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奇幻小说 - 破空狂魔在线阅读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眼晴曲广狂吼一声,推开众人冲了上去,砰、砰两声,抓住了两杆戳下来的长枪,用力一拉,洞口外持枪下扎的两名恶徒死命回夺,上身俯向洞口。僵持之中,又有两只长矛刺向曲广的头顶。大眼睛道士明知性命不保,只得闭目等死。突然觉得双肘被人猛的向上一推,力量大得惊人,手中的长矛不由自主地朝上面戳去。

    “啊”正在拼命往回拽枪的二人,猝不及防,被自已的枪杆捣断了肋骨,口喷血箭翻倒在地。眼看就要扎中曲广的那两杆长矛慌忙抽了回去,想必是叫同伙惨毙的景象吓破了胆。

    一道银龙,裹挟着一团人影似长烟猝起,游龙宝剑挥闪之间,已有三名恶徒见了阎王。一群作恶的道徒,顿作鸟兽散去。岑雪玄一眼发现仓惶逃向道观后墙的招风耳郝老三,心中恨极此人,无端被他耽搁了大半天的时间,飞快地俯身抓起一杆地上的长枪,平端在手中,略略瞄了瞄,左手成管状,右掌疾推枪杆的后端。长枪呜地一声射了出去,犹如矫龙怪蟒,蛇电飞驰。

    招风耳正双手扒在墙头,打算翻进院里,岂料长枪已到,直掼进他的腰眼,透出腹部的枪尖,深深钉进了墙壁,恶棍悬在空中,手脚狂乱地又抓又踢,凄厉地嚎叫着。

    曲广爬出洞口,也执了一杆长枪,猛冲了过去,口中吼道:“郝老三,老子要替我鲁兄弟报仇雪恨!”噗、噗、噗一口气扎了七八下。

    岑雪玄此时已跃入墙内,从马厩里挑了一匹棕色的骏马,急匆匆牵着奔向双阳观的大门。

    “岑大侠请稍等片刻。”曲广喊了一嗓子,跑进厨房胡乱抓了些馒头、咸菜,奔出来塞给已经认镫上马的昆仑游侠。神情激动地说道:“岑大侠,拿着路上吃吧,狠狠收拾赤阳子那个狗贼。”

    岑雪玄接过东西,抱拳道:“曲道兄请放心,我不会轻饶老贼赤阳子的,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抖缰踹镫,绝尘而去。

    大眼睛道士高高地拱手扬声道:“祝岑大侠马到功成,救出綦毋姑娘。”伫立片刻,回身瞅了瞅乱轰轰的双阳观,见众道士正在抢夺财物,万分失落地摇了摇头,大步离去。

    时隔不久,两个扛着大包小裹,心满意足的道士奔向双阳观的大门,刚刚跨出门槛,忽然发现眼前立着一人,高高大大就象一堵影壁墙,还没等二人看清楚此人的眉眼,面门上就已经各自挨了一掌,力量之大,远非他二人所能承受,当即摔出去一丈多远,鼻梁子塌了,满嘴里跑牙,挣扎着爬起来,还没站稳又摔了下去。跟在后面的七八个道士顿时矮了半截,扔了手里的东西,砰、砰地一个劲磕起了响头。

    “他娘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拆伙不成,你们的观主在哪儿?”魔刀罗汉一戒法师大声地吼道。

    信阳城西门,两名道士骑着马,夹着一辆篷车驰进了城门洞。岑雪玄悄悄地跟在后面等待着下手的时机。过了两条街,快要到城东门了,篷车在一家素食店前停住,青阳子下了马,把缰绳交给赤阳老道,从怀中摸出一锞银子,掂了掂走进素食店,看样子是要买些吃的东西。良机稍纵即逝,昆仑游侠脚下加劲,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赶到了篷车的旁边。

    赤阳子在马上环视周遭,并未留意到衣衫脏乱不堪的岑雪玄。驾车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道士,此时正撩起车帘的一角往里面窥探,那张还算周正的脸上,满是垂涎欲滴的yin相,斜眼瞟了一眼赤阳子,见其并没有嗔怪之意,胆子一壮,一只手向车内摸去。

