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感恩德夙缘拔鳞
当金夙缘赶回洞中时，就见一群鱼儿围在洞壁旁焦躁不安地徘徊，口中还念念有词，因好奇地上前询问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兰翠呢？” 众鱼儿闻言齐循声看去，见是金鲤鱼，皆惊喜地围上前兴奋地问： “好jiejie，你逃出来了？” “我们好生担心啊！” “叫meimei们为我担心了……是善公子救了我，兰翠和鲢儿呢？方才不见兰翠来救我，甚至连鲢儿也不曾看到？” “鲢儿jiejie我们进洞时她就不在。方才小鲤鱼去寻了一大圈，也未寻到……兰翠，兰翠它在那里……”鱼儿们忙引它来至蚌前，解释道，“无论我们如何叫它，它总不现身，可急死我们了！而今见jiejie回来，我们总算放心了……” 金夙缘闻言面露愧色，向它们道歉道：“原是我糊涂，竟忘了告诉你们咒语，还叫你们如此焦急……”言罢，它对蚌里的玉石鸟开始念咒。 咒语念罢，玉石兰翠鸟却并未像往常一样化身成鱼，依旧还是蓝玉身静静地躺在蚌里。 金鲤鱼亦是迷惑不解——往日只要她念咒，兰翠总会现身，今儿是怎么了？不但自己失了法术，就连兰翠鸟也无法现身？这……这可如何是好？鲢儿自早上说要出去寻吃的，为何至今未归？今日所发生的事，太匪夷所思了！ 金鲤鱼又反复念了多遍咒语，但仍不见蓝玉动静，不由焦躁起来！ 善玥童的生命危在旦夕，她实在等不下去了！只得托付鱼儿们帮忙照看兰翠，自己只身去追满泽徽的船。 方游至湖心，金鲤鱼远远望见一条血柱连接着湖面和湖底，善玥童已躺在湖底没了反应。 她见此情景惊愕不已——紧赶慢赶还是迟了…… 这时，金鲤鱼忽觉身上有股热流，接着便发觉自己身上的红丝断开，周身开始闪发金光，接着，身边升起密密金色泡泡，这令她一阵惊喜，太好了！我的法力恢复了！ 金鲤鱼大喜，立即试着开始变身。 随着它口中默默念咒，它身上的金色光晕开始快速闪动，并逐渐扩大、拉长、变虚…… 少时，她终于化身成人面鱼身！ 只见她额头和两颊隐约有几片薄薄的细小金鳞，耳边和肘上长着一对薄薄的金色半透明鱼鳍；一头金色如缎的长发散垂鱼尾，饰着彩贝、珍珠，额前缀着一条珠宝眉心链。又见她身着金缕鲤鱼轻纱直领对襟褙，其上的鱼鳞饰物闪闪发光；腰束金云软绢燕尾短裙，配饰着七彩宝珠裙链，隐着一截修长的鱼身分外婀娜。 她快速游至善玥童身边，用右手在他的伤口上轻轻一抚，金光过后，血停止了外流，刀口竟奇迹般的愈合！她又从旁边扯下一枝透明的水草植物喂进善玥童的口中，双目含情地望着他轻语道：“公子啊，夙缘怎值得你如此相待？”言罢轻叹一声，由口中吐出一个金色水泡将其包起。 随后，她将双手摊开向上轻轻一托，散发着金光的水泡随之渐渐升起。又见她美丽宽大的尾鳍左右用力一摆，转身托着水泡中的善玥童一路向水洞游去，身后留下一道绚丽的光晕，带着密密的水泡，形成奇异的线。 刚回至水洞，鱼儿们见她已现出人鱼身，皆惊喜地迎上前问道： “jiejie变回人鱼身了？” 此言刚出，又见她的金泡中托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又是一阵惊讶： “这是……这不是那个善公子吗？他怎么了？” “他为了救我，被恶官所害，我要救他！” 金夙缘说着将他小心地安放在青玉石床上。 “还有的救吗？他看上去像死了……” 锦鲤鱼见善玥童脸色苍白，打不起一点信心。 “不！一定有救！”金鲤鱼肯定地说。 她蹙眉望望他苍白的脸，探手在他的手腕处细细诊脉。可是，无论她如何把脉，也摸不着他的脉象，她慌了，转头焦急地问鱼儿们道： “我如何摸不着他的脉象？” “死人哪会有脉象？”