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 还没结束
人的精神意志所能激发的潜能，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在余小斌和夏初，甚至是宛贞都已经困顿得打盹的时候，一向最弱的苗苗，却依然目光炯炯地紧盯着电脑屏幕。 在老姚的驾驶下，他们在这个陌生而险恶的地方，开始了和胡大发车子的追逐，但是，距离在一点点缩短，这整整半天的差距，是不可能被彻底消除的。 苗苗既希望胡大发的车子能停下来，这样他们就能赶得上，又害怕他的车子停下来，因为那意味着他找到她了或者遭遇了别的意外。 慢慢地，她要追上胡大发的执着变成了只追求那个屏幕上小小的光点移动的心安，因为这个标志着胡大发车子GPS信号的光点如果还在移动，就说明胡大发还活着。 是的，她只要他活着就好了。 可是，她一直害怕的时刻终于来了，已经一分钟过去了，那个GPS信号停留在唐古拉山脉北麓的某个地方，丝毫没有移动了。 “老姚，我们加油，老板好像到那里了，我们得尽快赶到那里！”苗苗原本清脆的嗓音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嘶哑。 “嗯。”老姚应承着，加大了油门。 12公里、11公里、10公里……苗苗紧紧盯着不断往下掉的表示距离的数字。 原本尘土飞扬的荒漠慢慢出现了一些水沟，越野车毫不减速地飞驰而过，溅起巨大的水花。 颠簸让打盹的两个人醒了过来。 “我们到哪里了？”余小斌红着眼睛问，他太累了，但是他知道他现在没有累的权力。 “还剩下六公里。”苗苗立刻回答着，快而精准，没有废话，完全不是她平日的作风。 余小斌看着前方，忽然看到了什么，激动地说：“就在前面！” 大家顺着余小斌指的方向，看到了那辆他们无比熟悉的路虎车，静止地待在交错纵横的水系间。 老姚已经把油门踩到底了，但是所有人依然觉得不够快，包括老姚自己。 飞甩着车尾，疾驰而来的车子停在了路虎车边上。 车子还未停稳，苗苗就不顾夏初的阻止打开车门跳下了车，巨大的惯性让她整个人飞扑了出去，摔在了满是碎石的河滩上，双手顿时挫起了无数的伤痕，疼得焦灼。 但是她顾不得这些，挣扎着爬起来，朝着路虎车飞奔而去。 其他人也下了车冲过去。 只有黑猫宛贞趴在车窗，用湖蓝色的大眼睛盯着那辆安静得出奇的车子，凄然地喵呜低叫了一声。 车子没有熄火，发动机还在发出低沉的“吼声”。这给苗苗带来巨大的希望。车窗玻璃上贴着遮阳的膜，剧烈的阳光，让她看不清车里的情况。 “老板，老板……”苗苗哆哆嗦嗦摸索着车门开关，但是她没有意识到一天一夜没有睡的她由于太过集中精力，体能上已经太弱了，就连车门也掰不开。她懊恼地拽着车门，但是车门就好像被粘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这个时候，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是老姚，他抓住了车门把手，轻轻一掰，车门就打开了。 一股暖气从车里涌了出来，原来车子没有熄火，是一直开着空调。 但是驾驶位置上空空的，什么人都没有。 只有从后排，传来了微弱的呻吟。 已经赶到的余小斌立刻打开了后车门，但是，看到的却不是胡大发，也不是念樱。 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后排，已经神志不清。 “安若素？”余小斌努力地从她的脸上搜寻那些照片中光彩照人的那个女人的痕迹。 “可是老板呢！”苗苗在心中刚刚涌起的希望再次落空了。 可是在她的眼前，除了这个女人，什么都没有。 她开始漫无头绪地在这个地方寻找，可是这里无遮无拦，除了冰川和水，就是碎石滩，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所有。 “老板！”她大喊着，只有来自遥远的山坳中的回音应答她。 “老板他到底去哪里了？念樱那个坏女人呢？”苗苗茫然不知道该问谁，只是这样念叨着。 而余小斌的神情也无比严峻，但是，作为这里唯一的警察，他知道自己不能慌张。 这里没有手机信号，好在从防疫部队借来的车里有一部卫星电话。 他奔回去立刻打电话请求支援，现在，这车子是唯一的证物，而安若素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她不能死。 同样知道安若素重要的，还有苗苗。 她冲到还在给安若素做初步检查的夏初面前，焦急地问：“安若素会不会死？” 夏初脸上不确定的表情，让苗苗越加不安起来：“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就没人知道老板去哪儿了。” “我也希望是这样，但是，她已经极度虚弱了……而且还是ZBT病毒的感染者……”夏初说着，忽然身后的余小斌发现了什么似的说：“这个是什么？” 说着从安若素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小管看起来像是针剂的东西。上面还贴了细小的他看不懂的代码。 夏初接过来一看，立刻欣喜地说：“这是柏林的实验室被盗走的那批疫苗中的一支，这样的，只要救援能及时赶到，安若素还有希望！” 苗苗愣愣地看着那支在阳光下晶莹发亮的疫苗，喃喃着：“是老板救了她……” 而余小斌则看着她说：“不，你老板救了所有人。” “你说他们去了哪儿了呢？”苗苗无望地望着渐渐开始西沉的太阳，总觉得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可是她还在渗血的手掌感受到的阵阵刺痛提醒着她，事实如此残酷。 她忽然转身对着老姚大喊着：“你骗我！你说过老板会等我的！” “……”老姚依旧沉默以对，只是脸比以往更加阴沉了。 这是一个找到幸存者的现场，可是没有一个人因此而感到高兴。 苗苗看着那些薄冰之下静静流淌的水流很久，没有说话。 余小斌担忧地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有些手足无措，夏初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去和她说吧。” 说着，她走到了苗苗身边：“我们会找到胡大发的。” 苗苗看了看夏初，又转身看了看安若素，带着少有的口吻说：“是的，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