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慷慨柴进
酒过三巡，柴进和武松、李俊与三兄弟互通了姓名，知道老大叫高峻、老二叫刘青、老三叫唐武。 柴进道：“三位兄台此行似有所求，但柴进观兄台倾全力护车队，知兄台绝对不会有不利车队的地方。只是柴进特别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还望兄台明以告我！” 老大抱拳道：“既然柴大官人甚有诚意，我高峻就也直说了。我等三兄弟此行本意是要劫夺官家这趟粮草，可是……” “莫非是兄台获悉这是给与契丹作战军士的粮草，这才改变主意？”李俊道。 “不，李将军有所不知，我等兄弟也是奉命行事，所以跟是不是与契丹作战并无关系。不过后来打听得知是柴大官人借粮三千石，并亲自押运往幽州前线，我等兄弟才改变主意。因为不单单我等兄弟久仰柴大官人，就是我们主子，也是常常感叹，以为当世孟尝并非虚名。” “柴进惭愧！谢你们，也谢你们主子的抬爱！”柴进抱揖道。 “柴大官人先别谢我们，我们也还是想弄些粮食回去，宫里头粮食差不多告罄了！”老二急急道，一说话就露馅。 “宫里头？”武松笑道，“宫里头还会缺粮？” “哦，他不是说皇宫里头……”老大连忙解释道。 武松这一回精神大长，“那不是皇宫，那应该就是道宫？” 老三见状笑道：“不过一个地方而已，有必要这么较真么？关键的是我们许多兄弟食不果腹，所以我们哪能眼睁睁着他们忍饥挨饿呢！” “都怪这荒年！哎！三位兄台呀，这车队的粮草，你们万万不要劫夺，你们要粮食，柴进愿意帮你们，不是帮你们劫夺粮食，而是送你们一些粮食！保你们够两车粮草的数！” “真的呀？”老二刘青眼睛睁大了，真是快人快语。 柴进笑道：“自然不假！我这里有银子五十两，你们可取去买粮，解决燃眉之急。”说着，就从身上取出两锭银子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就推到老大高峻的面前。 三兄弟愣了愣，高峻将两锭银子又推了回来，笑道：“多谢柴大官人慷慨解囊，不过这不行！我兄弟只要粮食不要银子，岂能拿柴大官人的银子去买粮，这怎么可以呀！” “如之奈何！哎，不过，还有一法，且让柴进修一封家书，信中说明借两车粮食予以高峻等三位兄弟，这信就由三位兄台送到沧州柴家庄，相信见信后他们定会按我的吩咐做，你们便可以让众兄弟暂时吃到饱饭了。” 柴进刚说完，那老三突然拍手笑道：“大官人这主意好，我们三兄弟顺便也到宝庄观赏一番，只可惜大官人不能与我兄弟同行，却要分道扬镳呢！” “青山不改，绿水长存，也许将来还会见面吧！”柴进听他说的有些伤感，就连忙安慰他。 老大却不一般，特别务实，连忙盯紧了，紧追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柴大官人大笔一挥，修书一封，也好让我等兄弟赶快奔宝庄借粮去。” 武松脸上忽有不愉之色，李俊连忙轻语劝他。柴进即向酒楼掌柜借了纸笔过来，当下笔走龙蛇，文不加点，一手飘逸的米芾体字，让三兄弟看得点头。 柴进封了书信，递给高峻，又喝了几杯，高峻说：“多谢柴大官人慷慨借粮，既然如此，我们兄弟连夜就行，就不宿客栈了。不过大官人和两位壮士一路还需多加小心，明日途中恐怕难有住店，无论是夜行还是露宿，都要格外警惕，那一带多有虎狼出没，且临水之处，传说还有水鬼……” 说到这里，柴进与武松、李俊相视一笑。柴进指武松道：“有虎狼吗？不怕！这位兄弟是打虎英雄！” 又指李俊道：“这位兄弟绰号混江龙，水鬼嘛，没问题，他全拿下！”说着，哈哈哈大笑。 这三人听柴进大笑，脸上浮现颇是迷惑的神情。 终于三人告别辞行，柴进下楼相送，老三唐武最后一个上马，上马之前还递给柴进一个笑，柴进觉得那个笑十分魅惑，而后看他人马渐渐没入在夜色中。 次日果然一路行程更加荒僻，然后到薄暮时，听路人说前面便是野狼峪，再无处可歇宿，那一带或有猛兽或有强人，相当凶险。 不过此去离幽州不到八九十里。姜明让车队暂歇，召后头的武松、李俊到前面议事，五人一起商量决定，露宿不如夜行，反正路程已不甚远，不如连夜兼程。 天完全黑了，一个时辰之后，路愈觉难行，山地荒芜且奇僻，想来应该已到野狼峪一带。风吹来幽幽地寒，可不知这心也有些寒气。果然，忽暗夜中瞥见荧火虫一般的幽光飘忽，但并不是飞舞之状，而只是忽远忽近的晃动。 柴进突然一惊，难道……？情况紧急，他连忙惊呼道：“小心有狼！” 静夜里这一声惊呼宛如惊雷，接下来姜明的大嗓门也响起来，“看那绿光晃动，就是狼，就是目标！不要只顾躲闪，杀了这些畜生！杀一头，少一头！” 事实证明这显然是极其错误的指挥！ 于是杀戮开始，姜明横刀一劈，一颗狼头滚落到丈余之外，韩通的三尖刀也斩杀了一头狼。军士们都刀枪齐上对付野狼。狼群于是sao动了，狼嗥声响起来。 柴进的双腿在马腹上紧了紧，掣剑于手上，呼啸的山风，扬起身上衣襟，和雪白卷毛马的颈上长鬃。狼嗥声在不同的方位，此起彼伏着，空气里飘浮着死亡的气息。 前面冲过来两头狼，分别从两侧攻逼过来，他一挥手中的宝剑，两头狼很快了账。狼嗥之声似乎愈加泛滥了，而且其声凌厉惨不可闻，让天上的冷月和寒星都颤然抖动。 霎时间狼群四面八方涌来，柴进觉得整个山林仿佛都在群狼的控制之中，尽管野狼死伤无数，刀剑下面的绝叫，原野淋漓着血腥，柴进感觉杀不完的狼群，突然之间有些灼痛的忧虑萌生，恍若整个车队就将绝于这群狼的攻击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