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张 李代桃僵
“回禀王后娘娘，其余人证已到。”一名小太监走上殿前，拱手通禀道。 “传！” 王后凤仪威严，正襟危坐于承德殿上，纵观全局，王后心觉此时应已有大半胜算。 话音未落，只见几名宫人依序走上殿前。 “奴婢雨花台玉竹。” “奴婢永福宫秋婵。” “奴才永福宫小辛子。” 接着众人又齐声道：“参见王后娘娘，吾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 此时，芸香在一旁欠身说道：“启禀王后娘娘，奴婢即刻便向王后娘娘证实奴婢所言。” 王后颔首示意。 于是，芸香走到玉竹身旁，先向玉竹欠身行了礼，而后说道：“玉竹姑姑，还请您为奴婢证实方才所言。 是否蓝芝曾与孟姑娘结怨从而心生怨恨，且蓝芝与晓菊亦早就已经见过面，而雨花台饮宴当晚绝非初见。” 玉竹欠身行礼道：“回王后娘娘话，芸香所言属实，此宫女的确曾与孟姑娘结怨，且据奴婢所知蓝芝与晓菊就至少见过两次面，若说雨花台饮宴当夜初见，那绝对是信口雌黄。” 芸香再走到秋婵跟前，问道：“听闻你是蓝芝身边侍候的婢女，那你可知蓝芝是由何处调往的永福宫？” 秋婵在侍候蓝芝之前，原只是永福宫的一名打杂宫女，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场面，不免有些胆怯，怯生生地回道：“回...回王后娘娘话，奴婢，奴婢确是侍候在蓝姑娘身旁的，奴婢记得，记得太子将蓝姑娘带回永福宫时原说是暂住的，但后来...后来三殿下来探望过蓝姑娘之后，太子便再没提过让蓝姑娘回去的事儿，于是暂住就变常住了，而且麟云宫的玲珑姑娘也常来走动，所以，所以奴婢确定蓝姑娘是从麟云宫来的咱们永福宫。” 蓝芝闻言心中一怔，虽说玉竹与秋婵说的都是实话，即便是如实回答，但也是断章取义，反而证实了芸香所言。 最后芸香行至小辛子面前，开口问道：“据说蓝芝尚衣承宠那夜是你当值，此事你可是亲眼所见？” 芸香此话问的小辛子一愣，想起来前师父吩咐过要谨言慎行，于是想了想，回道：“当日原本是蓝jiejie与奴才一同值的夜，后来蓝jiejie也确实被太子殿下召入长信殿内，不过奴才值夜的时候偷了懒儿、睡着了，置于后事如何奴才并不知晓，也万不敢在大殿之上妄言。 说什么？亲眼所见？芸香姑姑您这就是真真说笑了，奴才年纪还小，芸香姑姑此话羞煞奴才了。” 见小辛子越说越不正经，王后连忙出声喝止。 “好了！事情基本都已经清楚了，关于尚衣承宠一事也并非空xue来风，既然如此便将物证呈上！众卿家商讨一下该如何论罪吧！” 众臣听闻王后此言，相互之间交头接耳，众说纷纭。 郑晟隆多次想上前帮蓝芝解释，但郑晟康一直暗暗压制着郑晟隆，阻止其鲁莽行动，但此刻见蓝芝那莫须有的罪名即将被坐实，郑晟隆心中再也按捺不住，于是挣脱了郑晟康的牵制，急步冲上殿前，跪在蓝芝身旁。 “启禀王后娘娘，宫女蓝芝系出自郑府，微臣可用性命担保，蓝芝心性纯良，是绝对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举，还望王后娘娘明鉴！” 王后此时见郑晟隆上前求情，怒气更胜，因郑家早年前就一直在背后支持梅妃，如今郑家的儿子又来帮助三殿下，搅乱她的计划。 王后厉声呵斥道：“郑家本都难逃干系，自身难保！你一个郑家的儿子，又拿什么来为她担保！” 卫胤宸万万没想到郑晟隆会如此莽撞，看来他确实低估了郑晟隆对蓝芝的情谊，但此时郑晟隆确实不宜出面为蓝芝担保，这样只会雪上加霜，且更加证明了蓝芝与郑家、与麟云宫关系匪浅，这样一来，便再难将蓝芝与此事划清干系了。 见此情形，卫胤宸不得不开口说道:“郑督尉，你这是何意？难道你竟怀疑王后蓄意诬陷一个小小的宫女不成？况且郑督尉人微言轻，不知又自认有何本事替他人担保？还望郑督尉谨言慎行才是！” 边说着，卫胤宸还边向郑晟隆使着眼色。 但此时郑晟隆早已急火攻心，哪里还顾得了那么许多。只认为此时卫胤宸为求自保，打算弃蓝芝与不顾，心中愤然。 “草民参见王后娘娘！”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眼下的僵局。 承德殿内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素袍男子手持‘昭阳宫御赏’立于殿门之前，身后还跟着传了证物归来的小太监。 也正因有‘昭阳宫御赏’欧阳璾方才能一路畅行无阻。 众人见欧阳璾出现皆万分讶异，而欧阳璾却不顾其他，迈步上前拱手行礼道：“草民参见王后娘娘，吾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欧阳璾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捧着证物亦上前行礼。 