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进五章洛阳死地战则生 高龙雨至龙从风
洛阳城,北据邙山,南望伊阙,洛水贯其中,东据虎牢关,西控潼关、函谷关,四周群山环绕、雄关林立。大宋靖康二年四月末,大金南征元帅完颜宗望率领金军十七万与大宋讨胡元帅扈岚率领的二十七万宋军在此地展开决战。 宋军所部二十七万之中,三娘麾下有山东路宋军九万,史进所部华山义军一万五千余人,种师中所部十五万五千余人,水师李俊所部一万余人。自攻克潼关,又拿下函谷关、武关等险要之后,种师中分兵六万分守几处险要关隘,与史进合兵一处攻克洛阳,在洛阳屯兵十一万。 金军退入虎牢关后,宗望挥军猛攻洛阳,但洛阳城在种师中、史进等将领镇守下嵬然不动。金军本就不善于攻坚,就连小小的太原城金军都束手无策,历史上最后还是靠锁城法围困半年之久,城内弹尽粮绝方才攻克,是以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攻克洛阳。 未能很快攻克洛阳,分出前去攻占三处渡口的兵马到了三处渡口后,却发现渡口已经被宋军水师攻占,也未能占领枫林渡等渡口。而后虎牢关吃紧,宗望分兵急救,但半天功夫不到,却已经收到虎牢关被宋军攻克,虎牢关外宋军蜂拥而入。 宗望闻报大惊失色,如今金军十余万人马被宋军锁困在洛阳周围狭小地域之内,周遭渡口、关隘等路径皆被宋军封死,洛阳城中有十余万宋军,虎牢关又有近十万宋军涌来,似乎金军被逼迫到了非与宋军决战不可的地步了。 宗望召集一众金将商议,说了当前形势后,前面连丢童贯、函谷、洛阳等地的完颜希尹道:“宋军既然已经封死四面通路,便唯有与宋军决一死战一条路可走,击败宋军而后从容退兵。眼下宋军主力分作东西两部,正是逐个击破的好时机。” 其实眼前放在金军面前的选择不多,也只有先击败宋军主力,便才能扭转战局,但是金军面前东西两面,前后受敌,洛阳有种师中所部宋军守住洛阳,东面有三娘所部掩袭而至,金军该先战哪一股宋军呢?种师中所部宋军虽然战力不及三娘所部,但该部十余万人马,固守坚城,短时日内很难攻破洛阳,击败该部,似乎便只有转而向东,应战来势汹汹的三娘所部了。 但在中牟,三娘所部犀利的火器给金军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金军对宋军火器极为忌惮,真要与三娘所部打一场决战,宗望似乎觉得底气不足。 商议半晌之后,诸将还是得出转头迎战三娘所部宋军的唯一结论。但宗望听了之后默然不语,径自走到帐外,看着天喃喃说道:“为何就不能下场大雨呢?”诸将都明白宗望的话,若是能下雨,宋军火器定然受到影响,若无火器,金军还是有勇气与三娘所部宋军一战的。 宗望看着天发呆半晌后,才缓缓说道:“诸部备战吧,留下五万军马看守洛阳敌军,其余军马明日转而东进,迎战那山东女贼!”诸将一起哄然领命,各自准备去了。 另一头,三娘占据虎牢关后,关外宋军陆续越关而过,继续西进,只半日功夫,所部九万军马悉数过了虎牢关,随后三娘分兵五千镇守虎牢关,随后领军继续朝洛阳逼近。按照三娘的设想便是与宗望在洛阳城下决战,与洛阳种师中、史进所部前后夹击,一战而全数歼灭这股南侵的金军。 这支金军正是大金国精锐所在,若是能一战而歼灭了,以大金国现在的国力,是无力再与宋军抗衡的。金军之内,女真精锐军马本来就少,举国也不过十万,其余皆是渤海、奚人、契丹人等北方各部族组成的仆从军马,若是大金精锐尽丧,那接下来大金国治下定然是部族纷纷举兵叛乱的局面,女真人口少,就算征召十三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丁,再组建军马,只怕这支军队也只能打打国内的叛乱军马,何况接下来三娘就打算大举北伐,一举灭掉金国的,是以这一仗便是决定两国命运的一场生死之战。 从目前来看,一切似乎都在三娘掌控之内,金军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腹背受敌,进退两难,便只等最后一场野战了。而三娘对自己所部野战极为有信心,更何况金军背后的洛阳军马一定会在两军恶战正酣的时候前后夹攻金人,金人非败不可。 于是,三娘信心满满,只等着大军西进,与金人决战,一战而胜之后,自己的心愿也就完成大半了。