做不到本分，那就理当该罚。” “这碧空馆里头，不知道我说的话，不知道王妃的话，究竟还管不管用？”听莲的肩膀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只是声音却逐渐平静，扫视了身后一圈人。在这里当差的不仅仅有寻常的下人，还有孟鹤轩在滕楼那边伺候的人。这些普通下人自然是指望不上了，但滕楼那边的人却不一样，那是孟鹤轩的亲信，对庆太妃可没有多少畏惧之心。 而且，孟鹤轩对沈卿月的态度，只要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出来。他们方才不想惹事，但到了这个时候，却也知道自己究竟该站在哪一边。两个身材魁梧的下人站了出来，束手道：“听凭姑娘差遣。” “你……你们难不成要反了么？”常嬷嬷脸色一白，“王妃可还没有说话呢，这碧空馆什么时候，竟然由得一个下人指手画脚了？！” “这样的小事也要王妃处理，那才是咱们当下人的没用，平白叫主子cao心了。”听莲伸手一指刘星宇，“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就在院子里打，也叫下人们看看，当差若是不守本分是个什么下场。” “是。”那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了出来，拖着早已经双股颤颤的刘星宇就往后院走。 后院很快就响起了惨叫声，这帮人打板子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二十板子，听莲自己也是挨过的，要不是因为有沈卿月的药膏，恐怕她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那一声声惨叫就像是威慑，让常嬷嬷站在门口，一时间竟然有种骑虎难下之感。 “嬷嬷方才要禀报的事情，婢子已经听到了，待会儿自然会回禀了王妃，嬷嬷就现在这儿候着吧。”听莲看了常嬷嬷一眼，莞尔一笑，“只是招待不周，嬷嬷不要怪罪才是。” 她俯身还行了一礼，看着倒是十分温顺有礼，若不是方才杀伐决断将人直接拖下去杖责，看上去便如同一个寻常瑟缩温和的丫鬟。 不再管常嬷嬷在一边气得跳脚，听莲转身回了屋，沈卿月早就放下了碗筷，依然还在看着昨天那本四史经国，见听莲进来，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外头喧嚣吵闹，她都不曾放在心上。 只是听莲却没有沈卿月这样的淡然，她慢慢走到自家主子身边，转身便噗通跪了下去，“奴婢……奴婢犯了大错，还请主子责罚。” 沈卿月艳丽的嘴角微微一扬，她将手中的书随意丢在一边，过了一会儿才笑了起来，探过身伸手搭在听莲的手腕上，“起来吧，你做的很好，赏赐你也是应该的，好端端说什么责罚。” 跪在地上的听莲一张脸早就白的不像样子，在外头她还能强装镇定，但一看见沈卿月，立刻就又变回了原本那个瑟缩软弱的丫鬟，磕磕绊绊说道：“奴婢那么做，可是当场打了常嬷嬷的脸，要是太妃怪罪起来……” “怪罪起来又能怎么样？”沈卿月的手稍稍用力，听莲不敢一直跪着，只得顺着那股力道站了起来，却看见自家小姐的脸上，有一种沉静却又冷锐的锋利，“我早就和你说过，有时候容忍能够成事，有时候，却只是让旁人更加得寸进尺而已。” 庆太妃怎么说都是长辈，如无必要，沈卿月其实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这样屡屡逼到自己头上来，要是再容忍下去，她固然不会被怎么样，但身边的人只怕是一个都护不住了。 “给她长点教训也好，免得以为王府里头，当真由得她一个下人胡作非为了。”沈卿月慢慢坐起了身子，“至于那个看门的小厮，打了一顿就发配出去吧。这样不长眼的人，留在身边也是祸害。倒是那个叫赵大方的，你以后留神点，是个能用的人。” “奴婢……奴婢……”听莲原本松了一口气，此刻却又开始露怯了。沈卿月说这样的话，分明是要把碧空馆的权力交给她。她从前虽然是身边伺候的一等侍女，但这些事可从来都不是她管的。对听莲来说，她只要好好伺候自家小姐就够了，不该cao这些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