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出狱
邢尧天道:“第一个锦囊,在我离开牢房之后拆开,然后做到纸条里里面的事。” “离开?你想到逃出去的办法了?”翟让问道。 邢尧天摇头道:“不是逃出去,而是直接被人保出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翟茹为了救我,应该会把我的遭遇告知给礼部侍郎王薄。他是个对我很好的人,再加上我的罪名不清不楚,也没证据证明我真的劫狱过,所以我被保出去的可能性很大。按照时间来算,大概明天就会有人来接我出去了。” 翟让这才恍然说道:“怪不得你昨晚那么绝望,害怕自己因为重伤感染而死。原来你早就知道,你不会在这监牢里待很久。你的计划就是被抓进来几天,给我这几个锦囊,然后再潇洒的离开,对吗?好小子,你比我想象中要厉害的多。” 翟让的猜测完全正确。其实在邢尧天发现王伯当和江弘有问题的时候,就曾经想过和翟茹一起逃跑。以翟茹的轻功,抱着邢尧天一起飞跃墙头然后逃走,其实也能做到。 但当时的邢尧天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还是决定铤而走险被抓住,或许这样能更好的救翟让。而事到如今的一切发展,除了昨晚差点送命之外,一直在按照邢尧天的计划在进行着。 邢尧天被他说的有不好意思,尴尬的笑着道:“我真那么厉害,就不会差点把自己玩死了。嘿,不说这个了。第二个锦囊,您要在您行刑的当天早上拆开,照样做到我吩咐的事情,您就能脱离危险,逃脱牢狱之灾。” 翟让奇道:“两个锦囊我就能安全,那这第三个纸包,啊不对,第三个锦囊里写的是什么?” 邢尧天道:“第三个锦囊里写的仅仅是建议,您可以按照我说的去做,也可以完全无视,这个没什么关系。关键是第一第二个锦囊,只要您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就有信心救您离开。” 两人商量完正事之后,才有时间解决桌上的丰盛饭菜。虽然已经放凉了,但味道还是非常美味。不是酒菜有多好,关键是吃东西的人心情。 两个身处死囚牢的犯人,仿佛都在用这顿饭菜,在庆祝自己即将重获自由。 …… 次日上午,监牢门忽然被打开,一个官员打扮的人站在牢门口,表现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说道:“这地方是死囚牢,晦气得很,两位还是不要进去了,下官吩咐将囚犯……啊,不对,是邢公子带出来就好。” 王薄熟悉的声音传来道:“平生不做亏心事,怕什么晦气不晦气。” 说着,大步踏入监牢,一眼就看到了邢尧天。 此刻的邢尧天依然光着上身,身上的伤口虽然结疤,但看上去还是极为明显。 他眉头一皱,转身对那官员道:“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都要如此折磨,冯太守这官做得真是霸道啊!” 从言语中可以听出,这官员似乎正是此地的太守。 听到王薄发怒,这冯太守顿时慌了神,也不管什么晦气不晦气,急忙走进牢房,在王薄面前说道:“冤枉啊王尚书,我这……哎。这都是那个王伯当做的好事,居然如此心狠手辣,把这么个小孩子打成这样!不过这王伯当是王世充王将军的手下,虽无官职,但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我也不敢招惹他啊。” 王薄也知道他的难处,不想再和他纠缠,哼了一声,没再理他。 在两人后面,一个老者缓缓走进来,竟是杨广。 王薄的出现理所当然,可杨广的出现却让邢尧天吓了一跳。本来以为杨广会非常恨自己,没想到杨广居然和王薄一起来保护自己出狱,这种以德报怨的胸怀,邢尧天真是自愧不如。 王薄举步来到牢房前,看了一眼邢尧天这幅模样,皱眉说道:“瞎玩瞎闹就算了,居然还闹成这模样,被人误会劫狱,现在好了,自己入狱,你图什么?” 邢尧天顿时明白王薄话里的意思,顺着他的口风继续道:“尧天知错了,我确实贪玩了点,但绝对没有想过劫狱之类的东西。” 冯太守想要对王薄示好,于是也站起身来说道:“邢公子这人看上去就面善,哪里会是劫囚之人。来让啊,快把牢门打开,松开他的镣铐。” 有人过来打开囚房,松开了邢尧天的手镣脚镣。 终于解开束缚的邢尧天轻揉着手腕处手镣留下的印迹,一瘸一拐的走出牢房。刚要对杨广说什么,杨广却抢先一步说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邢尧天点点头,随着杨广一起走出牢门。 刚出牢门的邢尧天下意识的用手遮住眼睛,有点不太适应外面强烈的光线。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杨广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邢尧天的身上。邢尧天不敢推辞,道了声谢,这才穿上外袍。 王薄刚要随后离开,冯太守却说道:“王尚书,虽然这位邢公子是被冤枉的,可他毕竟被人当场抓住。其实真要追究起来,他也逃不了干系。下官要说他有罪是一句话,说他没罪也是一句话。可下官最后还是说他无罪,这并非看在别人的面子上,而是看在您王尚书的面子上。虽然可能会得罪您,但有句话下官要先说清楚。如果以后这位邢公子再插手这件事,万一出了状况,可能连王尚书都要被连累。您以后还是多家管教自己的手下,让这类事别再出现。” 