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何为流弹

    十几分钟之后，新兵到达靶场区门口，老马拿着待批示的文件，小跑进了靶场值班岗亭。

    “啪，啪!哒哒——”一声声单发，连发清脆的枪声从靶场射击区传来，清晰入耳。靶场区外的新兵，闻着此起彼伏鞭炮似的枪声，神情骤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原本兴奋期盼的神色一下紧绷了起来。到底都是些未经世面的新兵，换谁第一次上靶场，心里都会有些莫名的忐忑和恐惧感。

    “新兵菜鸟们，可不要背个大鸭蛋回去啊，哈哈哈！”岗亭里一名戴着红色“执勤”袖章的老兵，对浩浩荡荡走进靶场的新兵调侃了句，老马和几个老兵扛着领到的子弹在前面带队，领着新兵走向新兵射击区。

    新兵射击区，有30个半身胸形100米固定靶，靶场三面环山，与射击区刚好形成一个倒“凹”的射击格局。靶场之所以选择在这样的地貌环境，就是利用山壁阻挡子弹射程，避免流弹四处飞溅，毕竟子弹是不长眼睛的，安全高于一切。

    杨震东左手拿着喇叭，右手拿着皮带，一脸肃严，走到休息区新兵队列前面，郑重其事，提醒道：“打靶之前有几点我要说一下，第一：枪口不能对人，第二:如果枪械出现故障，不要着急，把保险先关了放到一边会有人来处理，第三点……”杨震东话锋一顿，朝新兵扬了扬手中的皮带，加大音倍对新兵警告道：“你们一个个都把耳朵都给我立直听仔细喽，第三点就是绝对不许私藏子弹，如果被我发现有耍小聪明的，看我不抽死他！都听清楚没有？啊！？”

    “听清楚了——”

    杨震东话刚讲完，老马又提着枪走了过来，对新兵反复示范着怎么压子弹，开关保险，以及详细讲解着保险上的0、1、2分别代表什么和如何调试单连发发射。休息区的新兵听老马啰嗦了一大堆，早就心升厌烦，哪里还听的进半句。

    “好了，就讲到这里。一组，进入射击位置！”新兵营275名新兵被分成了10个射击组，每人10发子弹，肖剑锋和李虎在第8组，林威和吴越松在最后一组。

    “卧姿——”第一射击组新兵，手忙脚乱压好子弹，各自趴在射击位置瞄准。

    “射击——”靶场执勤人员喊完射击口令，迅速挥下令旗，

    “啪，啪！哒哒！”口令之后，靶场射击区立即响起一阵阵密集的枪声，子弹夹带着火红色曳光从靶纸上穿过，在对面山壁上溅起一串串泥土。

    休息区的新兵，被尖锐枪声刺激的全身亢奋，各个脸上都是一副“让老衲先来”的迫切神情，子弹从簇簇火焰枪口中喷射而出，林威心里也是激动不已，早就迫不及待想上去打几发，过过瘾了。

    “报靶！”

    “一号靶47环，二号靶43环，三号靶49环，四号靶51环，五号靶55环……”报靶员手里拿着对讲机，把第一组30名新兵的成绩一一报给了杨震东。

    “下一组！”杨震东听到新兵的成绩，脸上面无表情。新兵这样的射击成绩早在杨震东的意料之中，甚至比他的预想还要好那么一点点，组织这次射击的目的，就是提前让新兵适应性的感受下子弹横飞的环境。

    二组新兵听到口令，背着枪向射击区走去，看着一组新兵垂头丧气走回休息区，二组新兵脸上都是一副“瞧我们”的得意之色。

    “准备——射击”靶场执勤人员一声令下，射击区单发，连发嘈杂的枪声不绝于耳，山壁上很快又扬起四溅的尘土。林威仰直脖子，看着山壁被子弹掀起的nongnong烟尘，他不用看靶就知道二组成绩怎么样，绝对比一组成绩要差。

    “报靶！”

    “一号靶33环，二号靶27环，三号靶45环……三十号靶29环。”果然，二组新兵成绩跟林威想的一样，二组新兵听到自己的射击成绩，哪里还有刚才趾高气扬的得意，一个个新兵低着脑袋，灰头土脸走回了队列。

    “继续！”杨震东将喇叭递到嘴边，对第3组射击新兵大喊道。面对二组这样的成绩，杨震东脸上仍然不为所动，毕竟好多新兵都是第一次摸枪，这样的成绩也在情理之中。

    “射击——”

    “哒，哒哒，哒哒哒——”急促点射连发，自动搂火的枪声连成一片，枪声紧密的有点让人喘不过气，犹如窒息一般。三组好多新兵，因为紧张都忘记去调单连发发射器，新兵按住扳机，一扣到底，不到两秒时间里将弹夹里的10发子弹全部倾泻了出去，一颗颗黄灿灿的弹壳像是开仓的黄豆一样，不停从枪的抛壳窗跳出掉落在地。

    “快看那边那几个二货，绝对脱靶秃蛋了，我都看到他们子弹飞到山包包上了，哈哈哈！”林威几人顺着吴越松手指方向，向30号靶位那边望去，只见那边几个新兵面露郁闷之色，喋喋不休抱怨着八一杠后坐力大。此时，他们几个心里的感觉，就跟猪八戒吃西瓜似的，完全没体会出开枪射击的滋味。

    “报靶！”

    “一号靶27环，二号靶33环，三号靶29环……二十八号靶秃靶，二十九号靶秃靶，三十号靶秃靶！”

    “哈哈哈!”几名打秃蛋的新兵，听到自己成绩和传来的嘲笑声，脸上骤然红的跟猴P股似的。100米的固定靶，十发子弹没有一发上靶，确实是挺丢人的。

    “嘿嘿，我就说了吧。看到没有，那几个二货果然是秃蛋！”吴越松碰了碰旁边的林威，一脸的幸灾乐祸。

    杨震东撇了一眼那几个打了0环走回休息区的新兵，并没有去过多责怪，他知道这些新兵是走入射击误区了，杨震东随后走到新兵前面，“知道刚才射出去的子弹叫什么吗？”杨震东犀利的目光，快速掠过一脸茫然的新兵，似笑非笑，道：“听好了，那叫流弹！你们当中有谁能够回答我什么是流弹吗？啊！”杨震东突然加大嗓门。

    新兵听到流弹这个词，一副丈二和尚的样子，面面相觑，陷入沉默。

    “报告！我知道！”肖剑锋跨出队列，一本正经说道。

    “说！”

    “流弹，就是没有目标性的射击！”肖剑锋大声回答，随即在杨震东示意下回到了队列。刚刚打完靶的三个组新兵，听肖剑锋解释完，纷纷蔫下了脑袋。

    “呵呵，都听到了吧？”杨震东冷笑一声。

    林威知道肖剑锋以前是体校射击队的，他有这方面足够的专业知识，解释出流弹一点不足为奇。流弹的字眼，深深烙在了多数新兵的心底，林威也是第一次知道流弹，到底何为流弹？说简单点就是没有目标乱开枪射击的子弹，而新兵面前明明是有目标靶子的，新兵都知道杨震东话意味着什么，这是变向嘲讽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