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举头三尺有神灵（上）
次日天刚刚亮，贾队便将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小余最近几天不用上班了，这位是张警官，指明要你协助调查，不管那案子跟你有没有关系，这段日子你就积极配合人家。” 贾队指了指正站在一边背着手，似乎在认真阅读挂在墙壁上的保安准则四十条的张曦。 虽然预料到张曦一定不会放过我，但没想到宿舍的被子还没捂热，这人就已经找****了。 “我已经让你们头在事发地点安装了两摄像头，这些天你就跟着我，我有一种直觉，那个凶手还会再次作案。”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是盯着我的，目光中的不信任比春后久久不散的寒风还要具体。 俗话说，女人的直觉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能力，那些有外遇被捉拿的男人大都是被此种能力秒杀，从不例外。 虽然张曦个头比我矮，非常完美的情侣高度，但她的灼热的目光却让我感觉眼前站着的是一尊神，一尊俯视众生的神。这种气场想来也只有身居高位，或者是内心极其强大，或者是经历非比寻常的人才能拥有。 看张曦容貌年龄也不过二十四五，竟然身兼身居高位和内心强大两项可以提升气场的技能，也许还具备第三项隐藏技能。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与她年龄相仿的我，只能算是工薪阶级，并且还得瞻仰她的鼻息。 我苦于有口难辩，只能唯命是从。 我知道干她们这一行的，对人的心理把握的极准，最拿手的就是攻破犯人的心理防线，所以我对于她带着我来到cao场这项举动并不感到奇怪。张曦故意落后一步跟我并肩行走，我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不时从我身上扫过，但这个时候我的心思已经全部放在那只消失了许久却又复出的鬼物身上，我相信我此时此刻的表情比二月春风还要平静。 “那谁，你怕不怕鬼？”站在事发地点，张曦开始了她的心理攻势。 “这个世界上有鬼吗？”也许是白天的原因，也许是那只鬼物已经彻底消失的原因，即使这个位置常年背阴，我也无法感应到哪怕是一丝丝的阴浊之气。 “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我相信天地有神明，会帮助那些身正之人。所以很多人不相信有鬼，因为他们并不怕。然而对于那些凶恶之人，神明恨不得行天道灭之，自然不会护着他们，所以他们相信并且惧鬼。那谁，你长这么大，有没有想过，也许真有这些东西？” 我撇过头，对上她的目光：“那么，你呢，你信还是不信？” 张曦像是习惯性的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我信。” “那我也信。” “你怕吗？” “那你怕吗？”我没有那种如鹰般犀利的目光，但我能感受到，此时此刻我的目光一定是灼热的，热切期盼的。我期盼她会说出‘怕’这个字，也许真如她所说的，因为相信，所以畏惧。 但我也能猜到她会说什么，正如她现在所说的：“当然不怕！”她舔了舔嘴唇：“那谁你知道吗，很小的时候，我总喜欢跟着奶奶，搬个凳子坐在村口的大柳树下，听她们那一辈的人讲那些市井小巷里听来的神神怪怪的事情。每次讲完回家后，我总能在梦里将听来的故事像是演电影般回顾一遍，可奇怪的是，即使梦见再恐怖的东西，我也会像个真正的观众一样，没有一丝畏惧。” “我听奶奶说，家中有大将的人，正气会压制着邪气，正巧那个时候我爹是我们那儿公安局的副局长。” “等我长大后，我不顾我爹的劝阻，毅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因为我相信，我也有一种正气，专门用以克制那些作恶多端的人的邪气。世间所有恶行，皆是阴，阴则聚鬼气，鬼就是这么来的。我能克制阴，自然不会畏惧鬼。” 张曦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的，那一股由内而外散发的正义之气差点让我感动，但她这话就是胡诌的，骗三岁小孩子的，自以为高深的论调。我相信如果真让她见了鬼而不畏惧，那我可就真是见了鬼了。 说话间，安装监控的工作人员已经到场，想来来之前贾队交代过，所以那几个摄像头安装的位置极为讲究。 这当然和风水什么的没有关系，只是监控范围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我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张曦她怀疑我，大可以偷偷摸摸的安装了摄像头，然后派人暗中跟踪我，撒鱼饵钓大鱼。 但现在作为唯一嫌疑人的我被她捆在身边——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张曦对摄像头安装的位置极其满意，摁下耳麦说了几句后站在几个不太明显的位置比划了几下，便让两个工作人员离开了。 …… 下午的时候我得以解放，被允许可以回宿舍小憩一阵，但必须有人全程陪伴着我。她安排了那个无所畏惧先生暂时充当我的舍友，因为审讯时他的表现，我对这个带着眼镜鼻孔朝天的家伙非常的反感，但我目前的定位依然是嫌疑人，必须有人二十四小时全程陪伴，只能无奈接受。 晚饭后，我跟着吴卫来到了临时搭建的监控室，这时候张曦已经坐在那里，旁边的技术人员正在调试监控画面的清晰度。 临时搭建的监控室，其实就在cao场角落那个曾经是小卖部的，十平米左右的简陋房子内。因为废弃世间太久，cao场湿气太重，一开门便闻到一股泡面和霉味混合的奇怪味道。 这女人可真是为了工作连命都不要了，我佩服意志坚定的人，但我不佩服意志坚定如钢的人，这类人跟疯子没啥区别，并且太过理性，完全不懂的什么是幽默感。 “小吴和小崔，你们两个负责守前半夜，那谁，你可以去休息一下。”她指了指靠墙的那张临时租来的钢丝床：“凌晨两点的时候我会叫醒你，但如果你要解手或者别的什么，你可以跟我说一声，我找人陪你去。” “免得你等下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话是无所畏惧先生说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嘲弄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