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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用心

    为霍成君婚事,霍光亦算得上用心良苦,奈何霍成君挑挑拣拣,倒始终找不到一个如意的,反是云屏起了好奇之心,“小姐,这些个公子,看面相,奴婢以为不差,有几个与小姐正匹配呢。”看着一幅幅画像翻过,云屏还真为那几个未被霍成君选上之人可惜。

    “你既觉可惜,为何不在这些人中寻个如意郎君?”霍成君一脸正色看向云屏,还递上了手中的画像,“给,若有中意的,我替你做主了。”

    云屏哪有这胆子,连忙求饶,“好小姐,这些人哪是奴婢能肖想的,若让老爷夫人知晓了,奴婢这身皮囊不要罢了,您就饶了云屏这一回罢。”这些轻重云屏还是知晓,这画上之人非富即贵,哪是一个丫鬟可以觊觎的。

    “就你这胆子”,霍成君手指往云屏眉间指去,却被云屏避开了,忙躲到云岭身后,主仆两便如同捉迷藏一般,霍成君本就无心看这些人,也就同她们一同闹了起来,欢声笑语萦绕于室内。

    待闹累休息之时,云岭竟不识趣地问了心中疑惑,“小姐当真看不上这些人?”最后一个字还噙在嘴间,就看到了霍成君与云屏齐齐投来的白眼,而后云屏竟转头与云岭一起探究地望着霍成君,好似能看出个花似的。

    “不是看不上,你们倒说说,这当中选谁有何不同,不都是不识之人,光看一副面相,又有谁知究竟是如何的,况这当中你们可能挑出一个可令人称赞的?”霍成君从小到大身边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也更钦佩姐夫范明友那样的人物,对于这些只徒有其表的,霍成君又如何入得了眼,而当看到云屏与云岭齐齐摇头后,霍成君转而道:“既是如此,我又有何可选的,爹爹觉着哪个好便是了。”因为没什么差别,所以结果都是一样,她也无所谓嫁与谁。

    时间蔓延,霍成君的婚事终还未定下,许平君本已见好的身体,却又添了几分病容,许平君自己也觉奇怪,趁淳于衍在身边之时问道:“为何这几日不见好倒罢了,更觉累了几分,眼皮也重了许多,可是这药有何不对之处?”

    闻许平君此语,眉尹的目光立马向淳于衍望去,只见淳于衍平静地答道:“皇后娘娘多虑了,这药乃是御医所配,怎会有错?常言是药三分毒,用药之后嗜睡也是常有的事,况娘娘也用了不少,与往日有些不同实属正常,也许是天愈寒了,才愈发没了精神。”

    许平君只觉淳于衍所言在理,又有眉尹在一旁说,“娘娘,待这冬天过去了,春日来临之时,娘娘定然大好了,这些事莫要多想,好生养身子才是。”于是,许平君也就放下了心中的顾虑,依然如往常一样准时用药,只期望能早些痊愈,她还有很多事要与刘病已一同去实现,失去血色的脸上,浮现着完全相反的笑容与幸福。

    刘病已进来之时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笑得这般开心,身子可好些了?”一路而来,身上还挂着晶莹。

    “外边下雪了?”他发丝间还有未及融化的薄雪片,在刘病已往床榻边沿坐下的一刻,许平君便伸手替他拂去发间的雪花,又命人取来毛巾,取下束于发上之冠,为他擦干头发,却让刘病已拦下,结果许平君手中的毛巾,自己便擦了起来,而后又束上发冠。

    刘病已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淳于衍,“皇后身子如何?”目光之中温柔不复,取而代之的是急切,而在听到淳于衍说,已无甚大碍,再修养些日子便可后,才放心地将人挥退,与许平君独处,享受属于他们两个的时光。之所以会问淳于衍,就是怕许平君会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虚报病情,所以在淳于衍也给出相同答案后,才放下了心,而刘病已也料定淳于衍没有欺骗自己的胆子。

    “病已,你还没告诉我外边可是下雪了?”许平君眨眼看向刘病已,也不过是为了确定自己的答案罢了。

    “是啊,又下雪了,平君你可还记得,你入宫的第一年,我们一同在雪中赏梅,竟连伞也未打?”