冯太守的语气虽然客气,但这番话很明显是在警告王薄,不要再让邢尧天惹是生非,否则有下次的话,王薄也逃不过。 既然豁出老脸出来保人,王薄早就知道会听到类似的话语。所以即使被比自己小了四阶的官员给数落,王薄也面带微笑说道:“冯太守金玉良言,本官一定记在心里。” 三人离开太守府监牢,来到大门外,乘上王薄的马车。驾车之人是很久没见过的单雄义,见到邢尧天这幅模样,也有点不知说什么好,所以只管老老实实的驾车。 上了马车后,王薄和杨广的目光都落在邢尧天的身上,却都一言不发。 邢尧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二人解释,沉默许久之后,忽然低头说道:“是我没用,被人抓了起来,惹得王尚书和杨师为了我的事情奔波。” 王薄有点生气的说道:“你居然只是懊恼自己被抓住?你怎么会如此胆大,居然想救翟让?” “是我一时冲动,没想过这件事的严重后果。我没用,我该死,我……”邢尧天说着,语气中已经带着哭腔。 杨广见状,忙对王薄道:“他还是个孩子,做错事在所难免,算了。” 王薄怒气不消,还是质问道:“其他事情也就算了,这种随时会送命的事你也要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你的朋友所说,为了翟让的女儿翟茹?” 邢尧天心里顿时暗骂罗成,这么大嘴巴的人肯定只有自己这个结义大哥一个人。 邢尧天也不隐瞒,对王薄说道:“我之所以想救翟大人,是因为当年我爹出事之后,娘和我漂泊无依,被翟大人收留过一段时间。如果不是他,我们可能早已经饿死了。翟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翟茹又是我幼年时的好友,所以我才义不容辞,想要救翟大人,可是我做不到……是我没用,我明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身陷囹圄,却都无法搭救,我……” 见邢尧天情绪有点崩溃,王薄的怒气也消了很多,坐近了一点,拍了拍邢尧天的肩膀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被翟茹的美色所迷,被她诱骗去救她爹。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杨广轻哼一声说道:“我早已说过这孩子绝不是那种冲动行事的人,你还不信。” 王薄没好气道:“现在你倒是出来说了,刚才怎么没见你为尧天辩解?” “我至少没骂他啊。” “我骂他是为他好!” 见两人争吵,邢尧天忙劝解道:“都是我的错,两位不要为我再争吵了。” 杨广却忽然失笑道:“不是你的错。我们两个从小就认识,几十年了,见面就吵架,早就习惯了。” 王薄道:“对啊,这老东西不讲道理,每次见面都要被我骂,估计也是被骂习惯了。” 此言一出,杨广顿时又不服气了,两人又开始争吵起来。 邢尧天被他两人险些逗得笑了出来,不过此刻的邢尧天要装作颓废的样子,所以一直沉默不语。 虽然马车已经加速前行,但一行人还是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回到龙泉学堂。 邢尧天身上毕竟有伤,体质也不是特别好。一路上虽然有干粮和水,但这点东西根本维持不住邢尧天虚弱的身体。 回到龙泉学堂之后,邢尧天已经虚弱得快晕倒。 马车直接驶进学堂,来到医舍门前停下。 听到动静,甘重阳从房里出来,见到马车里邢尧天的样子,急忙说道:“快抬他进来。” 甘重阳和单雄义抬着邢尧天进入医舍,将他轻轻的放在床上。解开外袍之后看到邢尧天胸口上的鞭伤,甘重阳顿时被吓了一跳。 王薄和杨广退出内室,在外面等着。过一会后,甘重阳皱着眉头从房间里出来。 看他神色有异常,王薄忙问:“他的伤没事吧?我看他一路上挺精神的,就是临近龙泉郡的时候才变得虚弱起来。” 甘重阳说道:“他伤势很严重,而且似乎被感染过,需要调理很久才能痊愈。不过几天能治好我也不清楚,应该要调理一段时间,至少得半个月左右才能完全康复。” 王薄这才放心下来道;“性命没事就好,年轻人受点伤病,以后命会更硬。既然如此,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明天还要赶往长安,就不多留,告辞。” 说着火急火燎的离开。 杨广又详细的问了问邢尧天的伤势,确认无大碍之后,也到内室嘱咐邢尧天好好休息,有什么话等伤好了之后再说。 等人都走了之后,甘重阳才来到邢尧天床边,拍了拍他的脸说道:“人都走了,别装了。” 邢尧天忽然从床上弹坐起来,伸着脖子仔细倾听没人在外面,这才松了口气,才对甘重阳道:“甘医师,真得谢谢您帮我圆谎。” 原来刚才甘重阳替邢尧天检查的时候,邢尧天已经小声知会了甘重阳,让甘重阳故意把自己的伤势往重了说。 而邢尧天一路之上故意表现得颓废和没精打采,都是在演戏。 邢尧天知道自己就算演技很好,骗的过王薄和杨广,也骗不过甘重阳,于是尝试着求甘重阳配合,万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肯配合自己,这举动反而让邢尧天有点纳闷。 刚才没时间,现在终于忍不住问道:“甘医师,我知道这样问有点得便宜卖乖,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帮我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