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心灵幻境
玄曜随意一个点拨，立即让达步宏如梦初醒，所谓的似成相识，立即让他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昨夜，如果不是寨首出手相救，只怕他也会如眼前人这般，死的不明不白吧。昨晚经历的一切，至今他都历历在目。 逼真，实在是太逼真了，因为诺娅曾经真实存在过，他们二人相识相知的经历也是真实发生过的，当情景再现，他立即深陷其中，根本无法自拔，现实和虚幻真要让他作出抉择，当时的他也会毫不迟疑地选择后者。实在是，他太想见到诺娅了，自诺娅死后，阴阳永隔，一度让他的思念化作执念，可是于事无补。 当他被拽入幻境与诺娅相遇的那一刻，他就默默许愿，如果这是梦境，就让他永远都不要醒来，也许，对他而言，即便永远沉沦于虚幻，也好过现实中饱受煎熬。 死，他是怕的，蝼蚁尚且偷身，又何况是人？然而，在立身悬崖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瘦弱单薄的女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毫不犹豫的跳下悬崖。他的心，抑制不住地痛，这种痛驱散了恐惧，他没有犹豫，拥住那具白骨，一同跃下悬崖。 “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温暖一点，我将义无反顾。”只有达步宏知道，在他坠落悬崖的那一刻，怀中的白骨又化作了诺娅，他们深情凝视，紧紧相拥，什么解释此时都已经没有了必要，爱，在生死之间升华。 在即将永远沉沦黑暗之际，诺娅挣开了他的怀抱，用力将他推回了悬崖，也是在这一刻，达步宏才醒悟，一切不合理，也只有在幻境才会变得理所当然。明明勘破虚妄，可就是不愿醒来，也许醒来，就真的成了永别。 达步宏毫不怀疑，即便是幻境，他刚才若是真坠入了悬崖，那也必将真正死亡。是诺娅，是她徘徊在人间的真灵，是诺娅，是她纯粹的爱凝聚的执念，化身而来，救他于危难之间。 “大人猜测的没错。”达步宏收拾了下心情，抽动了几下有些酸楚的鼻尖，道：“如果没有意外，此人当与我相同，陷入了一种无比真实的幻境，此幻境乃是现实世界的投影，无论是幻境、人物还是经历，均源自现实。因此无比逼真，难辨真假，深入其中，根本难以自拔，即便你勘破虚妄，一样无法脱身。 尤其厉害的是，此幻境能够不断放大心灵的弱点，一点一点累计负面情绪，当这种累计达到极致再爆发开来，人就会变得万念俱灰，心萌死志。又或是变成惊弓之鸟，脆弱无比，稍有刺激就会彻底崩溃，结果自然难逃一死。” 玄曜颔首道：“继续说下去。” “是。”达步宏接下去道：“真正的厉害之处自然就是杀人不见血了。除非能够自主争脱，否则只有四处一条，以为未例，正是因为我挣脱了掌控，这才额外遭到袭杀，若非是寨首，我已经一命呜呼。” “而这个男人……”达步宏指着未索的尸身道：“想来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极端恐怖，最终被活活吓死，乃至死不瞑目。” 玄曜淡淡道：“你是想说……” 达步宏壮着胆子苦笑道：“依属下之间，此地处处透露着诡谲，实在不是久留之地，普通人留在这里，说不得就要遭遇不测，白白丢了性命。咱们队伍之中的额老身份尊贵，为面早已为，还是尽早启程为好。” “也好。”玄曜沉思道：“虽然我救了你，但正如你所忧虑，此处危险尚未解除，确实不宜再节外生枝，你从速解散了那群受害者，尽快安排妥当，尽早启程。” …… 未索第一个选择离去，可却莫名横死，一时间，竟无人再敢上前领取干粮，就此离去。可另外两条同样不是什么坦途，在面面相觑了一会后，终于有两名男子站了出来：“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球。”这两人壮胆般喊了一句口号，便迅速上前等待分粮，达步宏自然不会刁难，暗示手下正常发放，很快，这两人就取得干粮，干粮到手的刹那，两人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变，不由大喜过望，喜孜孜地离去了。 有人带了头，接下来的过程自然无比顺畅，一群人分配到干粮后，很快就一哄而散，整片场地瞬间空荡下来，唯独场地右侧，竟然还站着一个人，这是一名抱着婴儿的女子，达步宏是不认识，但元欣悦一眼就认出，这是她初入峡谷时看到的第一个正常人类。 “你姓甚名谁？为什么不走？是因为粮食？既然还带着孩子，我倒是可以做主，多分配你两份粮食。”达步宏没有想到，居然还真有人留下来，选择站在了右侧，无比讽刺的是，刚才一群男人，竟没有一个选择留下，反倒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留了下来。 “小女子姓艾名孜伊，乃艾安寨人氏，陡遭横祸后，现已无家可归，走到哪里不能为家？既然如此，不如留下来，哪怕略尽一份绵薄之力也好。”面对达步宏，艾孜伊没有一点慌乱，反倒是对答得体，让达步宏暗暗点头，但略感棘手。 事实上，玄曜一行人出发，并不打算携带累赘同行，这也是玄曜授意达步宏恩威并济，将那群人打发走的原因。可怎料，居然还真有人愿意留下来。这一来，他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擅自主张？他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于是，他表面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暗暗焦急地朝玄曜看去，玄曜似早有所料，善解人意的向他点了点头，表示默许。这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怎好自扇耳光。 既然得到了寨首首肯，达步宏自然再无犹豫，他大喇喇地对艾孜伊道：“你虽是女子，可有心报仇，却也不知胜过了多少男子，倒也是忠义可嘉，既然如此，就去收拾一下吧，咱们即刻就要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