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下山历练
白凤叹了口气，道：“在我印象中最深的养我的人是师父、小白和小白的娘，我从小是吃小白娘的奶长大的，它前年老死了，我把它埋在山坡上的大树旁；小白如今也长大了，我们两个形影不离；还有师父你，小时候除了大老虎我最喜欢的就是看到师父你，你总那么温柔的陪我玩，还想尽办法给我做各种小玩具，给我带来我需要的各种东西。而那所谓的亲生父母，在我的心中没有任何印象，所以我真的不在意他们。” 米千阳闻言一愣，他没有想到白凤会有这样的想法，没想到她对亲情的看法如此淡漠和不关心。 方藤林和唐浩俱都看向白凤，心中不约而同的暗暗感慨小师妹身世可怜，竟然从未感受过亲人的温暖和爱，完全在情感上依赖一只老虎和师父。他们两人就幸运多了，至少都曾经感受过父母对自己的爱，对自己的亲人也有很深的印象。 两人都在心中决定以后一定要更多照顾白凤。 米千阳沉吟了一会，将手伸入怀中，从怀里拿出一个用白色衣料包裹的小包，递给白凤，白凤疑惑的上前接过道：“这是什么吖？” 米千阳道：“这是当初抱着你的人身上留下的东西，应该和你的身世有关，现在我把它给你，要不要去寻找你的亲人，你看了以后由你自己决定。” 白凤看着白布上绣的一个小巧的隶书“凤”字，绣的工整绢秀，整个的“凤”字显得清新高雅，使用的针法丰富，精巧细腻绝伦，可以看出绣此字的人绣工了得，人品也一定不凡。 轻轻打开这个白布包，只见里面躺着一张纸条，打开纸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钱塘石三。 看来应该是去钱塘找一个叫石三的人，这就是寻找白凤亲人的唯一线索了。 “钱塘石三”这四个字所用的是行书，写的笔力遒健，结构严谨而疏爽，其中风度超逸，墨采飞动，精丽妍美而又自然流便，字态流露出一种女儿情态，让人禁不住去想象这些字的人事何等蕙质兰心的奇女子。 白凤看着纸条，用手轻轻摩挲着白布上绣的隽秀的凤字，心中突然对从未蒙面的亲人有了好奇，她产生了想要见写这个字条，绣这个凤字的人的强烈想法，想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母亲；想要知道那天晚上抱着她的人到底是谁；想要知道自己的亲人还在不在人间，若他们不幸已经遇害又到底是谁杀了他们。 一时间白凤心中各种念头翻腾不已，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她眼睛一酸，眼泪不自觉滚滚了下来。原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内心深处，她竟然那么想要见自己的亲生父母，这念头是那么强烈，一旦被触动，便一发不可收拾变成眼泪，汹涌而出。 脚下的小白见白凤落泪，便用它的大脑袋使劲蹭了蹭小腿，睁大了虎眼，发出呜呜的低吼声想要安慰自己的亲人。 方藤林和唐浩两人一起走上前安慰哭的满眼是泪的白凤。 米千阳眼见白凤落下泪来，心中暗叹这孩子命运多舛。尚在襁褓之中就被人围杀，抱着她的女人也被杀死，身世成谜。他转念又想，白凤如果真的不想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那还是让沈大明想办法另找地方妥善安置白凤，让她远离仇恨，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 他正暗自思量，突然听得唐浩问道：“师父，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下山报仇呢？” 方藤林上前一步，看着唐浩道：“师父的安排自有道理，我们遵从师命就行了。” 米千阳摆摆手，示意方藤林退下，他缓缓说道：“我知道这件事说的太过突然，太过仓促。其实这是我早已经安排好的，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你们。你们如今在我这里已经学不到什么东西了，要下山历练之后才能继续成长，才能最终报的血仇。” 方藤林和唐浩闻言点点头，表示明白。 米千阳接道：“而为师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大约需要三年时间，等为师处理完事情就下山去找你们，你们此次下山一定要听沈大叔的话，不得私自行动。” 方藤林、唐浩二人一抱拳，鞠躬道：“徒儿知道了。” 这时，白凤擦了擦脸上的泪，抬头说道：“师父，我愿意和师兄们一起下山！我现在很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要找到害他们的人，让那些人尝尝和我一样的经历。” 米千阳闻言皱眉道：“凤儿，你的父母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也未必遇害。