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循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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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皮已经全然发麻，双腿发软，只得靠手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往后爬着。 耳边，传来一阵恐怖的嚎啕声，吓得我浑身一颤，惶恐地站起身来，用尽全身力气跑回楼梯间。 我拖着身心俱疲的身子不断往上攀爬着，不知爬了多少层，实在是累得不行。 最后，我还是决定再次出去，头顶上方，“4F”的牌子如死尸般一动不动。 我抱着仅有的一线希望推开门，抬眼望去，眼前的一幕让我激动地快要跳起来，因为……因为这层楼的电梯门是敞开着的！ “既然我是坐电梯上来的，那么乘电梯就一定可以下去，所以，只要我重新回到电梯里，那么就一定会没事的！对！我会出去的！”我兴奋地自言自语。 再也顾不了太多，我疯狂地冲进电梯里，按下“1F”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关闭，当电子屏幕显示电梯即将往下走时，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身子一软，瘫倒在角落里。 一系列诡怪的事件让我整个人都快崩溃，随着电梯缓缓下降，我闭上眼睛，靠在角落里歇息。 可惊悚的事情却远没有因为电梯下降而结束，五分钟后，当我还在纳闷为何电梯会下降的这么慢时，重新睁开眼，困惑地抬起头望向电子屏幕板，这时，寒冷刺骨的绝望感再一次钻进了我的身体。 3F…4F…5F…6F… 电子屏幕上所有的楼层恐怖迅速地变换。 我猛地扑到楼层按钮处，拼命地按着所有按钮，想让它停止下来，可无论我怎么做，却无济于事。 我的精神快要崩溃了，借着电梯扶手从地上爬起，走到电梯门口，我发狂地一下一下用力捶砸着门。 砰砰砰砰！ 整架电梯被我捶的微微作颤，拳骨破皮流血，我咬着牙，失去理智地砸着门，似乎想把自己心中的怒怨通通都给发泄出来。 “谁！？” 门外传来“熟悉”的人声，我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欣喜，反而，无尽地恐惧把我彻底吞噬。 轰的一声，我绝望地摔倒在地。 “不会、不会、不会的…不会的，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不可能的…”我喘着粗气，面颊冰冷，不断用力捶打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我告诉自己，重复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靠倒在角落，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疲惫，似乎连说话的气力都丧失了。前方，电子屏幕上不断闪烁着红光，电梯缓缓上升，一刻未停，而电梯内的空气已经越来越发闷稀薄。 咔！ 不知过了多久，几乎濒临绝望的我突然感到电梯发生一阵猛颤，随后，耳边只听见“叮”的一声响，门……开了。 新鲜的空气从缝隙中迅速灌了进来，此时，我就如同一名贪婪的吸毒者见到无可计量的毒品，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口大口地吸着救命的氧气。 我的身前，电梯门一寸一寸的展开。 可以出去了？ 从恍惚中苏醒过来的我，看到电梯门正缓缓打开，竟是忘记从地上站起来，如同一条狗似的手脚并用疯狂地爬出了电梯。 逃出电梯，我躺在大厅冰凉的瓷砖地板上，全身颤抖着，有些许泪水从眼角滑落，可我却不知道这是喜悦的泪水还是恐惧的泪水。 封闭空间带来的绝望与折磨，让我已经快要丧失了人类的思考能力，唯一只剩下的就是作为动物的种种本能。 大约一分钟后，我从地上慢慢爬起，踢开大门，跌跌撞撞地向病房过道走去。与此同时，电力又一次停止，数分钟后又再度恢复。我再也不想留在电梯或楼梯间的任何一个地方，我决定去这一层的病房，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可以出去的机会。 走廊尽头，模糊的身影从我眼前一晃而过，似乎是进入到了最里面的房间。 “等等…”话还没说出来，那个人就已经消失了踪影。虽然如此，我还是从内心里感到高兴，因为，这一层楼终于不再是我独自一人。 我舒了口气，径直朝过道最里面的那间房走去，可当我越走越近时，熟悉的感觉再次于头脑中闪现，而这一次，我全身像冰块一般寒冷，僵硬地站在原地，失去知觉。 几十步外，那间被刷上蓝色油漆的小房间不断刺激着我的眼球。 是的，不久前，我应该…应该…来过。 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更加无法相信所谓的“真相”。