这天攻克虎牢,半日之内,宋军全数入关,望洛阳行进三十里后,天色已晚,三娘便安营扎寨,只等明日便可抵达洛阳城下。 到了夜间,三娘正在帐内看东昏那里送来的密报,忽然帐外有乔道清求见,三娘急忙请进。乔道清进帐后,不及见礼,急忙禀道:“主公,小道夜观星象,拈算天文,只怕明后几天会有大雨。” 三娘哦了一声,乔道清自从归附之后,一直跟随公孙胜学道,这拈算天文,测看天气也是寻常之术,三娘自然信他所言非虚。闻言之后,三娘马上明白了,便沉吟道:“你是担心明日开始大雨,我军火器受潮,野战不利?” 乔道清颔首道:“正是,不若先将火器藏于虎牢关上,关上有屋舍,可以屯藏火器,待得天气好转之后,再与金人决战。”乔道清说的没错,暂避锋芒,将火器先储存好,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但三娘沉吟之后,反而问道:“道长,你那里算来,这雨要下多少天?”乔道清道:“少则三日,多则五日。”三娘摇头道:“等不了那么久,迟恐有变。再者,我军若是非要依靠火器才能战胜敌军,那今后一遇雨天,便不可战,长此以往,势必怯战。” 乔道清迟疑道:“但雨天作战,我军伤亡必然大,最后就算能歼灭敌军,但也只怕十损七八,势必影响接下来的北伐。” 三娘沉吟片刻后又问道:“既然老天下雨,那便是在考验我等。但下雨也并非不是好事,起码敌我两军皆弓弦松软,不可敷用,全拼刀枪之利。道长,既然下雨,你那里可有道术可cao控雨势风向的?” 乔道清微微一愣,很快也明白过来,笑道:“主公果然好算计,小道这里正有风雨道术,此道可借风势、雨势。若是晴天,小道这门道术也是无用,但既然天时下雨,正好可催动道术借用风雨之势。” 三娘目光一寒,冷冷笑道:“好,那明日就请道长做法,我要教风雨之势都来助我!”
果然当夜风起雨涌,到得天明之后,洛阳左近一带,风云突变,一场连绵的初夏之雨便开始下了起来。起初雨势不大,但到后来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宗望见得下雨,大喜过望,急忙命金军开拔,顶着风雨往东而进。 虽然雨天会导致弓弦松软无力,但宗望还是有信心,金军能凭借刀枪,一刀一枪杀将过去,战胜宋军。而宋军连夜将火器转送之虎牢关贮藏之后,全军一般的顶着风雨西进。 待得三娘所部到了洛阳以东四十余里之处的高龙镇后,雨势加大,士卒衣甲尽湿,体力消耗极大。三娘便命士卒在高龙镇暂歇,吃点干粮,很快探马来报,金军掩至,已经相距不到十里。 三娘便命诸军布阵,便要在大雨之内,击败金人。各军列阵完毕后,三娘一身戎装,在琼英郡主护卫下来到阵前,众将士见三娘身先士卒,一般的也是衣甲尽湿,无不动容。 只听三娘在阵前朗声喝道:“汉家儿郎们,金人侵我国土,害我百姓,杀我二帝,此等血海深仇,便在今日一并清算!今日大雨,我军虽然火器不能得用,但我们手中还有刀枪!金人一般也是只能用刀枪,难道我们汉家儿郎的刀枪会惧怕金狗的刀枪吗?” 众将士山呼海啸般怒喝起来:“不怕!不怕!”呐喊几声后,都一起停了,刹那间又肃杀静立!三娘又朗声喝道:“好!既然不怕,那今天我们就用刀枪杀个痛快!好教金人知道,我山东路军马,不靠火器,一样能得胜!”诸将士又是一起山呼海啸道:“得胜!得胜!” 两军对圆,皆顶着风雨,雨滴一滴滴落下,滴得身上甲胄清脆作响,两军战鼓擂响,两军合计十余万军马爆发出响天彻地的怒吼来,便在战鼓声中,两军都开始向敌军阵势冲锋而去。 冷兵器作战,靠的是体力与士兵们的勇气,在血腥而残酷的rou搏战中,只有勇气与毅力占优的一方,方能获胜,人数其实并不一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相反若是士气、胆气散了,人数再多,也是无用的。 同时,天气也非常重要,很多冷兵器战役之中,有时候小小的风向改变,也会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比如后世明末,李自成与吴三桂、清国军队的一片石决战中,就是因为风向改变,大风忽起,扬尘蔽天,八旗大军趁风势猛冲,便一战击败了人数众多的李自成所部,从而改变了历史的命运。 而今天,三娘也有此打算,阵后帅位之侧,乔道清已经开始准备做法,两军将士丝毫没察觉到,风势、雨势居然开始朝着宋军有利的一面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