这次要你下山主要是希望你能通过这白布包里的线索找到自己的亲人，弄清自己的身世。” 白凤接道：“不管我父母是否遇害，我也找到当初想要杀我的人，我要把他们扔在深山之中，打断他们的手脚，让他自生自灭，就和我当初一样。” 白凤说着这么血腥残忍的话却面不改色，丝毫不觉得又什么不对，让米千阳心中暗自心惊。她现在的性格和行事做法，完全不符合世俗中人的常规规范和看法，这样如果进入江湖中的话，难免要落下魔女妖女之类的评价了。 米千阳道：“凤儿，当初那些人也未必是要杀你，如果你父母亲人还健在，你是不是原谅那些人呢？” 白凤反问：“师父，我为什么要原谅他？当初他们杀了抱着我的人，就算他们不杀我，我也会被林间的野兽吃掉的。他们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们，有什么不对呢？” 米千阳没想到白凤竟然这么固执，有心想要好好教育白凤一番，可是自己的身体状况和时间都不允许了，看来只有在交代沈大明，下山后要好好约束和管教白凤，免得她闯出大祸来。 于是他咽回到嘴边的话，改口道：“凤儿，此事不急在一时，你下山之后听沈大叔的话，先查清自己的身世，其他的一切再从长计议吧。” 白凤道：“好吧，我先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在收拾那些坏人。”言下之意，并不打算改变自己之前的想法。 米千阳挥挥手，示意三人下去准备明日就行下山。 三人抱拳领命，自去回房休息去了。 小白也紧跟在白凤身后走了出去，它的睡房就在白凤的床下。 第二天一早，沈大明就带着师兄妹三个人离开了魔鬼山谷。 途行三日，一行人来到了镇江府。 一进镇江府，映入眼帘的便是桃红柳绿的好风景。在河埠头，可以看见三两妇女拿着木槌捶打着衣服。行至集市，果然是花天锦地，街道两侧有一些摊贩撑着大大的油布伞，有卖茶水的，还有有看相算命的。街市的中间是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的，有骑马的，还有赶着毛驴运货的。 街道两边开着茶楼，酒馆，当铺，屋宇建筑错落有致，此外还有有医药门堂，真是应有尽有，路上铺的都是青色石板，各式各样的石板被自然的拼放在了一起。石板的颜色有淡青色的，看上去纯洁无暇，也有深青色的，灰暗中带几丝清新的翠绿，仔细看去那几丝翠绿原来是细小可爱的青苔植物。 白凤踩在石板上，走在沈大明和师兄们的后面，对一切都觉得那么新奇。她左顾右盼的，脸上挂着好奇的神情，在记忆之中，从没有见过这样多的人和各种新奇的玩意儿。 方藤林目睹花凤脸上流露着开心神色，心中亦是同样感到了一份快乐。其实，他们三人久居深山，一旦进入了这喧哗繁华的江湖中，目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耳中听着各种悠长的吆喝声，心中都有一份莫可名状的欢欣之情。 可是他们心中的这种轻快欢愉的心情，一闪而过，接着就不免想到自己下山来复仇的目的，心情就忽的又变得沉重起来。 白凤快行了几步，追上方藤林，低声道：“大师兄，这里好多人啊！” 方藤林沉着脸，回道：“不要管那些路人，咱们办正事要紧。” 市集上行人匆匆，看上去都很忙碌，但凡是路过白凤的人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上两眼。 她的衣着很朴素，只是一身黄色布裙。 虽然衣着简单，却掩不住那天生丽质和天姿绝色。 唐浩留心到有很多人都在或明或暗的看着小师妹，他忽的觉得自己的内心暗暗有一种得意荣耀的感觉，真是年少单纯，不明白这样的绝世容颜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行到济世药铺，沈大明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带着三人进了药铺，只见一个药铺伙计忙上前招呼道：“各位客官，请问要瞧病还是抓药呢？” 沈大明道：“我找你们的店老板陈大元。” 伙计一听来人要找老板，将沈大明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人手拿一只竹杖，穿着茶色长袍，圆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看上去不由得让人心生好感。再向后看去发现是两个年轻的后生，最后一个是个女子，脸被挡住了大半，虽然只露出小半边右脸，可是也能看出来是一个生的十分好看的姑娘。他伸长了脖子想看个仔细，忽听的身前的圆脸中年人咳了一声，伙计回过神来，脸露尴尬神色，他连忙招呼几人稍待片刻，自己快步行到后院喊店老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