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寿宴之上
邢尧天一路追到了王悦华的房门口,被她一下关在门外,差点撞到脑袋。 无奈只能在门外敲门道:“悦华姐,我那些话都是随便说说的,不是真的啊。” 王悦华一句话没说,也没想要开门的迹象。一看天色不早,如果再不出发就要天黑了,邢尧天真是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劝王悦华。 邢尧天并不是自己多想参加这个所谓的寿宴,但如果因为自己惹怒王悦华,让她错过了这寿宴,那等于耽误了王薄的应酬,属于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几个结伴路过的女孩掩嘴轻笑路过,其中一人说道:“怎么了神探,被关在门外了?” 另一个女孩笑道:“可能她不让你进去,是怕成为你的嫌疑人吧。” 上次邢尧天演过那场戏之后,‘神探’这个名号就成了很多人对邢尧天的称呼,讥讽他当众闹了乌龙那件事。 邢尧天虽然嘴上说不在乎,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没有理那几个人。 “怎么了,被关起来啦?”李蝉儿来到门口,看这情形就知道是邢尧天热闹了王悦华,不禁笑道。 见到李蝉儿,邢尧天仿佛和见到救星一样,对她说道:“终于等到你了,快点开门吧,我有事对大小姐说。” 李蝉儿推了两下门,也求了王悦华几句,可王悦华非但没开门,反而迁怒李蝉儿,连骂了她好几句。 李蝉儿只能无奈对邢尧天道:“我也没办法了,你自己慢慢劝吧。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搞定。不过记得要快点啊,别害得我都进不去。” 李蝉儿拍拍邢尧天肩膀,急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邢尧天真是差点被气得七窍冒烟,现在倒好,王悦华的怒火明显又加了几分。 一筹莫展的时候,翟茹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见邢尧天这急赤白脸的状态笑道:“哟,我们的神探连扇门都搞不定啊?” 邢尧天被她气得半死,拉过她,低声狠狠的说道:“别人这么叫我也就算了,你凭什么这么叫?” “我不管,我愿意。” 翟茹哼了声,眼看也要走,邢尧天就急忙拦住她道:“你会武功,帮我把门撞开吧。” “你脑子是不是被这扇门夹过了?当我是牛啊。我练的是轻功啊哥哥,有病。”翟茹想要挣脱,邢尧天就一直拉着她不让她走。 这么纠缠了一会,忽然房门打开,王悦华冷冷说道:“给我滚进来。” 邢尧天立刻对翟茹挑了挑俊眉,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可转过头之后,邢尧天就立马换上愧疚到想死的可怜表情,跟着王悦华进房间去了,一路苦苦哀求。 翟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子拉住自己,是希望惹得王悦华产生醋意,然后让王悦华自己开门。 “你……这人真是贱啊,我怎么会想他想了五六年!我是不是也很贱?”翟茹没好气的说着离开。 …… 马车缓缓停下,邢尧天先跳下来,然后扶着王悦华下了马车。 穆家府邸门口,早已人来人往,热闹异常。邢尧天和王悦华年级虽小,但一个是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一个是清秀靓丽的大小姐,自然引来许多人的瞩目。 邢尧天虽作普通书生打扮,衣服也并不名贵,但衣衫干净整洁,气质大方得体,完全不输给那些名门望族。王悦华也穿着素裙单衣,薄施脂粉,并没有穿得多么雍容华丽,却别有一番清纯含蓄的意味。 来到门口,王悦华对门口的家丁道:“小女王悦华,家父是礼部尚书王薄。” 那家丁面露惊喜神色,吩咐旁边的人记下之后,亲自引着王悦华和邢尧天进入府邸内。 这是一所三进三出的大宅子,进门不远绕过影壁墙之后,穿过第二进垂花门,终于来到庭院内。 这院子里被装扮得喜气洋洋,到处都是大红的寿字。院子里人来人往,而且看他们的样貌都是富商巨贾。院子中四处都摆满八仙桌,任何时候都可以随便落座,流水席上的热菜热汤一直没有断过。 只有真正的大门大户,才配得上这样的阵势。 邢尧天并没有好奇,因为在来的路上,王悦华已经向邢尧天解释过办寿宴的人是何许人也了。 掌管一州兵权调度的官衔是节度使,而州内如果每有一座有驻军的城市,就得设下节度副使,管理这座城市里的驻军。节度副使的等级为正四品阶级,也算个很高的官了。 龙泉郡正是一座有驻军的城市,而此地正是节度副使的府邸。 同样是管理龙泉郡,负责日常事务的太守只有五品,而握有兵权的节度副使却有四品,也从侧面证明了当今大胤已有很明显重武轻文的态势。 那家丁引着王悦华和邢尧天来到北房,一边解释道:“我家老爷和一些身份高贵的客人都在正厅,他特意吩咐过,如果王小姐来了,一定要立刻带您过去。” “穆伯伯还是那么客气,悦华愧不敢当。”王悦华露出一丝不露齿的甜美微笑,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大家之风。 这是王悦华最擅长的事情,假装高贵。虽然她确实真的很高贵,但平时却懒得维持那种高不可攀的气派。 就在来的马车上,王悦华还一边骂一边掐得折腾了邢尧天一路,转眼的功夫,她就从打人的疯婆子变成了这样温柔可人的模样,也确实是值得惊叹了。 举步来到正厅,这里也已经坐满了五桌人,目测都是周边地区的官吏,这里连生意人都很少见了,看来确实是贵客才能来的地方。 