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最后的心意(2更1)
秦直碧此时是什么身份和地位,他秦家又是什么样的礼教之家,怎么会当真蹉跎了一个女孩儿家的青春而不给说法纵然秦直碧这些年以礼相待,可是外人眼里却不是这么看的。,如此软磨下去,他终究不能不屈服。 而碍着秦越在府中为师爷,秦直碧最初的几年也离不开秦越的扶持,于是便也无法将小窈请走。几年下来,已经越来越成尾大不掉之势。就连府里的下人私下里也都认定了小窈就是夫人,丫头婆子们私下里也都“夫人夫人”地叫,哄小窈欢喜。 小窈便也越发耐下心来蓉。 女儿护着秦直碧,秦越非但不恼,反倒摇头而笑:“丫头啊丫头,好歹老夫还是你亲爹,可你现下是满心只有一个白圭,便连为父也顾不上了。” 小窈面色一红,眸光却是坚定。 “女大不由人,爹才知道么” 父女俩一唱一和,秦直碧也只能微微蹙眉。 见秦直碧神色,秦越悄然向小窈使了个眼色。小窈便笑着说出去亲自给他重做饭菜,让他们师生两个先说话。 小窈出门,秦越便将邹凯的来意说了馒。 秦直碧也对这个邹凯素无好印象,便长眉一皱:“恩师,请恕学生说句肺腑之言:邹凯或许当年也是可造之材,可是多年官场沉浮,早已染脏了他原本的初心,现在的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全无立场,简直就是骑墙之辈。学生不屑与他结交。” 秦越便也点头,“白圭说的没错,邹凯已然不是当年为师赠银回护过的那个落拓才子。只是为师想让你此次周济于他,不是为了他本人,乃是他的事正好事一个契机,能让我们趁机重振朝纲,重击权阉” 秦直碧微微眯眼:“恩师此话怎讲” 秦越一笑,摇了摇头:“咱们已是邹凯最后的退路,所以他不敢与我撒谎。他说得明白,如今兰太监想要的是那个主谋告发岳如期的人,邹凯担心这个罪名落到他自己头上。他向我发誓,说那个主谋真的不是他。” “那又是谁”秦直碧并不热衷,眼中面上并无太大波澜。 秦越笑起来:“白圭,凭你,如何还想不到那主谋是谁皇上做事的手腕,咱们都曾多年伴君,如何还能不明白” 当朝重臣,越是看似深受皇帝信任的臣子,皇帝却也反倒更怕功高震主,所以皇帝对这样的重臣的防备便越深。 这也许不是这一朝一代的做法,而是从古至今都是这样。 秦越深深一叹:“当年为师身边亦有皇上的眼线,如今白圭你的府中同样也有。那么当年岳如期的身边,如何没有厂卫的身影若此,正好趁着兰太监查案,就让他们厂卫之间窝里反,自相刀剑,咱们正可作壁上观,渔翁得利” “只消厂卫自相残杀,元气大伤,到时候便正是重振朝纲,濯清风荡涤朝堂权阉的最好时机白圭啊,为师和多少忠臣等待了多年的机会,到了你这一代,终于天降到了你的眼前啊这将是不世的功名,是上天降给白圭你的大任啊” “想来,你父亲、我的秦兄弟他的在天之灵也一直都在期盼这样一天,期盼着由他的儿子来亲手完成这拨乱而反正的大业” . 邹凯终于被西厂拿走,下了锦衣卫北镇抚司大狱。 冷杉和卫隐都哪里会饶得了公子的仇人,牢里的刑具排着队、按着样儿地招呼到邹凯身上。 邹凯这棵墙头草,这一回竟然咬紧了牙关宁死不屈,就是一口咬死,说那个主谋不是自己。 终究是礼部尚书,冷杉和卫隐也不敢直接让他死了。 而外头风言风语早已流涌而起,都说兰芽这是挟私报复,刑上九卿,越发猖狂。 此时兰芽刚走马上任了乾清宫的总管,正是权势熏天的时候。于是外头纵然流言如沸,朝堂之上却暂时还没人敢出头来弹劾。所有人都在持中观望,寻风而动。 外朝有消息,后宫自然就能听见动静。 消息传进长乐宫,吉祥就笑了。 她威逼兰芽替她弑君的事,是被太子给压下来了。