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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困惑

    秦家阖家自然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更清楚这样的事情不是秦连彪做不出来的,所以对秦连豹的推断俱都三缄其口。

    唯独秦连豹同官身的李巡检透漏了些许的口风,李巡检当即脸色大变,秦家阖家却把这块大石头压在了心底。

    谁也不晓得秦连彪还欲怎个花样作死法儿,可大伙儿的日子总要过下去。

    索性接下来的日子,对于秦家而言,也算是喜事连连的了。

    秦连豹方才带着罗冀文启还算圆满的处置好三槐堂的一干事体,从京口返回崇塘,家里头一干小字辈们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盼回了全须全尾的文启,舒家那厢就有好消息过来,莳萝又生了个大胖小子。

    然后莳萝这刚满月,茴香痛了一天一夜后,也顺顺利利的生下了个小胖丫头。

    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颠覆了花椒一贯的印象的。

    尤其小胖丫头,除了身上脸上红不留丢外,一点都不皱巴,虽然眉眼显然还不曾长开,但小胳膊小腿都已经rou嘟嘟的了。而且皮实的很,能吃能睡的,就是把茴香折腾了个够呛,却也把李巡检李太太欢喜了个够呛。

    洗三这天,花椒总算抱到了心心念念的小东西。

    只是托抱着这么个小脑袋沉沉的,小身子软软的,棉花团儿似的小东西,饶是花椒都笨拙了起来,浑身每一块骨头都是僵直的,额头上都有毛毛汗沁出了。

    却始终舍不舍将她放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却是越看越觉得这个小胖丫头简直跟自己小辰光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股很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既熟悉又陌生。

    花椒就小心翼翼地拖着她的小脑袋,给一旁的香叶看,还小小声地问着她:“四姐,你瞧她像不像我?”

    说着还闭上了眼睛,让香叶更好的观察。

    “唔……”香叶就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了二人来。

    丁香也正伸着脖子瞧得起劲儿,难得见着花椒这样孩子气的辰光,就打趣她道:“都说外甥像舅,我可没听还有外甥女像小姨这么一说的。”

    花椒已经睁开了眼睛,盯着小胖丫头恬静的睡容,只觉得心都快化了,就笑道:“我跟六哥也长得很像嘛,她若是果真长得像六哥,不就是像我嘛!”

    只或是被人打扰了睡眠的缘故,小胖丫头很不给面子地皱了皱圆鼻头,襁褓中小手小脚还动了两记,然后不满地拉了拉嘴角,花椒一个激灵,还以为她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哪里知道她只是拿已经长出了乌黑头发的小脑袋蹭了蹭襁褓,又嘟了嘟小嘴,就又沉沉睡去了。

    正屏气凝神的姐妹三人就齐齐绽出了个笑容来,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香叶就直点头,告诉花椒:“外甥女好乖呀,同你小辰光一模样。”

    丁香也赞同,还道:“香叶小辰光也好乖的,还是女孩子好,可比动不动就哇哇大哭的小小子乖多了。”

    又说起了莳萝家的绪哥儿来,那个小东西,明明刚满月,可脾气却不是一般的大,略不遂意就要大哭,哭的人脾气都没了。

    小姐妹三个头碰头地嘀嘀咕咕说着傻话儿,而且还十分的认真,让人听了忍俊不禁。

    茴香就着罗氏的手吃完酒酿窝蛋,又重新漱口,斜倚在床头上,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看向床沿上三大一小四个宝贝的眼神温柔如水,嘴角浅浅的笑意更是甜如蜜糖。

    罗氏也笑了起来,却是净手过来从花椒手里接过小胖丫头,摆在了茴香的枕头边:“好了好了,她骨头还软,不能总抱着,还是让她在娘亲身边安稳睡觉罢!”