    就在此时,岑雪玄的右肘猝然捣出,鹰嘴骨直击驾车道士的肋下京门xue。却不想这位车夫并非平庸之辈,他乃是赤阳子手下几大心腹之首,武当弃徒邵人杰,身手尚在郝老三等人之上,仅次于青阳子,察觉生变,急忙晃肩振臂,右手鞭杆从腋下闪电般戳出,左掌一式“太乙龙神掌”劈向昆仑游侠的头顶。

    岑雪玄本打算一招撂倒车夫,夺车在手,救出綦毋竹,再与赤、青二道周旋。驾车道士的武功之高,超出了他的预料,面对敌手的猛恶攻击,昆仑游侠怒起心头,暴发神功,沉右臂压制敌手的鞭杆,另一只手铁指戳点其脉门逼对方撤掌变招,电光石火中身形骤起已置于车篷之上,一刹腰,左脚扫出,邵人杰皮球一般滚下车辕。紧接着昆仑游侠一长身,避拳、化掌、封指、让脚,一气躲开了凌空突袭的赤阳子四记辣招,滑落车辕,双掌连衡,还了一招劲势雄奇的“狂澜飞舟”,直逼恶道小腹要害。

    赤阳子全力攻击未果,气穷势尽,逢此奇招,只得借力而走。岑雪玄在躁动不安的骡子屁股上踢了一脚,车子向前一蹿,轮辐飞转,行人惊散,反手一把将车帘扯下,瞥见车内坐的竟是一个青衣小道士,正自错愕,车旁标起一道人影,一抹寒光切向他的脚踝。

    岑雪玄斥了声:“你找死!”左脚虚晃,右脚踢出。邵人杰的棱锥剑不过在昆仑游侠的裤管上刺了个洞,肋骨却给踢折了一根,捂着胸口翻了出去,直疼得一身冷汗,再也不敢逞强。

    赤阳子撮唇长啸,上马尾随着篷车,他自知单打独斗占不到多大的便宜,所以要等师弟青阳子赶上来,和自己联手对敌,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同时,他盘算着在城外旷野动手也方便一些,以免蜚语流言传扬开去,于自已的声名不利。

    一直企盼有人搭救的神刀玄女,心中希冀的是铁面侠僧宗擎大师,亦或是毕士英,而岑雪玄则是她最没想到的人。就在车帘扯下的那一刹,綦毋竹当即认出了那张深藏心底的面容,不由得心弦剧颤,获救的喜悦和莫名的惆怅,一下子壅塞在她的心头,泪水潸然而下。

    等岑雪玄看出她是女扮男装,替她解开被封的哑xue和麻xue,百感交集地她脱口问道:“岑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下落的呢?”

    此时车子已经驶出了信阳城东门,岑雪玄又给了骡子一巴掌,路旁的林木向后飞逝,车轮卷起一道尘龙滚滚向前。昆仑游侠见义弟的meimei安然无恙,心中的千钧大石终于落地,便三言两语说了自已寻来的经过。

    綦毋竹虽然猜不出宋文清写的信,是如何转到了鲁必成的手中,但是想想一个纠纠武夫,尚且难逃赤阳子的魔掌,更何况一个文弱书生,宋文清的遭遇可想而知,心中好不难过。

    “妹子,前面有个往北去的岔路口,你从那里下车去大圣庄,我赶着车引开他们。”岑雪玄的想法固然不错,可是还没等车子驶到他所说的那个岔路口,赤、青二道已然策马飞速迫近,两道人影腾空纵起,直扑骡车,利剑、拂尘兜头袭到,凌人的罡气针肌砭骨,克尽生机。昆仑游侠无奈道了声:“他们来了,多加小心。”游龙宝剑呛然出鞘,一式“龙腾九霄”,剑锋挑起无俦寒焰,迎击两大高手。

    赤阳子的拂尘是在师传剑法的基础上,揉和了软兵刃的特性,自创了摩衍十八式,每式三变,共五十四招,技法怪异狠辣,加上他内力深厚,实为一大劲敌。而青阳子的功力只及他师兄的七成,但他的剑术造诣精纯,反应机敏,在二流的人物中也算是庸中佼佼,还有就是此人生性胆小,行事谨慎,交手之时守多攻少,瞅冷子攻出一剑,给昆仑游侠的威胁亦是不小。