    “自然记得,病已我们再去看看那雪中梅可好,我在房中闷了这么些日子,再如此下去,只怕会闷坏了。”确实许平君已在椒房殿床榻之上躺了一月有余,她本是一个cao劳之人,忽然间这般闲适,反不适应了,可为了不让刘病已担心,可专心应对朝中之事,对于他的安排,许平君未多说一个字,依旧照做,而现在,她也想去看一看外边的雪景,带着几分央求几分撒娇与刘病已诉说着。

    刘病已眉峰紧蹙,“你身子未好,若冻着了如何是好,平君,这雪年年有,你若真想看,推开窗便是了。”虽然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单为了她的身体,还是未能同意,只可惜在看到许平君脸上闪过的一抹失落时,刘病已终还是妥协了,“你若真想出去看看也非不可,不过需穿得暖和些,这一次可要撑伞,不许淋着雪了。”

    许平君沉下去的脸上顿时闪现了一丝兴奋,“好,我们这便走吗?”许平君颇有几分迫不及待,刘病已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想来她大概也是在椒房殿中呆了太久,自己早该在冬日暖阳照耀,冬风未吹之时,带她出去散散心的。

    许平君唤来眉尹,穿着暖和之后,刘病已便命人在身后远远地跟着,自己一手持伞,一手搂在许平君肩头,起先许平君还有几分不适,毕竟身后还有人在看着,但在刘病已解释,自己是怕她淋到雪之时,也就随着他了,只是一路之上显得格外羞涩,不过即便再不好意思,始终红润不了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刘病已以为只有她们两人,却不知高亭之上早已有人将雪中一黑一青两个身影映于眼帘,手上的指甲不禁紧紧刻着栏杆,“许平君,你一个乡野村妇,也配站在陛下身旁,且再让你得意几日!”声音不响,但语中的愤恨若有人在身旁定能听得真切,而她也紧紧地盯着刘病已与许平君移动的步伐,一刻未放松,直至他们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这才在平复心绪后,离开了高亭。

    一场雪,汉宫之中一派温馨,霍府亦是欢声笑语,霍光本是为了霍成君的婚事而来,谁知被霍成君怂恿着去堆了雪人,堆好拍手起身时,看到霍成君那抹笑颜才知自己中了这小丫头的激将法,叹一声气,“成君,爹爹有事问你,你可看在这雪娃儿的份上,如实与爹爹说说?”

    “爹爹这话说的,女儿何时欺瞒过爹爹?”语中带着几分俏皮,眼睛却在霍光堆的雪人身上流转。

    “随为父进来。”难得霍光如此严肃地对着霍成君,霍成君也知是真的有事,便不再玩闹,嘱咐两个丫鬟看好那雪人,便随着霍光进得室内。

    “爹爹,有何事要问女儿?”

    霍光深深看了霍成君一眼,良久才道:“成君,为父年岁已大,如今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如实与为父讲,可是心中还惦念着韩增,才对为父替你选的这些人不满?若真是如此,你放心,爹爹定让成君如愿。”

    霍成君方含入口中的那口茶,若非修养良好,只怕早一口喷了出来饶是如此,还是呛着了自己,待缓过来才道,“爹爹,可千万别多想,女儿与韩增不过是幼时的情谊,哪像爹爹说的这般,至于爹爹挑选的那些人,女儿不过是觉着都差不多,才让爹爹做主的,女儿可是真的没有意见,还有韩增的主意咱还是别打了。”霍成君忙着解释,语速也比平时快了许多,这倒让霍光更为疑惑。

    “当真?”半信半疑地看着霍成君,霍光亦若有所思,见到霍成君点头后,才放下心,说实话,若真如霍光之言逼着韩增娶霍成君,难度不止一二点,毕竟人家的身份地位在朝中恐怕也无几人能抵抗,而此次若有功而回,只怕旁人更是难以企及,能在霍光的威胁下妥协,也就更难了,霍成君的不在意,霍光自也是松了一口气。

    霍成君挽上霍光的手臂,“爹爹若是不嫌女儿烦,陪爹娘一辈子女儿也愿意。”小女人之态尽显,让霍光一时间苦笑不得,只得手指往她额间轻轻一点。

    “你这丫头,真被为父宠坏了,哪有女儿家不嫁人陪着父母的道理?”接着又是语气深长地对霍成君嘱咐,“成君啊,爹爹明白你自小孤傲,那些人入不了你的眼,可他们却能保你一生安虞,爹爹老了,只想看到儿女平安幸福罢了,其余的都不重要。”霍光的真正想法便是如此。

    霍成君的一双眼睛眨了又眨,思索着霍光之语,终是明白地点了点头,“爹爹怎会老,女儿早说过,婚姻之事听父母的,只要爹爹觉着哪个好便是哪个了,成君绝不会埋怨爹爹的。”霍成君的一番话也让霍光颇感欣慰,霍光也发现这个一直捧于手心的小女儿已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