王后心中讶异，只觉欧阳璾此时出现甚是可疑。 “欧阳璾，你不在藏书阁摘抄医书，此时登堂入殿是何用意？” 欧阳璾看了看蓝芝，示意她别怕，而后高声说道：“回王后娘娘，今日草民上殿不为其他，只因殿下跪着的宫女蓝芝，乃是草民的亲meimei，如今meimei含冤莫白，草民断然不可做事不理。” 闻此言，蓝芝大惊。蓝芝从不知自己与欧阳璾还有这一层血亲关系，一时直接无法全然理清，有些不知所措。 卫胤宸亦十分惊讶，但卫胤宸却意外的发现，跪在蓝芝一旁的郑晟隆仿似并无惊愕之色，想是他一早便是知晓内情的。 此时众臣议论纷纷，皆不知此人来历。 王后眉头紧蹙，厉声说道：“欧阳璾！你不要以为你医术高明，哀家便殊待于你，哀家赐你‘昭阳宫御赏’是让方便你进出藏书阁抄阅典籍之用，而你确视法理宫规于无物！竟持御赏擅闯大殿！哀家惜才，再给你一个机会！还不速速退下！” “禀王后！还请再听草民一言！”于是欧阳璾回身拿起小太监手中的铃兰花香囊，接着说道：“太子之死虽与铃兰花有关，但此香囊之内的铃兰花，已去茎、去叶，只剩花瓣，且更是制成了干花，已不含任何毒素，绝不可能再用于制毒，以此为证！纯属污蔑！” 眼见有人为蓝芝分辨，一旁的芸香急着开口反驳道。 “启禀王后娘娘，依奴婢愚见，或许蓝芝落毒之后见铃兰花仍有剩余，无处销毁怕惹人生疑，便将剩余的铃兰花制成干花再藏入香囊之中也未可知，此江湖郎中之言不可尽信啊王后娘娘。” 欧阳璾盛怒，愤然道：“简直一派胡言！” 见状王后大怒，高声喝道：“大胆草民！哀家厚待于你，你便嚣张起来！竟敢在大殿之上口出狂言！简直是目无王法了！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事已至此，王后绝不允许任何人扰乱她的计划，更不要说是一个小小的欧阳璾。 蓝芝深知被杖责有多么的痛，况且是三十大板！若是下手重了怕是性命堪忧！此时听闻王后要罚欧阳璾，蓝芝已然六神无主，吓的连连磕头认罪！ “王后娘娘饶命！都是我的错！要罚就罚我吧！不要牵累他人！” 见蓝芝此举，卫胤宸刚想开后阻止蓝芝继续说下去，没想到却被郑晟隆抢了先。 “启禀王后娘娘，太子殿下是微臣下毒谋害！王后娘娘英明！还望王后娘娘明断！万莫要牵累无辜之人！” 昨日彻夜守灵的卫胤宸此时已觉心神俱疲，眼下又见郑晟隆为保蓝芝不顾性命，且已口不择言，心知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卫胤宸紧闭了双目以手用力的按压着鼻梁上的xue位，只希望此时自己能冷静下来想到底还有何办法可以化解此事。只是卫胤宸心中实在不明白，难道在众人眼中他就如此不可靠么，为何每次他都已有万全之策，但身边之人却都宁愿选择飞蛾扑火，也不愿意相信他可以将事情解决呢。 王后没想到此时郑晟隆竟出来顶罪，不过转念又想，以郑家与三殿下之间的关系，若能将郑晟隆定罪，便能将主谋之嫌直指三殿下，那可是比一个小宫女更有力的证据。 此时王后一双凤目微眯着，特意高声问道：“哦？郑督尉你说是你蓄意谋害太子的？动机何在？可是有人指使？” 郑晟隆心中早已有了计较，此时要救蓝芝、要救欧阳璾，但绝不能牵累三殿下，亦不可让王后jian计得逞，于是郑晟隆正言答道：“回王后娘娘，此事乃是微臣一人所为，无人指使！只因此宫女蓝芝系出自郑府，微臣一直倾慕于她，但她并不理睬微臣，于是微臣便以权势相逼，但让微臣没想到的是，此宫女竟毅然选择离开郑府入宫为婢。 入宫之后微臣则动用宫中人脉将其强行调入麟云宫，只为近水楼台一亲芳泽，但怎料太子发现了微臣卑劣的行径，对蓝芝心生怜悯，故将蓝芝调入永福宫加以保护。 不过微臣从未死心，一心想将此宫女据为己有，怎不料宫中谣言四起竟说此宫女尚衣承宠，微臣虽知宫中流言多是有心之人凭空捏造，但只因妒火中烧迷失了心智，于是在饮宴当夜已私职之便调换了侍卫，才得以偷偷在太子饮食之中下毒。” “少...少.......”蓝芝闻言瘫跪在一旁，只怔怔的望着郑晟隆，嘴唇颤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而郑晟隆却看着蓝芝，暖暖一笑道：“小丫头，别怕，有我在。” 蓝芝顿时泪如泉涌，她心知，郑晟隆在大殿之上当众为他顶下罪责意味着什么。 王后此时心觉不妙，没曾想这郑晟隆竟不顾名誉，将此事尽数揽于身上，且这番情杀的说辞有因有果，竟还说的有几分动情。 郑晟隆言语之间将此事归为情杀，将三殿下摘了干干净净，王后只觉如此怕是要坏了大计。 正在王后心乱如麻之际，另王后更加意想不到的是，俞瑾萱突然在殿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