    激战中,赤阳子一招“天风海雨”,瞬间连变三式,拂尘直袭昆仑游侠的肋下空门。岑雪玄本可以剑创青阳子,无奈回剑自保,侧滑半步,一式“大漠孤烟”攻出,剑幕猝起,直挂恶道颈口。此一招几乎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但细说起来,若两人都不撤招,昆仑游侠固然身遭重创,而赤阳子则会身首异处,恶道怎么肯吃这等大亏,急忙转攻为守。青阳子却看出便宜,挺剑刺向昆仑游侠的后心。

    好个岑雪玄临危不乱,屈脊扬首,左手剑鞘斜挑青阳子的剑锋,右手剑势硬是不停,生生在赤阳子的左肩开了道血槽。

    青阳子杀招被封回,惊见师兄受伤,不禁一呆。岑雪玄的游龙剑已划出一道璀璨寒光削向他的头顶。吓得他骇叫一声,猛缩脖子,咔嚓声中,头上的偃月道冠只剩下了一个底座,青阳子一退五步,怔怔地站在那里,还以为自己的脑袋没了,好半天没敢动弹。

    三个人,丁字形,静立不动,心中都明白,再度交手,必然是两败俱伤,故尔都不想先启战衅。

    岑雪玄担心的是神刀玄女的安全,万一自已倒下,体力虚弱的她必定难逃魔掌。遂戟指怒斥:“赤阳子,想不到你堂堂一观之主,武林名宿,竟然做出这等令人齿冷之事,如若就此收手,岑某尚可放你们一马,再若纠缠,休怪岑某剑下无情!”

    赤阳子面色阴郁,双目在昆仑游侠和立在车边的神刀玄女之间游移。青阳子摸了摸脑袋没事,壮了壮胆子叫嚣道:“姓岑的,少在那儿吹大气,想英雄救美,就放手一搏,看看鹿死谁手?”

    “慢着!”赤阳子大声喝止师弟,转向昆仑游侠道:“岑雪玄,本来你我之间并没什么深仇大恨,犯不上拼个你死我活,实话告诉你,要不是贫道用镇门之宝田黄玉佩换出那丫头,恐怕她早已经被崔图他们剖心活祭了。眼下约定交人的期限已经到了,要是交不出人,本门的宝玉就拿不回来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合作,你先让我二人用那丫头换回玉佩,然后我和师弟再帮你把她抢回来如何?”

    久闯江湖的岑雪玄深知人心难测,闻言沉吟半晌道:“阁下的办法倒是不错,只是岑某信不过你们,在下可以置生死于度外,却不能拿綦毋姑娘的性命作赌注。”

    青阳子忽然发现了对方的弱点,尖声叫道:“着哇,姓岑的,你不怕死,肯豁出命去救那丫头,那我们就偏偏要杀了她,反正死的也比没有强,我想崔图他们是不会太过计较的,师兄,你说对是不对?”

    “这个嘛,岑雪玄你是心知肚明,”师弟的话倒给赤阳子提了醒,得意道:“按说我二人联手杀你固然不易,可若是要取那小丫头的性命则容易得多,你自问能保得了她吗?”

    此一问,令昆仑游侠的自信心产生了动摇,他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神刀玄女,无奈道:“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们,不过,你二人必须发下重誓,信守你们的诺言。”

    赤阳子虽然逼迫岑雪玄妥协,其实他还真的不敢那么做,因为他知道,一旦杀了神刀玄女,岑雪玄反倒少了后顾之忧,会毫不容情地跟自已拼命,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也就借坡下驴,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定下了行动的计划:就是由岑雪玄扮作车夫,綦毋竹仍装成xue道被封,暗藏利器防身,见到崔图,人玉交换,二道设法让崔图继续雇用这辆骡车,他们拿到玉佩后去而复返,蒙面突袭,引开崔图等人,岑雪玄则乘机救走神刀玄女。

    接着,两柄长剑,一杆拂尘指向天空,赤、青二道郑重其事地发了毒誓,双剑和拂尘搭在一处,算是结了盟。江湖人物,哪怕是魔头,大多也顾及自已的名声,重诺守信是他们的信条,因而,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仪式,对武林人物来说,却有着莫大的约束力。