最中央的是主桌,王悦华走了上去,对一个留着羊角胡的中年人微施一礼道:“伯伯万福。家父因事不能亲来庆贺,让我来给穆伯伯祝寿。悦华在此祝穆伯伯福如东海,寿比苍松,官运亨通。” 这人正是龙泉郡的节度副使穆万鹏,今天寿宴是为了庆贺他五十五岁寿辰。虽说民间有传言,没到六十就办大寿会折寿,但穆万鹏身为四品大元,办这一次寿宴,前来送礼贺寿之人就会不计其数。 对许多官员而言,给自己或者给家里老人过寿诞,简直像是在做生意一样,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在金钱利益的驱使下,那些民间传说肯定全都被抛诸脑后。 正所谓钱权不分家,其中的门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穆万鹏见到王悦华,立刻扶起她道:“哟哟,好孩子,这么晚了还特意来一趟干嘛。听说你在龙泉学堂读书,学业那么苦,就没必要赶来了。” 王悦华道:“穆伯伯哪里话,学业再重要,也不如给您祝寿重要。不知我爹的寿礼,穆伯伯收到没有。” 穆万鹏笑道:“那把宝剑我很满意,一定是王老弟花了很多功夫寻得的。让他如此破费,我真是过意不去。” 邢尧天听他们聊得停不下来,看来这穆万鹏也是王薄的一个至交好友,难怪自己来不及,还要女儿代劳。 王薄虽是文官,也无兵权,但毕竟是个正三品大元。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王薄比穆万鹏这个正四品要大两级,穆万鹏自然不敢怠慢。即使来的并非王薄本身,穆万鹏也要客客气气的招呼。 王悦华入了主桌,邢尧天却尴尬了,不知道自己要坐在什么地方。刚准备去问家丁,穆万鹏却看出了他的窘迫,微笑问道:“这是?” 邢尧天还没回答,王悦华就抢先说道:“哦,这是我的同窗好友邢尧天。他虽然家境不好,但却极富文采,是我让他一起来的。”
穆万鹏为了讨好王悦华,于是做出很大度的样子,对邢尧天道:“那邢公子请就座吧,既然是悦华侄女夸赞的人,肯定有不凡之才。’ “穆大人过奖了。”邢尧天干笑两声,坐在了王悦华的身边。 虽然这穆万鹏表面客气,但明显对邢尧天好不感兴趣。 穆万鹏又接待了几个客人,等全部落座之后,吩咐人开席。不一会的功夫,热菜满桌,惹得邢尧天差点口水都流下来了。 整个下午加晚上,邢尧天就吃了俩包子,现在正饿的前胸贴肚皮呢,本来还不太好意思,但一想自己既然现在的身份是王悦华的同窗,又家境贫寒,那么见到好东西搀一点也不过分吧? 也不理桌上这群官员贵人们在那里装腔作势,邢尧天直接闷头大吃起来。 虽然吃的有点多,但邢尧天还是稍微维持了一下形象,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影响到其他人。 聊了几句,穆万鹏看似随意的指着身边一个年轻人说道:“悦华,你还记得你潺流哥吗?” 那人穿着富贵,大概二十出头,和穆万鹏有六七分相似。从王悦华刚到,这人就一直两眼发直的盯着她看。 王悦华看了这叫潺流的人好一会,都没想起来。最后摇头道:“侄女不记得了。” 穆万鹏干咳两声化解尴尬,然后说道:“你们好多年没见,忘了很正常。这是我不成器的三儿子,你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呢。” 穆潺流也符合道:“是啊好meimei,你忘了?就在这厅堂里,我爹和你爹在聊天,我们就在周围跑闹玩耍。” 这个穆潺流虽然也作书生打扮,但却斜眉歪鼻,长着一双大小眼,说话时候挤眉弄眼的,更让人瘆得慌,从面相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悦华又不蠢,看出来了这穆潺流对自己有意思。 一看身边,邢尧天居然还在那大快朵颐,完全没发现这件事,气得她差点显出本来面目。 “潺流哥说的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吧?我确实不记得了。”王悦华为表现出冷淡,说这话的时候连笑都没笑,而且说完之后也不再看穆潺流,只是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起来。 在场是个人都看得出王悦华这举动,明显是给了穆家父子俩碰了一个大大的钉子。 可哪知道穆潺流却一点没有放弃的样子,咧嘴大笑道:“不记得也没事,我们以后多见见面就好了。听说你也在龙泉学堂读书,可惜我前两天才从扬州回来,不然也可以考入学堂陪你一起读书。咦,你们的学堂还招人不,我进去读书应该没问题吧。” 邢尧天别看注意力一直在食物上,其实几人的对话也都听在耳朵里。这穆潺流摆明了要死缠烂打的样子,王悦华要装淑女,就不可能跟他们撕破脸皮。这种两难的环境下,邢尧天倒想看看王悦华怎么处理。 王悦华道:“额,龙泉学堂读书很累的,潺流哥还是别去了。” 穆潺流喜道:“好meimei,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嘿,我知道这龙泉学堂不轻易收人,但这都是对那些穷书生说的。对我而言,肯定就是另一件事了。你放心,我肯定去找你。” 王悦华张口结舌老半天,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穆潺流。再看邢尧天还在那吃,心里有气,忽然灵光一闪,指了指邢尧天对穆潺流道:“这人对龙泉学堂的事务比我熟悉得多,你如果想进龙泉学堂,问问他或许有办法。” 邢尧天把啃一半的鸡腿丢下,没好气的瞪了王悦华一眼。这死丫头真有本事,居然一句话就把这个大麻烦丢给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