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话 幽森直行列车。
在高铁和那两个业务经理碰面了以后，我们就去网上购票窗口进行兑票。 坦白讲，说是业务经理，其实就是两跑业务的下手。这么说，我也没有半分瞧不起他们的意思，只是我在想，这个紧急洽谈，真的是重要紧急？ 回头再想，途中有个照应，或者洽谈遇到临时状况，也有他们多个脑子多张嘴，如此也是好事。 在候车厅喝了杯咖啡，大家就上车了。 找好位置坐下，我闭目养神。 此去重庆，千里之外，少不了的路途颠簸。熟悉的人都看不见，只有此生最不相干的人聚集一起，然后一同渡过这幽森短暂的十几个小时——之后几乎再无相聚的缘分，一趟旅行，便已是我们彼此一生中最大的交集。 车刚启动。 卓扬就给我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他欣喜万分，他激动地对我说，他和董伽璐要结婚了，时间就订在十二月十日。 听闻喜讯，我也是百感交集。少不了的热泪盈眶，我说：“真好。。真的是好。。恭喜。。真的恭喜。。” 想想璐璐和我，一切的过去已仿似如隔千年。如今她幸福美满，能遇上卓扬这样的完美男人，嫁给了爱情，真的是好。。 关于卓扬，我再找不到更美好的词语去形容他。如若你说我只是非常感谢他接盘，所以一片虚伪欣慰模样的话，那么我王小贝真心地鄙视你们这一类内心龌龊的小人肚皮。 不能确切地表达出我对卓扬的敬仰崇拜，确实是我的叙事能力太过差劲。只不过，我也不想添油加醋说他怎样怎样优秀。事情就摆在那里，卓扬就站在那个高度，任你们评头论脚，卓扬依然还是那个卓扬。 不计前嫌，一往情深，洗尽铅华，宠辱不惊。 “届时你和碗碗务必一起来参加，可以吗？”卓扬继续在电话里说着。 我说：“好的，一定。” 他说请帖已经邮寄到我家，确切婚礼地点就写在那上面，如果到时具体方位不会走，他会出来亲自迎接我们。 我告诉他，我知道了，并且再次对他作出诚心的祝愿。 卓扬突然沉默了一下，对我说：“可能我这么说有点过于自私，但始终感谢你把璐璐带到了我的身边，遇上她我可能已经耗尽了几生最好的运气，所以谢谢你，当初与她，不曾开花结果。” 我知道他这么说并无恶意。反之我感觉更多的是由心地感激。于是我笑而不语。 随后他解释道，可能是太开心太激动所以情绪有些失控，希望我对他所说的话不要介意，也不要误会他有别的什么意思。 如今大家能做成朋友已是三生有幸，说实话缘分的东西谁也讲不清，我又怎么可能再对他有所误会。 “卓扬。”最后我对他说，“请务必让她永远幸福。” 他说，请放心，一定。 也许我说了一句很废的话，但在我自己看来，是我那么多年所压抑的心声。 谢谢你，卓扬。 谢谢你，璐璐。 （割线） 知道小蕾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 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我和小蕾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这人生中再度交集。 从前我以为人之分离，总会一别两宽，各自为安。 却不曾设防，我与小蕾之分离，会带来那么惨痛的结局。 当时在车厢里刷着即时新闻的我，查阅人间万象就如事不关己的那样不痛不痒。直到有一条消息突然弹至我的眼球中央。 我整个人一下子就凉了。 开始心跳加速心慌气短的我，唯恐看错，又一字一句地看了一遍新闻。 而新闻清清楚楚地写道：北京西城区著名高级律师李某载及其女友於某蕾今日早被发现双双死于家中，经初步调查判断系因情感纠纷导致的刑事案件，此报道持续跟进中。 北京高级律师李某载，不就是李大载吗？其女友於某蕾，不就是小蕾於笑蕾吗！？ 不可能同名同姓。。不可能同名同姓那么巧。。所有的信息都那么吻合。。难道还有错？这分明就是！ 所以意思是说，小蕾她死了吗？我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小蕾死的事实！ “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小蕾怎么那么傻。。她。。怎么。。” 痛心疾首我难抑悲痛，最后只剩下喃喃自语。 小蕾她果然还是选了这一条路。 当时我在她的旧住处无意找到她写下的日记，读完之后心中一阵凉意，甚至乎不敢去想象她的前程，因为我害怕的，就是出现如今天这样一般的结局。 可我偏偏，收到了这样的结局告知——越不想它发生的，它就发生了。并且，让你猝不及防。 在这幽森黑暗的直行列车里，是遥不可及的生命之深邃，小蕾的死讯更是一下子让它充斥着无可救药的压抑——这压抑感重重、叠叠，就像一直行往黑洞深处，绵绵、无尽——没有尽头。 当初是小蕾，为了逃离，所以勇敢地南下。南下，然后勇敢地选择再爱一次。可她偏偏遇上的，是无良无心的我，她爱了，我却没有。然后恶魔随后而至，让我们的孩子胎死腹中，灭了她最后的希望。希望破灭，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所以最后，她选择了与恶魔，同归于尽。 小蕾与恶魔同归于尽。这是故事的收尾。 但别忘了。王小贝，你才是罪魁祸首的那个！ 如果没有你的忽然出现，没有你的由始至终的参与，没有你的冷血无情，没有你的薄凉寡义。。小蕾。。会死吗！！？ 她还会死吗。。 还会。。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人间吗。。 也许，她不会。 至少是你，间接残害杀死了她。 如今的你，已然成为了第二个崔星亮，正如他让思然绝望而去，你也让小蕾绝望地离开了人间。 你们，一丘之貉，毫无两样。 甚至，你比他更加恶心，更加罪孽深重。 至少他以自残的方式开始赎罪，而你，就像若无其事那样地继续拥抱幸福。 所以你的幸福，注定， 不被祝福。 将万劫不复。 注：20180824初稿。 2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