    骡车重新启动,二道上马一前一后随行。夜宿长陵镇,为綦毋竹买了把匕首,随身携带,游龙剑和宿铁刀则藏在车内的坐垫下面,又将车厢后板撬松,以便危急的时刻撞开脱身。

    次日晌午,一行人来到了豫皖交界的淮宾县西城门,崔图,贺双绝早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金盾无敌看过委顿车中的神刀玄女,遂将田黄玉佩还给赤阳子,末了,赤阳子道:“崔老弟,依我看你就再给车把式加点钱,让他直接把人送到你家,既省时又省力,咱们后会有期,告辞了。”说完与青阳子拨马离去。

    崔图觉得赤阳子的话有道理,便从腰间掏出一锞三两重的银子抛向岑雪玄,口中大声道:“车把式,帮我把这个人送到凤阳,再给你五两。”

    岑雪玄故作笨拙地一下没接住,弯腰拾起银锞子,一边点头一边用袖子擦干净揣进怀里。怪斧书生瞄在眼中,一脸的不屑。

    篷车在前,崔、贺二人在后,走了一个多时辰,日头已经偏西,昆仑游侠心中清楚,赤、青二道的援手是指望不上了,只有自作打算了。最好的方法就是采用偷袭的手法,重创崔、贺两人中的一个,便可立于不败之地。虽说胜之不武,但旨在救人,就算有损自已的名声也在所不惜。偷袭谁好呢?论武功贺双绝要弱一些,比较容易得手。正自筹划,后面的交谈声随风飘来。

    “崔兄,我看不如宰了那丫头,带着人头回去岂不便当,也叫想救她的人死了心。”说话的乃是贺双绝。

    崔图迟疑道:“这个嘛,你说的自然在理,可是来之前我已经答应了我姐,要带活的回去,由她亲自动手为她儿子天佑报仇。怎么好出尔反尔。”随即长声道:“喂,赶车的,快着点,要是明天能赶到凤阳,再加你五两银子。”

    岑雪玄含混地应了一声。心中对贺双绝的憎恨无以复加,决意拿他开刀。用肘尖挑开车帘,压低声音说道:“妹子,你假装袭击我,引他们过来。”车内的神刀玄女心领神会,钻出车篷,扬起手中匕首作势下扎。岑雪玄则用手中的鞭杆抵挡,口中惶恐地大叫:“救命,救命啊!”

    自已的建议没被采纳,正怏怏不快的贺双绝,脸上忽然绽出酷毒笑容,恨声道:“臭丫头,这可是你自找的。”嘴里说着人已经弹起,迅枭一般掠向篷车,一对怪斧恶狠狠斫向神刀玄女的双肩。而以眼下的体力,綦毋竹是绝对接不下这一记毒招的。

    “快退!”岑雪玄迸出两个字,鞭杆用力将姑娘推入车厢。咔嚓声中,木片横飞,车篷几乎被劈碎。昆仑游侠的鞭杆已缘臂而上,疾点怪斧书生的关元、气海二xue。

    贺双绝毕竟是成名的人物,遽然间,尚能缩腰挫身,令岑雪玄的鞭杆点偏了半寸。口中痛嚎,双斧环劈,狠辣之极。

    岑雪玄一招不中,急走险式,俯身车辕,右掌骤发十成内力,以重手震xue法拍中了怪斧书生的右腿中渎xue。与此同时,綦毋竹的匕首亦深深刺进贺双绝的左腿。

    怪斧书生一下跪在车辕上,惨嗥一声,右斧前挥左斧后扫。神刀玄女见势不妙,忙舍了匕首,身子猛地朝后撞去,随后车厢板落在地上。砉然巨响,车厢被狂怒的贺双绝劈作两截,飞出数尺摔得四分五裂。岑雪玄鞭杆斜拨敌斧,右掌一式“穿梭龙形手”击中怪斧书生的期门xue。

    贺双绝口中喷出一溜长长的血箭,飞坠车下。而昆仑游侠的肩胛也中了崔图的一记“天遁神掌”,还是綦毋竹及时跃起,用早已出鞘的游龙剑攻出一招,使得金盾无敌无法全力进击。

    “岑大哥,接剑!”体力不支的神刀玄女,被崔图反手一掌震退数步,并力呼喊,将宝剑掷向空中。岑雪玄纵身接剑,划出一道森寒剑幕,令金盾无敌骇然暴退,再弹身已护在姑娘在身前。

    “你……你是岑雪玄!”崔图惊怒交迸,手指昏死在地的贺双绝道:“枉你鼎鼎侠名,竟自甘坠落,偷袭暗算,道义何在?”

