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不，你不是我的父亲
莫云帆察觉到自己的失控，心里的烦躁感又加深了几分，这十几年来，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他如此，令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季默默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莫云帆，你吼什么？”季默默绝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她倏地站起来，一手抹掉脸上的眼泪，一手推着莫云帆的胸膛，愤愤的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叫我不哭我就不哭，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事实上，她确实不哭了。 “默默，我······”莫云帆步步后退，完全被她的反应震慑住，就连莫擎和管家也被眼前的状况吓到了，为他们让开了路。 这一刻的季默默气势十足，怒火更是熊熊燃烧着，谁也无法相信前一秒还蹲在地上痛哭的女人和现在的是同一个人。 季默默大力的推了他一下，又恢复了方才柔弱的模样，泪眼汪汪的指责道：“你们都是骗子，你们联起手来一起欺负我，我不想看见你们。” “默儿，”莫擎见她要离开，再也顾不得太多，上前将她拥进怀里，不管她如何挣扎，也不愿在放开手，“我是爸爸，默儿，我是爸爸啊！” 他的话如魔咒一般，季默默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的靠在他怀里。 他说，他是爸爸。 是啊，季默默，你忘记了吗？现在抱着你哭的男人，是你心里想念了多年的爸爸。 温热的胸膛，宽厚的手掌，季默默，承认吧，你很想他，你记得他身上的温度。 “是爸爸的错，原谅爸爸好吗？”莫擎放低身段，放下尊严，甚至于放弃一个父亲的身份，只要能将女儿留在身边，哪怕让他放弃生命，他也是愿意的。 在外人眼中，莫擎是莫氏的董事长，是A市叱咤风云的人物，做事果断，手段狠辣，人人惧之，可在季默默面前，他只有一个身份，一个失去妻子失去女儿的可怜男人。 季默默本就不是无情的人，更何况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她的至亲至爱。 颤抖的手臂缓缓的扬起，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抱住他，用尽你所有的力气，抱住他。 她的手，扬起又落下，反反复复，终于还是在距离莫擎后背一厘米的地方，停住。 “不，从mama带我离开莫家的那一刻起，你我便在没有任何关系。”她是那么的平静，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她是那么的绝情，就好像她本就是一个无情的人。 可事实，绝非如此。 这一次，季默默并没有推开他，莫擎却主动松开了手，对着她冷漠的面孔，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辩解的资格。 说到底，的确是他负了季雯萱一生，害得季默默失去完整的家。 莫云帆很后悔昨日贸然将季默默带回莫家的行为，如今的状况，愈发的糟糕。 “小姐，老爷就算有错，他终究是你的父亲！” 文叔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清楚莫擎这些年来承受的煎熬，明白他心中的自责，就算有错，这十年来的折磨也够了。 文叔不忍在见到父女相离的画面，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老爷每天都在想夫人和小姐，况且当年的事情，老爷也是受害者。” “当年的事？”她好奇的看着文叔，声音也高了几分。 其实季默默对上一辈的事情，根本就一无所知，自从离开莫家后，季雯萱从未和她提起过莫擎，更不曾向她讲述过离开的原因。 在季默默的记忆中，只有季雯萱躲在房间里，拿着一家人的合照，默默哭泣的画面，一次又一次，深深的刻在季默默的心里。 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迫使他们一家人分开。 “够了。”莫擎厉声呵斥，阻止文叔继续说下去。 文叔低头不语，方才，是他太激动了，才会提起当年不堪的往事。 季默默也不逼他，直直的看着莫擎，由哭转笑，道：“他不说，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当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才让mama不得不离开？” “我·····”莫擎一脸痛苦之色，眼神如死水一般，黯淡无光。 “说啊，你告诉我，mama为什么会离开你？”季默默疯了似得大声吼着，双手摇晃着莫擎的肩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文叔心中很是懊悔，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事情往更糟的方向发展，过往的事，对莫擎而言，无一件不是他心中的伤，每提起一次，便是在残忍的揭开他心上的伤疤。 每一次，都鲜血淋漓。 “默默，停下来。”莫云帆上前阻止，将季默默拉到一边，文叔立刻上前扶住莫擎。 如昨夜一般，莫云帆未经季默默的同意，直接将她带离了莫家。 银白色的兰博基尼急速行驶在公路上。 车外，风声瑟瑟；车内，鸦雀无声。 “停车。” 手握方向盘的男人面如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我再说一次，停车。”季默默侧头看着莫云帆，见他仍不理会，蹙着眉头，手上稍稍用力，打开了车门。 巨大的刹车声刺痛了季默默的耳膜。 豪华的跑车停靠在路边。 从始至终，季默默的动作没有一分一秒的停顿，车子停下的同一时间，她的右脚踩在了地面上。 手臂上传来撕裂的疼痛，她被莫云帆硬生生的拽回了车内，车门也被锁上。 “你想死吗？” 面对男人的怒火，季默默只是微微一笑，“我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想死？” 莫云帆面容冰冷，大手钳制住她的下巴，眼睛中似有熊熊烈火燃烧着，“季默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她只是难过，还没有失去理智，不是吗？ 莫云帆冷笑一声，手上用力，怒视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的那几句话，会令爱你的人痛不欲生，爸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吗？” 下巴被捏得生疼，她毫不在意的笑着，笑的没心没肺，“那你能不能教教我，我该怎么回报他。” “······”莫云帆刚要开口回答，却在看到季默默眼中的倒影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眼中的悲伤，如望不见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