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向往 上
俗话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三个女人便是一台大戏。 一屋子的女孩子,在茉园敲锣打鼓的折腾了一个早上,好容易吃过午饭都散了去,昭瑜已经累得眼冒金星了。 顾昭蓁因为听着jiejie们讨论了半天的胭脂水粉,又饱饱的吃了一顿,这时候早就饭气上涌,哈欠连天了。顾昭慧带了他去西屋里的暖阁歇午,昭瑜便和顾昭盈一起回了东屋,两人换了小衣裳,并排躺在暖阁临窗的大炕上说话。 昭瑜这才有机会拉了顾昭盈问:“渔阳好玩么?”她早就想问了,虽然前世去过很多地方,可这一世里,她最远也不过是跟着太夫人一起去过庙里上香而已。渔阳,虽然离京城不远,可对昭瑜来说,有点遥不可及。 提起渔阳,顾昭盈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彩:“怪不得祖母喜欢在那儿住着,羡林别院可真是个好地方!”说着又流露出可惜的神色,“只是我们就住了一个多月,以后只怕也没什么机会去呢!” 看吧,看吧,就知道肯定是个好地方。昭瑜一脸羡慕的嗔道:”你还去住过一个月呢,我连京城都没出去过。” 顾昭盈笑嘻嘻的推了推她:“你去跟大伯父说啊,说不定你撒个娇,大伯父就许你去了呢!” 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她去求求她家老爹,也许会在明年春天的时候会带她过去玩玩儿也说不定。昭瑜认真的考虑起这件事的可行性。顾昭盈见她听了自己的话开始发呆,骇笑道:“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这倒不是现在才想起来的,对渔阳的羡林别院,昭瑜可是向往已久了。 自从先辅国公,昭瑜的叔祖父去世后,叔祖母房氏便搬去了渔阳。在昭瑜看来,房氏其实是个挺传奇的女人。 房氏不是先辅国公的原配,而是继室。 房氏做姑娘时是家中独女。她出身书香世家,父亲虽然是读书人,在庶务上却很有些能耐。靠着祖上留下的田产和经营的手腕,房氏的父亲很是置下了一份不错的产业。后来,房氏父母先后因病去世,只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老家带着两房老家人守着个宅子过日子。族中有人觊觎房氏父母留下的那些产业,又欺负她是个孤女,便撺掇着要给她父亲过继个儿子。明着说是继承她父亲这一房的香火,其实就是变着法儿的想要夺了她家的产业。 房氏听了不哭不闹,写了封信暗中让一个家人送到了京中的辅国公府。先辅国公夫人李氏和房氏是表姐妹,幼时曾在房家住过一段时间,和这个表妹感情很好。只是后来嫁到京里,先是忙着做人家的媳妇,后来又因为生产落下了病,便逐渐与房氏断了来往。李氏接到房氏的信以后,马上派了人回了趟老家。派去的人回到老家的时候,正赶上那些族人拉帮结伙的在房氏家里闹事,逼着房氏将家里的田产地契都交出来,改由他们选出来的继子掌管。房氏眼眉都没动一下,她从怀里扯出几张纸,当着那些人的面全都扔进了火盆里。 那继子的亲生父母早就看呆了,待反过神来才哭天喊地的说房氏烧了他们儿子的财产,嚷嚷着要拉了房氏卖身去赔。 场面一度失控。 李氏派去的管事虽是个见惯大场面的,一时却也被房氏的举动惊得一愣一愣的。直到房氏不知从什么地方拿了根棍子,开始向拉她的人身上招呼时,管事才反应过来,忙着站出去表明了身份。 房氏的族人没想到房氏还有这么一手,不光烧了地契房契,还找了背景这么强大的一座靠山。管事把房家族长拉进了屋里,连哄带吓的说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族长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脚软的连门槛都没能迈过去,哪还再敢提什么过继之类的话。 赶走了闹事的族人,管事这才将李氏交代的第二件事跟房氏说了:接房氏去京城。要说李氏还是很了解自己这个表妹的,她知道房氏不会想要去依附她这门贵亲戚,便找了个理由说自己身体不济,有个姐妹在身边照顾也许会好些。房氏果然犹豫了,想了两日便同意跟管事回京城。 房氏留了那两房家人在老家看宅子收田租,直到临走时管事才知道房氏那天烧的只不过是几张写废了的字纸。“我父亲辛苦挣下的家业,哪能就那么毁了!”房氏说。 这些过往在顾家并不是什么秘密,有些年纪的人都知道当年发生的事。只因那管事回来后有一次喝醉了酒,一时没忍住,一股脑的全说给人听了。李氏本来要责罚他,却被房氏劝住:“他并没有胡乱编排我,我既做了,就没什么不敢认的。”有房氏这样大方的态度,反而没人在下头议论这些了。
再后来,朝夕相处的,先辅国公喜欢上了房氏。可看上妻子的表妹并不是一件有脸面的事,房氏也没有表现出半点与他投契的意思。先辅国公便也只好在心里喜欢着,并不敢挑破那层窗户纸。直到李氏身体越来越差,弥留之际,拉了房氏的手,嘱咐她一定要替自己照顾好国公爷,照顾好顾承烁,这件事才算是摆上了台面。 李氏去世后,房氏素衣素食的替她守了三年孝。然后在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昭瑜的叔祖父做了续弦。为了表示对李氏的尊敬,她将主屋空了出来,另辟了一处院子住着。她体贴丈夫,主持中馈,对顾承烁视如己出。杨氏进门之后,她又手把手的教导杨氏如何管理国公府,待杨氏上手后,便立刻将手中的管家大权交给了杨氏。 前几年先辅国公去世的时候,姚mama把这些当故事一样的说给了昭瑜听。当时昭瑜听得两眼直冒小星星,满脑子就两个词:女侠!偶像! 自尊,自爱,懂得知恩图报。坚持己见,不迂腐,懂变通。能干却又不贪恋权利,明白何时应该放手。活脱脱一个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