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装傻是当谁傻呢
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师泠跟着迟香一路走回玉香宫。一脚踏进玉香宫,环视一周,只见兰溪殿门前多了一个眼生的内侍。此外,出去玉香宫原本的宫人,再无多余的侍从,连轿辇都没有。 不是皇帝……那会是谁?顾念雪?她倒还用不起内侍。 气氛不对,师泠顿时绷紧了身子,更加注意护着手里的锦白,一步一稳走向兰溪殿。 “这位姑姑,王爷只让师姑娘入内,您留步。” 迟香正准备给师泠开门,就被门口站着的蓝衣内侍制止。倒是师泠率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提的王爷,脱口而出道:“宇文暻?” 高常一听师泠直呼宇文暻的名讳,顿时眉目紧皱,刚想问出口,又想到这位既是他家王爷的救命恩人,又是小将军顾念北心尖儿上的人,知道他家王爷,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便顺着她的话应下:“正是。王爷等候多时,师姑娘请。”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师泠是把来北周遇到的人都想了一遍,万没想到宇文暻竟然会找上门来。尽管当初跟着玉卿到燕都的确是想到了他,可是现在,她是一点没有准备要见这个人。若是今日见了,那她找云笙顶包的事儿一准穿帮。 不能见,绝对不能见! 高常见师泠一直徘徊不进,上前唤道:“师姑娘请。” 一看高常竟然就要打开门,师泠急中生智,二话不说转身一手扶着迟香,一手捂着肚子嗷嗷叫痛。 “迟香,我……我小日子好像来了,快扶我去公主殿里!” “姑娘,你不是……” 一看迟香差点穿帮,师泠忙不迭蹲身而下,捂着屋子使劲儿叫疼:“哎哟……糟了,迟香,快!” 迟香一看师泠都快坐到地上,忙不迭唤了药香过来,二人费力将师泠扶起来。师泠一时不察,竟松了左手。 察觉过来之时,锦白已经在众目睽睽中华丽丽地滚下了台阶。 “锦白!” 歉意十足地抱起锦白,师泠这下是想哭的心都有了,这办的都什么破事儿,怎么躲还躲不掉呢? “哎哟,公公,您看我这实在疼得不行,而且,小日子实在不合适见您家王爷,是吧?” 师泠跟命根子掉了一般一蹦三尺高的模样,高常看得仔细,此刻瞧着她装模作样,也看穿不揭穿,默默站在角落摸摸鼻头,推开殿门。 “师姑娘请吧……” “……”师泠求救地看向迟香,却见她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愣地紧盯着她手里捧着的锦白。 “迟香……” 迟香强忍着心头的难过,退后两步,朝师泠行了一个辞身礼,就埋头跑向后殿。 一旁不明状况的药香,见着迟香如此反常,也不便追去,只得劝到还蹲着装疼的师泠:“姑娘,您的小日子今日该走了,见王爷没事儿。” “……” 师泠就这么一脸苦相地埋紧头被药香半扶半拖进兰溪殿。 余光只扫了一眼上首那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师泠立马将头埋得紧紧地。心底止不住地念叨:“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 药香将师泠带到殿中央,朝上首端坐品茗的宇文暻行了一礼,承他退下的手势,叫上一直伺候的酒香与其余侍婢一并退出。 师泠说是站在殿中央,其实在药香等人退出时已经不动声色退到殿门口,低垂的头巴不得贴到光洁的地面上。 宇文暻扫眼屋口那畏缩的人,一声轻笑,不紧不慢地吹散眼前袅袅而起的茶香。 “师姑娘对本王有救命之恩,未能早日登门拜谢,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师泠低垂头,满心地躲避,一时不察他话里的深意,脑子里随意选了一个极其陌生的嗓音,“娇羞”地回应宇文暻:“不见怪,不见怪。师泠小小百姓,当不起王爷拜谢。” “本王又非洪水猛兽,怎让师姑娘如此畏而远之?”宇文暻借机再问,风轻云淡的语气里尽是难掩的逼迫。 “王……王爷这是折煞小女了。实在是小女的宠物受伤了,小女着急给它包扎……所以……您……您可否稍后一盏茶的功夫?” 他将手中茶杯放下,对这身无长物还敢得寸进尺的女人,还真是有了满分的探知欲。
着眼于师泠串袖置于身前的双手,敏锐捕捉到其袖口露出的一簇白毛染红,浓眉微蹙。 “既如此,那本王便再多品一杯。”瞧瞧你要耍什么花样! 一听二话,师泠逃死一般迅速蹿进内殿。隔扇门一关,立刻四处翻箱倒柜找药膏。 内里叮咚不止的声音,让宇文暻喝茶的心情倒是转了个向。起身,缓步走向内殿,内里的声音又突然消迹。 师泠小心翼翼地将捡起来的药膏归置原位,屏息凝神,察觉到外头的人停止了前进,才松了一口气。 将剪裁的砂带和药膏带到床沿,细致认真地替锦白洗伤上药。 待一切完成,安抚一阵给它盖上小被子,收拾了残局,又立马坐到梳妆台,从梳奁盒里取出一咕噜胭脂水粉,捣鼓出黑红黑红的绸液,取了只钗子,跟脸上东三西四地点上一点。 眨巴眼,又不太满意,挑垂了眼角,看着还是没变样儿,不满意。又从衣橱中东寻西找,弄了条白纱,往脸上一挡。 嘿!不错!就这么办! 一切就绪,师泠看着铜镜中那似像非像的模样,终于是放了半边心,深呼吸又深呼吸,憋足了劲儿,往外走! 隔扇门开,正替宇文暻续茶的酒香见着师泠出来薄纱辙面,娉婷中又透着身孳体弱,实在是与之前见过的那生龙活虎,灵气十足的模样相差甚大,险些没认出来。 手上的动作一结束,酒香就连忙上前扶住师泠,低声急问:“师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师泠借力半倚酒香,一手揉着额头半掩面,余光扫向上首宇文暻,见他目不斜视的模样,心头又松一气,刻意提高音量道:“师泠乃是未出阁的姑娘,见王爷自然是要避嫌。” 就想听她这么说,深以为然,暗赞一句“姑娘倒是仔细”,听得宇文暻唤退,便端了续茶的茶具托盘退出兰溪殿。 殿门轻关,宇文暻才移目看向师泠,沉默良久,冷不丁出口:“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