红鲤鱼绕着善玥童转了几圈后淡淡地说。 金夙缘一听此言花容失色： “怎么会？方才我喂他的水草可是我从神龙池带来的还魂草，死人吃了能活，活人吃了能长寿。不光如此，它还能助凡人在水中呼吸，如在岸上自在，可如今，怎会救不活他？” “命由天定，岂是jiejie能奈何得了的？” “jiejie，他确实已死……”大草鱼游到善玥童身边望了一阵，语气悲伤地说，“只因在湖底，他的魂魄尚且没离开罢了……好jiejie，只怕你我都回天乏术了……” “他如此善良，不该命绝，我一定得想法子救他……”金夙缘眉头紧锁，疼惜地望着善玥童的遗体说。 “jiejie要如何救？jiejie虽有近千年的修为，但若光靠法力想救活一个人谈何容易？我看还是将他的尸首送回去吧！让他早日入土为安，也不枉费他当初救你之情！”红鲤鱼也沮丧地劝道。 “不可，他舍命救我，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金夙缘坚定地说。 “jiejie，凡人生死由命，岂是你我能够私改的？我看还是算了吧？”小鲤鱼劝道。 “不行！”金鲤鱼立刻严声喝止道，“一定有法子的，一定有……” 鱼儿们见她如此执着，知劝不住她，只发出阵阵轻叹。 金夙缘蹙眉徘徊在玉石床旁，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回头望望死亡的恩人。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尾鳍上，双眼随之一亮，几近兴奋地高呼道： “我如何忘了？我身上的金鳞聚集着九百余年的功力，我的金鳞便是绝佳的药引啊！再加以我施法相救，一定能令他起死回生！” “不可！”鱼儿们闻言惶恐不已，急忙制止道，“jiejie可忘了天庭为咱们鱼精立下的天咒？只要你为凡人拔鳞一次，就会触及此咒！不仅要忍受抽筋拔骨之痛，还会失去一百年的道行！” “是啊是啊！若搞不好，只恐会影响jiejie日后的前途啊！我们鱼儿辛苦修行，只为化龙成仙，再往生净土永享安乐，jiejie难道不想吗？jiejie与他非情非故，何苦为救他而触犯天咒？” “顾不得那么多了！知恩当报！只要他能活，这点痛算什么？天咒所言是不得动情，我对他只有恩，却无情，也不算是触犯咒语。再者咒语言明不得拔鳞三片，只这一片也无妨！若三年内不再拔鳞，三年后缺鳞处自会补齐。”金夙缘翘尾抚摸着自己的金鳞坦然一笑，回头又望望恩人。 其实，她心里明白，若面前的这个人果真是善毓转世，那么，对他，便是有情了！有情，就会触犯天咒，即便如此，她也认了！ “jiejie……”鱼儿们欲言又止。 它们知晓，金夙缘虽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然对这个凡人动情。它们素知金夙缘善良，也知她执拗，只要她决定了的事无人能劝动。 可惜鲢儿不在，兰翠也无法化身来相助，如若不然，光依靠三个人的力量，善玥童生还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它们面面相觑一会儿，只好沉默。 金夙缘知道它们担心自己，微笑着安慰道： “我答应你们，只这一次！我绝不会耽误正事好吗？请你们谅解于我……” 金夙缘再次回头望望床上的恩人，一狠心，强忍锥骨之痛从尾鳍旁用力拔下一片金鳞！ 只这一拔！她顿觉如抽筋拔骨般剧痛！但她为了不让鱼儿们担心，紧咬牙关不叫一声，但还是忍不住痛苦，在地上翻滚抽搐，继而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