太子当日在她膝前哭求,说这些年没有父亲,好容易享受到天伦之乐,问她怎么能狠心地又想让他再度成为没有爹的孩子 这世上吉祥可以罔顾任何人的心意,却独独无法反驳儿子的意见。她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只是她心中反倒更升起不甘:那个岳兰芽究竟有什么能耐,能叫她身边一个一个人都倒戈去了那边从前是司夜染,中间几度连大包子都差点,到如今竟然是自己十月怀胎的儿子。 吉祥便更不甘 再说既然岳兰芽不肯帮她除掉皇上,那她还占据着乾清宫的位子做什么 一宵计议,天明时分,吉祥心下已是有了主意。 . 辽东。 到了冬日,风雪封山、冰封雪冻,东北大地便仿佛成了个独立的王国,与周遭 tang世界都隔离开,难有路通。 长乐终于能松下一口气来。 奉宗主之名看着司夜染已是几年了,他最大的任务就是盯紧了司夜染,别让司夜染跑了。 宗主看得明白:司夜染这几年的路数略有古怪,一意任凭朝廷发落,不辩不抗,甘心远离京师,渐渐失去了皇上的宠信。 司夜染能甘心如此的缘故,宗主自然想到过内里有兰公子在。皇上死死抓住兰公子,司夜染因有掣肘,自然不敢有半点不驯。 可是宗主却也凭三朝的官场阅历,隐约觉察出司夜染有以退为进之心。 虽说司夜染是想要退,朝廷、皇上和这江山社稷的稳定,却又如何容得他退 倘若让司夜染退了,那便是放虎归山谁知道他离开了皇上和朝廷的掌控,会不会散落江湖去重整人马,又要与朝廷作对
倘若容得他退,当年皇上又何必将他收进宫里,控制在身边 于是这几年司夜染蛰居辽东,宗主便将他长乐放在这里。干系重大,长乐真不敢有一时半刻的疏忽。 又熬过了一年,到年下了,眼见着东北大地封山冻水,司夜染走不了,他才能约略安心。 可是长乐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样的时候,司夜染已然悄然在做布置。 藏花得到命令,要带固伦东进,还去李朝。 “虽说冰封水路,看似舟楫不通。可是事实上冰面本身就是一条通途。从前被水阻隔的地方,此时倒可奔马。”司夜染仿佛依旧还没觉察到危险将近,唇角依旧带着似嘲讽又似清淡的笑意。 藏花心头便是一梗:“大人可同去” 司夜染咯咯一笑:“怎么这么大年岁了,还说傻话我若与你们同去,你们还走得了么” 藏花气息便乱了:“京师已经传来消息,岳家的案子她已在办。大人不随我们去,难道” 司夜染笑了,回眸深深凝望那熟睡了的女儿。小丫头便是睡熟了,手里还捏着块金子。 “别问那么多,照我吩咐去做便是。” 藏花攥紧手指,眼圈儿便红了:“这世上,我扮大人最像所以,请大人带固伦走,让属下代替大人留下来。” 大人,让我代替你,迎向那最后的命运吧 司夜染却是扬声一笑:“你扮我最像花,又说傻话。” 他笑了,微微扬眉,淡色的眸子漾满柔情:“你再扮得像,纵然世人认不出,她却也认得出。而只要她认得出,她下手便会为难;而只要她犹豫,皇上就会发觉。那就连她都危险了。所以唯有我去,她的一切言行反应才都是最真实正常的。我去,才能换得她抽身而退。” 他说着淡然笑了笑:“再说,我也是自私的男人,纵然是你,我也不想让她如对着我一般对着你。花,这世上我有许多事可以与你分享,我任何东西都可以赏赐给你。唯有她,不行” 藏花黯然垂眸,轻轻摇头:“大人属下早已断了此心。” 这么多年,经历过这么多事,他如何还能不明白 在她心里,他永远都不是大人的影子。纵然他穿上如大人一般的大氅,纵然他言行举止都去学大人却终究不是大人。 司夜染笑笑:“没有此心就好,那就好好地带着我的固伦,离开。”题外话稍后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