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怪剑不破
第三日，星河拜入藏剑锋掌峰清八极门下。 清八极共有入室弟子五人，当天也从各自修炼之地赶回观礼。 五人对于清八极这第六位入室弟子是很好奇的。 一般说来，初来乍到的门人大多是以记名弟子身份修炼的，然后观察一段时间后，择其优秀者选为入室弟子，这五人中就有四人走的这种途径。而二弟子潜渊和因为单一木属性灵根，所以破格入门即为入室弟子，并深得清八极赏识。 天地万物皆由五行之力构成，人也不例外，只是绝大多数人的五行之力均衡，属性不显，因而只能成为凡人，而修仙之人大多数都在少于三个属性的灵根较为明显，因此可以借这些显性灵根吸纳天地灵气。但是，由于多灵根对修炼干扰很大，因此，实践显示，灵根越单一，修炼越容易，这也正印证了贵精不贵多的思想。 一万凡人，可修仙者一二；一万修仙者，单灵根者，百不足一，可见单灵根的罕见，因而，单灵根也叫天灵根，这也使得潜渊不但在藏剑锋，甚至在整个天剑门都是极受重视的。 另外，藏剑锋记名弟子共计五五人，其他的称为外门弟子。 奉茶、磕头拜师，与门人简单认识之后，众人各行其是。 清八极打量了星河一阵，点头道：“‘身如剑，神如锋，心如鞘’，星河这九字心得颇合我藏剑锋御剑之宗旨。年纪轻轻有如此感悟，殊为不易。” 星河心中震惊，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说过这种话，感觉非常不好。 清八极看出他所想，笑着解释道：“你也不用耿耿于怀，那问剑牌被问剑师叔布下摄音之阵，他老人家对这些小东西始终兴趣盎然。” 他的话显然很顾及星河的心情，这也让星河心生好感，毕竟，清八极虽成了他的师尊，可在这修仙界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平时是没有必要对弟子解释这么多的。 星河感念之下，解释道：“禀师尊，弟子很小的时候就闯荡江湖，深知江湖险恶，不得不处处谨言慎行，这才得以保全性命，因此有此感想。” “哦，我看你悟性尚佳，但一身修仙基础并不牢靠，不知道你是怎么修炼的？之前师从何人？” 以清八极的眼里，自然看出星河年纪也就在二十左右，但看其处世虽不是多么老到，却显然颇有自知之名，因此对他的经历有些兴趣。 “弟子1六岁那年，认识了一个老酒..鬼，因为打赌‘赢’了他，所以得到一篇筑基口诀，此后一直独自参悟修炼，说起来，并未拜过师。” 星河这话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特别那个‘赢’字发音之重，引得清八极也有些好笑，忍不住问：“听起来，那位..”清八极有些尴尬，将那不雅的称呼一带而过：“似乎让你吃了些苦头吧？” 星河知道，以师尊这种老怪，察言观色之能自不必多说，老实回道：“师尊明鉴，前些日子弟子又遇见他，又‘赢’了他一样东西，哪知道，那是老家伙偷了人家的，转手嫁祸弟子，害的弟子被追杀半月，差点命丧黄泉..” 星河心中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那本‘阵道’之事说出来。 还是清八极接过话头，避免了他的疑虑：“嗯，详细的就不用说了。听掌门师弟说，两月前，你也去过那地方？” 星河心中咯噔一下，不过，想来自己也没什么怀璧其罪的好东西，也就老实承认了——这也是他来天剑门之前慎重考虑过的。 “是的，师尊。” “这么说，我那凌波师侄的外伤果真是你救治的？”说这话的时候，清八极的语气中分明有些怪异的味道。 “是。不瞒师尊，弟子在江湖流浪已久，吃过太多苦头，这次来到天剑门，也有借着这个缘由，想得到门中庇护。弟子..惭愧。”说到这里，星河心中忐忑不安。 “呵呵，难得你也是个坦诚之人，虽说有挟恩图报的意味在，可从你的经历来看，也是可以理解的。