    “哼、江湖道义要施于讲道义之人,贺贼人如其名,辜恩负德其一绝,寡廉鲜耻其二绝,对这等衣冠禽兽,何言道义!”昆仑游侠义正辞严,崔图为之语塞。贺双绝的为人他亦不齿于心,但看在他处处维护自已,也就容忍于他。遂话锋一转,断然道:“这丫头杀了我外甥,非要她尝命孙可,阁下既然执意架这份梁子,便是与我崔图过不去,你我且一决生死!”

    崔图回身cao盾在手,身形一长一缩,凌空扑来,声势骇人,直袭昆仑游侠的上盘,此招在盾牌技法中称作“踔”,很难抵挡。

    岑雪玄凝眉辨势,侧滑半尺,剑发“太阿倒悬”斜挑对手腰胯。崔图金盾一沉,下压游龙剑,乘下落之势,突发右掌,迎顶劈至,是为天遁掌法中的夺命辣招“上天无路”。

    岑雪玄晃身摆头,剑走偏锋,施出昆仑剑术中的妙招“万里斜阳”,同时左手一式“龙泉指”侧击金盾无敌的右臂要xue,使其无功而退,两个人以快打快,直看得神刀玄女目眩神驰,根本插不上手,却不知紧盯崔、岑二人搏杀的远不止她一人。

    隐身于草丛之中的赤、青二道,并非是为了履行诺言而来,他们的如意算盘是:若岑雪玄占上风,就出手杀死崔图,嫁祸昆仑游侠,反之则杀掉岑雪玄讨好崔图,如果是两败俱伤,便来他个干净彻底,一并除之。

    岑、崔二人剑来盾往,指掌交击,转眼已过百招,金盾无敌因怒生乱,渐处下风。此时,若是岑雪玄暴施杀手,可在十招之内重创对手。但是他并不想那么做,那样的话势必将造成昆仑、东海两派间的极大仇恨,故尔,他只打算伺机点中其要xue,将其撂倒,带綦毋竹脱离险境,他自忖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达到目的。

    突然,两道人影标射而起,挟着nongnong杀机的拂尘、利剑向本已不支的崔图后心狂泻。

    待腹背受敌的金盾无敌察觉,为时已晚,无奈何使出一招“灵龟负岳”回盾护体,而前面的胸腹要害则暴露无遗。

    再看岑雪玄双睛暴瞪,腾空而起,剑指齐发,劲气震空。

    金盾无敌不由得心头紧缩,闭目咬牙,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耳中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金铁交鸣,自已的腿上、背上先后一震,本能地团身滚出七八尺远,回头望时,看到岑雪玄与两个蒙面人倏地分开。其中一个尖着嗓子斥道:“姓岑的,真个不识好歹,我们来帮你,可你……”另一人哑着嗓子喝止:“算了,咱们走!”

    崔图这才明白刚刚是岑雪玄救了自已一命,心中一时间恩怨交结,无从分清,遂将满腔怒气全都发泄到那两个偷袭者的身上,虎的跳起,恶声吼道:“何方妖孽,胆敢暗算崔某,还想走,没那么容易,留下命来!”金盾无敌目眦欲裂,挥盾狂攻。蒙着脸的赤、青二道本来是稳cao胜券,但在疯魔附体,舍死拼杀的崔图面前,既是心惊,又是心虚,反倒被逼得手忙脚乱,节节败退。

    一旁观战的綦毋竹奔过来道:“岑大哥,让他们打去吧,咱们快走。”

    岑雪玄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两人正要离开,忽听一个怪怪地声音响起:“老婆快来,看看这十年里,江湖上都出了些什么样的厉害角色。”

    两缕黄影,其快如骨腾rou飞,幽灵一般锲入战团,砰砰啪啪,目不交睫之际已与恶斗中的崔图三人各换了两招,本已是强弩之末的金盾无敌踉跄摔出,喷出几口鲜血,委顿在地。

    “哟,还蒙着脸儿哩,怕羞不成,快让奶奶瞧瞧是什么孙子样儿?”那妇人说话有些夹舌头,南腔北调十分滑稽,嬉笑怒骂之间辣手迭出,不过五七招,赤、青二道脸上的面罩,俱已被她手中的骷髅锤转挑飞。一向自负相貌俊逸的青阳子,左颊上添了一道二寸多长的血痕,不禁痛心疾首。

