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整装待发
三更过后，两人正睡得迷迷糊糊，却被哨探队长的急报吵醒。因为萧道成特别交代过，哨探队一回营，不管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向他回禀。 据哨探队长陆栢禀报，敌拓跋焘部共分三处扎营，营地之间相距不过十里地，主营军帐不下三百顶，互成掎角之势，估算总兵力当在五万上下，确是主力军无疑。最近的一处营地，距此不过三十里，急行军的话，一个时辰内定能赶到，刚好适合奔袭突击。 随后，哨探呈上敌部营地分布简图，上面附有适宜行军的几条路线图，阎雪风和萧道成正在仔细研究。 “萧兄，拓跋焘不愧是当世名将，单看这营地布防，就令人佩服。没有三倍以上的兵力，根本无法对之实施合围。而且，如果某一营地遇袭，其余两个营地极短时间内便可驰援。如此看来，这里必是敌部主力营地无疑。” 萧道成点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兄弟所言极是！拓跋焘的军事才能，确是当世罕有。此战确实凶险难测，要不是雍州城亟需解围，刺史大人也不至于如此冒险。” 阎雪风似乎不以为然，对于这次战斗，他的估计似乎趋于乐观，缓缓说道：“萧兄，任何一次战斗，都不可能万无一失，只须权衡利弊即可，无须过于纠结！况且，形势对于敌我都是一样的焦灼，拓跋焘不见得又能耗上多久！” 萧道成点头表示认可，随即吩咐护卫队长冯征，通知军中幢长以上军官，即刻来他帐中听命。 阎雪风待萧道成安排完军务，随即问道：“刺史大人中军主力现在何处，可有信报？” 萧道成微微蹙眉，沉声说道：“最新的信报，已是昨日早晨。如无意外，中军主力目前当在义成郡南一带扎营了。” 阎雪风眉头紧蹙，半饷才说道：“此处与义成郡相距不过百十里，快马一日一报完全来得及，为何今日会延误？” 正在两人猜度之时，忽听亲卫奏报：“禀萧帅，中军探子急报！” 萧道成当即大喜道：“快请！” 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黑脸汉子窜入账来，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禀道：“回禀副帅，都督中军已在义成郡南扎营，距敌部四十里，只等副帅兴兵，以莞山烽火为号，合力总攻。” 萧道成不禁大呼了一声好，说道：“请回禀刺史大人，我军今夜四更袭营，诱敌之战需一个时辰，随即后撤莞山，与敌周旋，待莞山烽火起，即可发动总攻。” 依照惯例，探子复述一遍后，便要退下，却被萧道成止住问道：“今日何故来迟？” 黑脸探子苦着脸道：“副帅，这一线突然增加了很多敌部暗哨，我是多番绕道，才得以脱身。” 萧道成眉头紧蹙，随即摆了摆手，示意探子退下。 阎雪风皱眉说道：“萧兄，有些不对啊！我们两军，一直用的这条线路联络，为何会突然增加暗哨？” 萧道成也察觉了异样，但又一时看不破敌方意图，思索半响后才说道：“大计已定，再难更改！雍州守城已多次告急，我部补给已断，粮草告急，根本没有时间了，别无选择，唯有冒险一试了！” 阎雪风呼出一口气，也想不出更好的计策，但他总有不详预感，总觉得敌部或许已经发现雍州军动向，并勘破了他们的战略意图。 过不多时，一众将领悉数到齐，在帅案前昂首肃立，听候萧道成调遣。 萧道成和阎雪风一样，也有不祥之感，但箭已满弦，岂可不发。萧道成不能让自己的悲观情绪影响士气，一咬牙，三两步垮到帅案前，铿然说道：“众将听令！” 只听得齐刷刷一声吼：“末将在！” 萧道成一身戎装，笔直挺立，器宇轩昂，喝令掷地有声：“我军兵分三路，今夜四更袭营！” “我军必胜！”又是齐刷刷一声吼，听得一旁的阎雪风都有些热血澎湃了。 “此战，是为诱敌之战，不以杀敌为目的。全军以伍为单位，由伍长独立指挥，化整为零，展开游击战，如伍长阵亡，兵士可自行决断，在不逃离战场的情况下，以保命为上展开周旋。” 主流战法，分散兵力乃是兵家大忌，而萧道成却唯恐分得不够散。一众将领面面相觑，此种战法，他们当真闻所未闻，但萧道成还未说完，无人敢辩驳打断。 “每伍一个火把，人手一捆干草，四处放火，驱逐马匹，只求制造最大混乱。所有将士，不可恋战，一律采取敌进我退，敌退我攻，忽聚忽散的灵活战法，务必与敌周旋一个时辰。随后自行撤离，至莞山南麓集结，化零为整，统归本参军调度。” 一众将士心中疑虑重重，个个面色沉重，有人正待提出异议，却听萧道成不容质疑的喝令道：“本参军已深思熟虑，因军情紧迫，无须再议！但有消极懈怠者，立斩不饶！听清楚了吗？” “得令！”齐刷刷一声吼，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跟随萧道成打过多次仗，深知萧道成并非庸碌武断之辈，此举定有深意，最终还是选择遵命行事。 众将领命后，随即回营整肃军队，传达谕令。伍长们可就高兴了，如此规模的袭营战，他们居然成了最高一级的指挥层，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见众将退下后，阎雪风谑笑道：“萧兄，我觉得，你一本正经摆谱的时候，相对比较帅一些！” 受到吹捧，萧道成却全然不给面子，怒目骂道：“你她娘的还不换装备？想死啊！” 阎雪风啐了一口，骂道：“犯.贱！老子就穿这一身，还换球的装备，那破铠甲，穿着磕绊！” 萧道成忽而又笑着挖苦道：“行，你有种！可别被一帮小兵戳他娘的几十个窟窿，喝酒都装不住！哈哈……” 阎雪风不怒反笑，讥讽道：“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我知道你的马上功夫不赖，可这次是平地白刃战，你他娘的可得好好活着！”这句话，阎雪风却是肺腑之言，血与火的混战，刀剑无眼，谁又敢保证一定能全身而退。 萧道成顿了一下，扶着阎雪风的肩，笑道：“你放心，老子一定不会比你先死！兄弟，你要是死了，哥哥就没有挡箭牌了！”萧道成的话语，已渐渐转为深沉。 阎雪风深深点头，两人伸出右手，屈肘紧握，一个简单的动作，几乎已足以诠释兄弟二字包含的一切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