呵呵，说起来，掌门师弟心中也是很感激你的，还暗示我对你多上上心呢。”清八极对于这个弟子还是赞赏的。 “这..弟子既然拜入我天剑门下，自当刻苦修炼，为师门尽心尽力。”目的达到，星河也不忘表忠心。 “呵呵，你有这份心，很好。”清八极看了看外面，续道：“这两****先参悟一下这本‘藏剑诀’，两日后，门中要在天剑峰为你们举行入门典礼，并拜祭祖师。等一切安稳下来，为师再指点你修炼。” “是，弟子告退。” …… 入门典礼之日，六峰一空，所有门人弟子齐聚天剑峰。 由于不能驭剑飞行，星河有幸得以站在师尊的飞剑之上。 虽然以前见过驭剑飞行的修仙者，但是，亲自体验又是另一番震撼。以清八极结丹期的修为，转瞬间天剑峰已在眼前。 其他五峰的弟子都驭剑飞来，大约三百人就给人铺天盖地的感觉，星河直觉胸中有一种豪情，直欲仰天狂吼。 涨红的脸被清八极看在眼里，笑道：“想必不用多久，你也能做到了。” 清八极呵呵笑着，当年自己的心情现在还有点模糊的印象，也不怪年轻人这么激动。 将近中午时分，新入门的弟子九名弟子在掌门薛烈云亲自带领下，徒步前往天剑峰主峰——剑阁，对于门人来说，这种荣誉并不是容易得到的。天剑门之所以如此重视，宗门传承是最核心的原因。另外，也借此机会，增强门人的荣誉感和凝聚力。对外，则彰显一派之底蕴。 昨日大雪新降，群峰银装，万树挂霜。 石阶已经打扫干净，两边每隔丈余，便有一名白衣弟子驭剑临空。山风习习，白衣飘飘。 一干人都十分激动，偏又不敢喧哗，只能羡慕看着飞在空中的同门。 星河拾级而上，眼睛却看着石阶。他仔细观察之下，发现所有石阶毫无接缝，显然是雕刻而成。 难得每级石阶，大小尺寸毫无差别不说，而且石面竟没有刻痕，显然是一剑而成！ 而每阶四间，不多不少，不深不浅，用力之妙，妙到毫颠！ 震惊！疑惑！这要到什么境界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一剑断石容易，可要同时控制两个方向的力道，使得两个断面相交处严格形成一条不过界的直线，那就是神技了。 盯着石阶，星河心神不由得投入其中，不知不觉竟然越走越慢，很快落下一段距离。 有人看他心不在焉，小声提醒他，他却充耳不闻，完全隔绝了外界的声音一般。 “呔！” 一声震响吓了星河一个机灵，抬头，发现薛烈云和其他八人都盯着他，神色有些怪异。 星河这才发现自己的位置有些尴尬，明白了自己过于投入了。刚要道歉，突然身体一晃，差点摔倒，惊骇地发现，自己的精神竟然损耗如此之大。 薛烈云寒着脸道：“这些石阶乃是我们祖师以剑刻成，虽说蕴含无上剑道，却不是现阶段的你们可以参悟的。走吧。” 他转过脸去，脸上的寒意倏然不见，取而代之一点喜意。 …… 来到峰顶，首先入眼的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光滑如镜。广场后方，是两柄巨石剑，与山门之前的几乎一样，只是个头约有一半大小。石剑之前一方两人高的四足方鼎上，香烟渺渺。 石剑之后，白蒙蒙的看不清晰，显然是一处幻阵。 五峰掌峰和其他掌峰分立巨鼎两边，其他弟子按辈分依次站位。 薛烈云就位，上香、颂祭文完毕，所有人九叩祭拜祖师。一切缓缓进行，庄严肃穆，令人忘记了时间。 祭拜完毕，薛烈云这才转身对九人道：“祭拜完祖师，下面你们随我等入宗门圣地，挑选自己的飞剑。” 九人不掩欣喜之色。 薛烈云见了，也是由衷的笑笑。然后转身，祭出掌门飞剑，手捏剑诀，飞剑飞入幻阵，三息之后，一个光门出现，然后先行踏入。 …… 这是一处剑墓。 密密麻麻的飞剑插在石上，数以万计的飞剑散发着各色荧光，那种震撼与剑气相和，仿佛巨浪拍岸，将九人的心神震荡的几乎要溃散！ 这时，只见九人的师尊各捏剑诀，护住自己的徒弟，这才使得九人免于不可挽回的伤害。 看着九人惨白的脸色，薛烈云温声道：“细细体会，这种机会不是容易遇到的。” 天剑门虽为一门，但却有七峰七系，每一系都有自己相对独特的传承（无剑峰有些特殊），因此，每位掌峰的剑气都是各自体系的体现，这种情况下也会使得九人对各自传承有更直接的感悟。