    小姐妹三人的目光就随着襁褓移动。

    茴香的目光也落在了襁褓上,看着这个把自己折腾的够呛的小东西,眼底心底都是说不出来的满足。

    只想到远在省城的李蹊,心里头到底难免有些遗憾的。

    今年是三年一度的武举乡试大比之年,不比文举乡试的试期总在八月间,武举乡试的试期却从来是在文举乡试放榜后的十月里,正好同茴香的产期重叠。

    李蹊自是有些迟疑的,尤其哪怕茴香怀孕了,他仍旧同她同吃同住的缘故,茴香孕期的辛苦,还有孩子打在踢在母亲肚子上的小手小脚,都叫他刻苦铭心,这才知道为甚的人常说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

    只李蹊放心不下茴香,茴香又怎的愿意李蹊耽搁三年的,人生拢共又有几个三年的,拿话儿劝了他去省城。

    尤其告诉他,头胎基本上都是推迟的多。

    哪成想李蹊离开没几天,估摸着方才抵达省城,李太太请来的稳婆,还有袁婶子都说她的肚子已经落下去了,临盆应该就在这几天上头了。

    果然,估摸着那厢李蹊还未下场,他们的小胖丫头就迫不及待的呱呱落地了。

    李蹊错过了他们长女的出生,茴香自是替李蹊感到遗憾的。

    秦老娘端坐在床沿上,看着略有些恍惚的茴香,就替她掖了掖被角,轻声问她:“是不是累了?”

    自家祖母面前,茴香自是不必藏着掖着,客套些甚的,就点了点头:“前两天还不觉着,我还想着我怎的都不觉得累,哪成想今儿一下子就疲乏起来了。”

    花椒姐妹三个一听这话俱都面露忧色,过来人的秦老娘同姚氏妯娌几个却笑了起来:“前两天你正兴头呢,自然浑身的力气,这会子兴头劲儿过去了,自然疲乏起来了。”

    花椒恍然大悟,同香叶、丁香齐齐点头,茴香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也抿着嘴笑了起来。

    就这样说了几句话儿,姚氏见她眉宇间已有倦意,就看了眼秦老娘。

    秦老娘就俯身将茴香放在被子上头的双手塞进被窝里:“你赶紧歇一会儿,我们先去前头坐席了,待会再来看你同孩子。”又扶了姚氏的手站了起来,招呼杜氏几个:“时辰差不多了……”

    诸人跟着站了起来,自然道好,杜氏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想要支肘起来的茴香:“你快躺下,女人月子里最最紧要,你好好休养,早日恢复元气才是正经。”

    又逗了逗睡梦中的小胖丫头,众人也纷纷关切了两句,就跟着秦老娘往厅堂去。

    花椒同香叶一步三回头的跟了上去,只丁香人虽站了起来,却站在脚踏上挪着脚尖不肯迈步,期期艾艾地说了句:“我,我就不去坐席了,在这守着二姐同外甥女儿。”

    秦老娘没有多想,只以为丁香是舍不得茴香同孩子,就招了她过来:“你二姐这有人守着呢,这可是你外甥女的洗三面,你总得吃吧,吃完了再来陪你二姐。”

    姚氏却只觉得头疼,不知道她这又打甚的鬼主意,直摇头:“这可不成,刚刚你姻伯母还特意问起你呢,而且上回不是还赏了你同meimei们两段绒褐吗,咱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你姻伯母道声谢。”

    丁香一听这话,也觉得头疼,更不想出去叫人围观了,赶忙偷偷摸摸地给花椒使眼色。

    花椒一愣,随后才意识到丁香的抗拒是为哪般。

    其实别说丁香了,就连她自个儿同香叶都是有些抗拒的。

    因着到了年纪的缘故,往常跟着母亲祖母她们出门做客的时候,几乎每个女性长辈都会笑盈盈地拉着她们的手,有的话儿说的还算委婉,有的却是直截了当的就问母亲祖母,又是她们有没有大人,又是有没有定亲的。而且好些人看她们姐妹的眼神,就跟她们上钱德隆挑选茶食的眼神一般无二的。

    就偷眼瞄了瞄茴香,朝她眨了眨眼睛。

    茴香的目光在丁香同花椒身上转了个来回,就点了点头,替丁香解围:“大伯娘,就让丁香留在我这吧,我正好有话儿要同她说,至于我婆婆那,临走的时候再道谢也不迟的。”

