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幽冥鬼域试练（九）
忽然，鬼将军回过神来看着王玥笑道：“果然高才，随兴作之称绝作，有难才子，而本将军非矣，若包羞忍辱本将军何其起江东父兄，何谓得起死士。”鬼将军说着似乎回想起了战死前一番话语：“吴起兵至今八岁矣，身七十余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然今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今日固决死，愿三胜之，为诸君溃围、斩将、刈旗，令诸君知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既是天要亡我，有何来卷土重来未可知，”鬼将军说着便捡起之前掉在地上的那把琵琶交到虞姬手中对王玥道：“不知小友可闻向之琵琶曲！此曲乃本将军亲谱之，小友评评岂得为绝响。” 听见此话王玥满脑袋黑线，老子那句诗乃是大诗人杜牧写的《题乌江亭》好不好，老子只不过是顺嘴提一下，好借诗意指出你的过失。 不过这曲子倒像是那干瘦老爷爷谈过的十面埋伏，不过十面埋伏说的是当时项羽被刘邦大军包围时走投无路的场景。不过此曲写的是他楚霸王，倒是有点像干瘦老爷爷弹的霸王卸甲，想到这儿王玥摆出一副思索的样子，点点头直言不讳道：“此曲当真算得上是琵琶曲中的绝响，可是曲中细节略有些不妥，不知大将军要不要听在下弹奏一曲。” 霎那间，两边的众将领以及跪在地上的一袭弟子，目光齐刷刷汇集到王玥身上。鬼将军“哦”了一声，便偏身负手看向一边，不再看他，显然是自己作的曲儿被王玥指指点点，心中难免有些不爽，沉声道：“如何不可，又请小友弹来闻。”话里竟然夹杂着丝丝寒意。 王玥说着便直步走到虞姬面前，伸手接过琵琶，琵琶过手王玥不禁抬头打量着此女，此女眉清目秀，放在项羽那个时期也算的上祸国殃民，随即称赞道：“呵，姑娘才艺双全，恐怕也唯有大将军的风采才配得上姑娘的绝世容颜吧。”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此话落在鬼将军耳中心里不由舒坦几分，眉头不经意的抖了抖，沉下的脸色又恢复了原样，有了耐心便继续看了下去。 “方才姑娘一曲琵琶吟实在是精妙，在下因此焉知姑娘精通琴意，便想献上一曲，恳请姑娘聆听，评评在下琴意如何，若还算的上凑合，还请姑娘消消大将军的怒火，在下定感激不尽，”王玥说着便向其深深的鞠了一躬。 此女明眸掠过鬼将军，然后笑着对王玥说道：“先生之曲妾身倒愿共听，但妾身琴意不甚精，若有味不出也不请先生指。” 此话虽说得有些谦卑，可在王玥看来正是此女聪明之处，怪不得能让鬼将军垂涎三尺。王玥笑着点了点头，走到长桌前就地坐下，随即又对此女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此女嫣然一笑，也不在顾忌什么，随手取来一只蒲团，落步轻盈的向王玥移来，随即手中的蒲团垫在王玥对面，此女柳腰一弯就地坐下。 王玥目光瞥了眼鬼将军，见他正含情脉脉的看着此女，不由暗道一声：看来此女就是鬼将军的软肋。 台下一众将领们傻眼了，一袭弟子们也跟着傻眼了，雪影宗女弟子看向王玥的眼神有些迷离，就连雪战狼心中也是激荡不已：“这还是王兄么？若换作别人恐怕早就被拖出去斩首示众了吧，王兄在这等威慑下居然还能谈笑自如、抚琴作曲，我雪战狼佩服！” 反倒是文武心中有些不满的喝道：哼，看他待会如何收场？ 王玥手中的这种琵琶看起来历史比较悠久，乃是一种圆形的、带有长柄的乐器，因为弹奏时主要用两种方法：向前弹出去叫“批”，向后挑起来叫“把”，所以就叫它“批把”，只是后来为了与当时的琴、瑟等乐器在书写上统一起来，便改称琵琶。 再看王玥正手扶琵琶，双眼微闭稍稍酝酿，睁眼后朝对面佳人微微一笑，随即左手按弦，右手五指微微一动…… 据王玥对此曲的了解应该共有好几部分，第一部分乃是战争前的准备叫“营鼓”，曲中音韵中应该带有一定的战争气氛。 随着王玥右手手指的微微抖动，琵琶在低音区奏出的隆隆战鼓声低沉悲壮，断断续续的琵琶音预示着这场战争乃是一场惨败结局。不知从何时开始，琵琶音逐渐趋向紧张，从曲中可听出似乎众人已经“排阵”完成开始“出阵”，这让原本紧张的曲调气氛更加变得凝重几分，从而直接导向战争的到来。 第二部分这时儿高时儿低的曲调不由得显现出战斗激烈，王玥手指下的曲中竟隐隐弹奏出了当年垓下之战的气势和战斗时将士死伤的喊叫声，丟盔卸甲声…… 当然在王玥看来这还没到重点，从项羽的角度来说，垓下之战很快以失败告终，这点不管在之前虞姬的乐曲中还是现在王玥的乐曲中皆有暗示，而失败之后他们的心情，才是这首乐曲中的精华，实在是缺少不得。 因此便有了此曲的第三部分，王玥手下的曲调自此便隐隐显得有些低沉，似乎在描述着项羽失败后及楚军还乡的悲壮心情。所弹奏出来的琵琶音亦是凄凉悲切、如泣如诉，令人肝肠寸断，紧接着王玥又是以一种急促的曲调弹奏出了“追兵”追来，楚霸王这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历史人物在四面楚歌中那悲愤欲绝，从而诀别虞姬，意欲自刎的哀怨心情。 最后一阵“鼓角甲声”、“众军归里”的乐曲中，王玥竟弹奏出了丝丝楚军失败后的悲愤心情。曲调委婉，但却并不哀伤，“众军归里”便已接近曲终，悲剧的气氛在这里被削减了，像是事已成定局的认定，也像是一种刚从激烈变故带来的麻木中苏醒后初次觉出的凄凉。 此曲虽终，但回声落在众将领耳中竟已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音韵滚滚传向四周，一众人皆沉寂在这凄凉的妙音中，良久才发现弹奏已经结束。台下众将领脸上满是泪痕，纷纷抬头看向鬼将军，眼神飘忽不定。 雪战狼一袭弟子眼中满是惊讶，诸位师姐、师妹也听的沉入其中，久久不能自拔，就连文武心中也感慨万分：想不到他真的能作一首好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