再加上外在万千剑气的压迫，进一步强化他们的基础和对剑道的理解，这对于入门的人来说，极为难得，这也是大门派令人向往的底蕴所在——万年传承的沉淀！ 穿过剑墓，压力不再。 眼前出现三个巨大石殿，中间的石殿尤为宏伟，足有十丈高，正中门楣上书写龙飞凤舞三个大字——“剑神殿”，仅仅这三个字透露出来的剑意，就令人头疼欲绝！与其他两宫殿不同，剑神殿没有门，只是，那黑洞洞的大门怎么看都像是巨兽的大口。 主殿两边的石殿相仿，左边是“御剑宫”，右边是“剑典宫”。 三座宫殿之上一片雾蒙蒙的禁制，没有天空的感觉。 又打开一处禁制，众人来到御剑宫。 入目处，巨大的御剑宫内墙雕刻了一圈半人高的石龛，约半人高，每个石龛之内都有一把飞剑，散发着莹莹之光，约有近千把之多！ “呵呵，这里的飞剑足够你们百年内之用。好了，自己去选吧。嗯，好好体会，这里面也不乏精品，剩下的就看你们的运数了。” 众人欢呼一声，迫不及待的跑了进去。 “呵呵，这些孩子..”问剑溺爱的看着，喜上眉梢。这些，都是门派的未来啊。 而那个活泼的云影师叔早领着吾心先跑了，显然怕他挑错飞剑。 “星河，怎么不去啊？”看着星河站在那里不动，清八极有些奇怪的提醒他。 “啊？哦。”慌忙应了一声，星河往里走去。 刚一进来，冥冥之中仿佛有种声音拨动着他的心弦，这让他莫名所以。 “这或许就是常说的心动吧？”星河整理了一下思绪，循着那种感觉前进。走了大约十几步，他停了下来。 石龛之中，斜放着一柄土黄色‘怪剑’：无柄、无锋、尖端是一个长三寸三的三棱锥，确切来说这明明是一杆长三尺三的短枪。不过，因为修仙者从来都没有用枪的，所以称为怪剑也勉强能够接受。枪体为圆柱状，周身有奇怪的雕刻纹路。握在手上，非常舒适，仿佛与身体一体。这时，星河明显的感到了这柄枪的凌厉气机。 “咦？” 星河回头，发现几位掌峰都站在了身后，有些尴尬的道：“各位长辈，我就选它了。” “噢！小子，这把剑不剑，枪不枪的怪东西有什么好的？”问剑好奇道。 “弟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跟它有缘一般，拿在手上就不舍得放下了，嘿嘿。”在问剑面前，大约没什么人能够还有紧张的心情。 “嗯，说起来，这把兵器也有历史了，只是，不知道用何种材料制成。以前也有门人弟子选过它，可惜，别说飞行，连基本的御剑攻击都做不到，后来再无人问津。你，真的选它？” 说实在的，星河也很犹豫，但是，那种冥冥中的感觉也不是他能够无视的。修仙之人，根骨再好，如果没有一定的机缘，也很难突破大道，可见机缘之重要。 深思再三，星河终于下定决心。 “弟子就选它了。” “呵呵，这里面飞剑近千，你可以再去看看，或许有更合适你的。”薛烈云提醒道。 “多谢掌门关心，既然弟子已经决定了，就不用再看了。”星河也不是首鼠两端之人。 几位掌峰暗自点头。 薛烈云也不再劝他，想了道：“那就随你吧。只是，此剑难以驾驭，如果日后无法御剑，不妨来皇剑峰参考一下。我这一系的剑诀以持剑为本，倒与武林之人相似，或许对你会有所启发。” 星河当然愿意！毕竟，他以前也学过剑法，对剑法很感兴趣。但一想，又觉得很为难，不由得看向清八极。 “呵呵，星河不用为难，我天剑门虽然有六系传承，但并也鼓励相互学习。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各峰听讲。”清八极对他的尊师重道之举还是很高兴的。 “是，师尊。” “对了，这怪剑还从来没有名字呢，你不想给它起一个？”问剑又想些奇怪念头。 “不破！”星河脱口而出，仿佛心中已经考虑了很久一样。 “好名字。”出口的竟然是轻易不说话的血剑峰的渊明。 “不破..不破..嗯，仔细想来，似乎也只有这个名字符合它了，呵呵。”薛烈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