难道……难道这个世界真有另一个“我”的存在？ “不、不可能，不可能存在这种事！”我疯狂地摇着头，仍然不愿意相信有这种怪事的存在。 我随手推开左手边的一间病房，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本想在房间内好好清醒一下混乱不堪的脑子，可我却惊讶地发现，这间病房，竟然什么也没有，空无一物，就像还未装修过的屋子，只有窗户是半开半闭着。 这家医院到底是什么？它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我又走到对面的病房，可眼前的景象依然没变，而且两间房竟是格外地相似，就连唯一的窗户都是同样的半闭着。 我死死压住心里的惊惧，走出病房，抬头望向挂在房外墙壁上的号牌。 “4号、4号。” 我口里默念着，反过头，望向对面病房的号牌。 “4号，还是4号房…” 我深呼吸一口气，捶了捶晕沉沉的脑袋，继续往前走着。 4号、4号、4号…4号，所有、这条走廊上所有的病房都写着4号！ 直到此时此刻，我依旧认为是自己的问题，从电梯内的幻听，到刚才产生幻觉而看到的模糊影子，肯定是我太累了，才会出现这些情况的，我不断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 或者，这都是一个梦？其实我正躺在酒店里的床上，根本没有来过医院。 我用力地掐着自己一下，尽管已经疼得让我倒吸几口凉气，可眼前的医院并没有消失，我也没有“醒来”。 啪！ 突然，头顶的白炽灯一齐闪灭，医院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 我咽了一口惊痰，手心攥出汗来，身后不远处，电房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 突然的断电，让我眼睛短暂“失明”，整个过道一片漆黑，我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而来自“另一个自己”的恐惧，让我十分害怕，以至于在黑暗的走廊中疯狂逃跑。 砰！ 没有看清眼前的路，我失措地撞到了电梯门上，黯淡的月光从窗口钻了进来，我下意识地狠狠拍打着电梯门，希望它能正常的开启，然后带我出去。 “呼…呼…” 充满死寂的暗夜中，再细微的声音也会被无限放大。而此刻在我耳边响起的，是人类的喘气声。 我的手停在空中，阵阵发颤，身体冰冷地僵在原地，我不敢偏头，眼珠子缓缓移到左侧，当我借着灰暗月色清楚地看到电梯旁正站着一个“自己”时，我的心脏仿佛瞬间停止跳动，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像被钢针狠狠刺入。 眼前，“他”正死死地捂着嘴巴，浑身战栗。 “他”似乎不知道已经被我发现，仍然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屏住呼吸，退了两步，汗水从鬓角一直滑进了衣服里，我惶恐地朝后跑着，直到逃进楼梯间，躲在安全门后。 我靠倒在门边，身子极其冰冷却又汗如雨下，急促地喘息一刻不止。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一定要冷静下来，我抬起手，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脑门，啪！啪！一下又一下…直到额头处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方才停手。 我举起一只手，放在眼前，嘴唇剧烈打颤，我边数着手指边哆嗦道：“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么…困在电梯里头的人是“我”、弄断电力的人是“我”、贴在墙上的人是“我”，此刻的“我”……也是我。 我望着眼前两只不住颤抖的手，为什么它们是这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我很想让它们停下来，不要再颤了，可是却无法做到。 我抱着头，蜷缩到角落里，八月的夜晚，正是炎热之际，可我却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胞都像被冰锥扎入了一般，冰冷刺骨。 哒、哒、哒… 片刻，稀疏的脚步声从楼梯深处缓缓传来。 鞋踏在每一级阶梯上，就如踏在我脆弱的心脏上，诡异的脚步声，快要令我窒息。 谁…又是谁？ 哒、哒、哒… 我从地上慌乱爬起，紧靠在门边，两只眼睛不知该看向何处，呼吸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急促。 “它”是在上楼还是下楼？ 哒、哒、哒… 昏暗的灯光，僵死的楼梯，渐渐靠近的脚步，不断在摧残着我的意志。 哒、哒、哒。 脚步声停止，我胆战心惊的呆在原地，头皮发麻，手脚冒汗，眼珠子只敢朝前看着灰白色的墙壁。 “它”来了。 可是，“它”究竟站在楼上，还是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