    做的这样明显,一干长辈哪里看不出她们姐妹的机锋的,只茴香都这么说了,姚氏也就不再坚持了。

    留下两句话儿,就扶着秦老娘出了门。

    丁香目送着她们出了院子,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一溜烟跑过来,床沿上坐了,又朝茴香道谢:“多谢二姐了,否则那些个伯母嫂子的,又该把我当成一碟子茶食了。”

    直截了当,没有半点的避忌。

    茴香望着丁香,没有说话。

    丁香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身材高挑,穿着湖色的对襟小袄,却已掩饰不住玲珑的曲线。红润的瓜子脸,眉宇间却有掩也掩不住的洒脱。

    就朝她伸出手去,丁香有些不解的握了茴香的手,就听茴香道:“大姐有没有找你说过话?”

    茴香这话问的不明不白的,可丁香的小脸却腾地一下,胀得通红。

    手心很快被汗湿,不敢去看茴香的眼睛,过了半晌,才呐呐低语道:“说,说了呀!”

    茴香听着就又问:“那你呢,你自个儿怎的说?”

    丁香脑袋埋的更低了:“我,我不知道呀,我又没想过。”

    “那现在想一想好不好?”茴香摩挲着丁香关节略略有些粗大的手指,郑重道。

    茴香同莳萝都已经不是小儿女了,为人妻,尤其是为人母之后再回过头来看她们二人的婚事。

    才真正明白家中长辈打破盲婚哑嫁的常理,让她们参与到自己的婚事中,是何等的魄力。而她们由此而来的那一点小情愫,又是何等的珍贵……

    而她们姐妹二人如今都有了好的归宿,自然也盼着陆陆续续将到婚龄的meimei们一样的好。

    在此之前,当她意识到丁香对小麦不同一般的时候,她就同莳萝谈过一次,却是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小麦也算是她们看着长大的,若是他们二人之间真的互生好感的话,那说不得也是一桩好姻缘……

    丁香却是一愣,她听出了茴香语气中的那份郑重,抬起头来,又见茴香朝她缓缓地点头,心里就无端的烦乱无措了起来。

    她承认,她确实有想过要出嫁。

    尤其是那么几个瞬间,譬如说大堂哥牵着左氏登船的那一刻,还有李蹊扶着茴香目送她们离开的那一刻,她是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把自己嫁出去的。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不过一闪而过罢了。

    更多的时候,她还是不想这么快的长大的。

    只不过,饶是那样的念头确实几次三番的闪现过,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嫁个甚样的相公。

    她知道花椒不知道又在打甚的鬼主意,私底下没少偷偷摸摸的打听石头小和尚一众人的喜好……

    她也不是没想过,可脑子里却一点囫囵的影踪都没有,直到莳萝问到她,觉得小麦怎的样。

    她当时并不明白莳萝的意思,随口就道:“挺聪明的呀,而且天生就搭上了会种地的这根筋。”还告诉莳萝:“可不是所有庄户人家都会种地的,多少人家还是老早的老思想,半点都不知变通。”

    哪里知道莳萝竟是这么个意思,当时就蒙了,甚至于这么久过去了,还是没法来正视小麦。

    可茴香还要让她好好想,她还要怎的好好想才能想的明白呢?

    家去的路上,心不在焉的丁香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姚氏看了丁香两回,见她眼神发愣,耳朵却在发烧,已是大概其知道茴香都同她说了些甚的了。

    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花椒却吞了口口水。

    她早就朦朦胧胧的感觉到,家里头一众长辈,似乎是知道了些甚的的。但饶是姚氏也一切如常,并没有拦着丁香同小麦同进同出,也从来没有说过些甚的。

    却是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姚氏真的是无所不晓的。

    自是服气的。

    若是换做她,必是不可能这样沉得住气的。

    只不过在花椒心目中,从来爽朗、善辩,也能够坚持自己的想法同观念的丁香在自己的终身大事儿上,却鲜见的踌躇了起来。

    直到小胖丫头满月礼上,再次去李家见到茴香,出了双满月的莳萝也在场,丁香仍旧没有想明白。

    只饶是自家姐妹也顾不上她了,省城有一拨又一拨的报子打马而来,李蹊高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