    “咦,这儿还有两个,也别闲着,都动动手吧,打架人多才带劲儿。”面目黝黑的麻衫汉子,舞着一杆五尺长的怪兵器电掣而来。

    岑雪玄见其来势凶悍、怪异,急忙挡在綦毋竹的身前,全力发剑,连展昆仑绝技:“莫邪投火”、“干将锤剑”。神刀玄女则刀发“龙门斩鲤”。亦是七极刀法中的妙招。

    麻衫汉子微微一怔,怪棒一摆,晃荡开上面的两根活动的小棒,竟化解了三记狠招,只是稍迟了一些,内力交锋上吃了点亏,被昆仑游侠的凌人剑罡震退了三步。此人非但不怒,反而狂声怪笑:“好、好,这才够劲儿,刀王的丫头,去叫你爹来,我夫妻俩与他还有一笔旧帐要算哩。你,昆仑派的小子,功夫不赖嘛,来、咱们好好玩玩。”

    岑雪玄蓦地想起这二人,乃是十年前凶霸江湖的魔头天目双尸白文彪、阴素梅夫妇。听前辈人讲,他二人原本是青城派中顶尖高手,后来被僵尸门的宁河老怪巨毋光降服,收在门下,七年之后,现身江湖,夫妻联手,所向披糜,将追杀他们的青城派十一名好手杀得七零八落,死伤殆尽,青城派从此一蹶不振。后来遇到了克星,那便是神刀玄女的父亲刀王綦毋梦龙。一场恶战,天目双尸铩羽而归,复又消声匿迹。而他们的师父巨毋光,也被飞篁客林台天和妻子独孤仪联剑挫败,生死不知。

    万万没想到,十年之后,他们重现江湖,竟然给自已撞上。才换了一招,便已知非其敌手,心下沉重,只得施展看家本领,力敌白文彪那倏分倏合、变幻无方的白骨杖。二人杀得兴起,所用的俱是高深武学,内力及修为与他二人相差甚多的神刀玄女,站在一边,干着急却帮不上忙。

    那边,阴素梅占尽上风,一对骷髅锤,五官孔洞中,气流湍射,呜呜作响,沉沉暮色中,愈加显得阴森可怖。而她居然还有闲心跟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崔图拉话:“嘿,那个用牌的,你可是袖里乾坤檀大爷的师弟?”

    崔图本来忿懑难当,乍听此言,怔了半晌,方才回过味来,连忙答道:“啊……不错,在下姓崔名图,尊驾如何认得我师兄?”

    “噢,那就是自已人了,我夫妻此番出山,就是受檀大爷之邀,他让我俩来帮你对付你的仇家……就是那个姓郑的。想不到你的仇家还真不少哩,今个就让我两个把他们一勺烩了吧。”金盾无敌听了妇人的话,真是哭笑不得,心中暗道:“这两个怪物,一照面也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一通,这口气还没法出了。唉,认了吧,一切还要倚仗人家,能赶快了结这桩烦心事,好集中精力去找郑隐,为哥哥报仇。”随即道:“那就有劳尊夫妇了,成事之后,崔某必有重金相酬。”

    妇人应了一声:“好说!”一锤将青阳子砸出丈外,老半天没爬起来。赤阳子独力难支,叫苦不迭。

    心中惬意的崔图,一时忘却了身上的外伤内创,目光一扫,发现了神情紧张,专心观战的神刀玄女,恨声道:“死丫头,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合该你在劫难逃,连岑雪玄都救不了你。哼,这回看还有谁保得了你?”

    崔图绕过激战中的几个人,悄然逼近神刀玄女,待綦毋竹发觉,想跑已经迟了。无奈只得摆刀迎战。她应付元气大伤的金盾无敌还算勉强,哪曾想,她的身后又冒出一个人来,细高挑,黄白镜子,正是双阳观好手,生性的邵人杰。

    这个武当弃徒身手了得,脑筋亦是不慢,他已猜出綦毋竹身上必有什么稀罕之物,否则,两位观主绝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弄她回来。退一步说,即便捞不到什么珍宝、秘笈,玩玩小有名气的神刀玄女也是一大快事。所以他不顾伤痛,一路跟踪到了这儿,终于等到了下手的机会。

    如此一来,綦毋竹腹背受敌,就算她功力如常,也未必抵敌得了,真是方出险地,又陷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