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有所愿
数千顶帐篷四五万人口，巴族在大草原算不小的部落，年轻的巴朗接任酋长当日，就带着长老祭司要向梅英宣誓效忠。 “我曾说过，帝国绝不将草原纳入版图，巴族只能效忠于狼神选择的燕宁小姐，或许会觉得神迹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但我郑重告诫你们：冥冥中自有神灵注视，以神之名行神所愿，狼神亦会因她而骄傲，必将赐福给忠心追随的部落子民。” 巴吉心中默念几遍以神之名行神所愿，领悟梅英话中深意后摘下铁盔当先拜倒：“尊贵的小姐，狼神选择您巡视，让部落远离灾难，让子民繁衍生息，巴吉愿跟随您的脚步，将狼神的恩惠传遍辽阔的大草原。” 巴朗、长老和祭祀跪地叩拜，燕宁伸手虚扶，清音如同晨曲：“勇士最强大的武器，不是神骏的战马，不是精良的兵甲，心中有虔诚的信仰，狼神大人的护佑无处不在，我们共同见证神的荣耀。” 诱使几十名工匠忙活三天，伪造出苍狼玉女像，担心真相泄露，高垣狠下心来杀人灭口，出土后成效显著，不料梅英和燕宁主动点明造假，不免担心前功尽弃，谁料却真心赢得巴族效忠追随，看着两个曼妙的身影，自感形秽更觉不般配，而师姐华岳的情义，至今犹如好梦未醒难相信。 “筑城不容耽搁，学兵走后三军团留守此处，监督帮助建造陵园，以免会盟后有所懈怠。巴吉军团长，你有丰富的统兵经验，大胆施为莫有顾虑，该杀该罚不必事事禀报，务须军令畅通军纪严明。部落妇孺老幼，随伤兵退向三河湾，那里一应设施齐全，水草丰茂足可安家，生活必需物资我会让商队平价提供。” “多谢小姐。” 燕宁将巴族安顿得井井有条，学兵筑城草原必有血战，事先筹划让妇孺老幼有所依托，更让巴吉兄弟欣慰佩服，巴朗主动提出会严加约束部落贵族，以后不得虐待奴隶，分批给以自由。 “解救奴隶会伤害贵族利益，慢慢来别着急，你不妨组织守旧的贵族去清辉游玩，帝国明令不许私买奴隶，公候世家虽有违背，总体还算不错，看过公候们奢华的生活，相信会有更多贵族响应，若还不觉悟，迟早会逼得奴隶暴力反抗，到时下场恐怕不会多美妙。” 燕宁要在草原站稳脚跟，战后势必要对草原改制，削弱大部落贵族势力，就先拿巴族做为和平样板，梅英给巴朗指出条明路，赎买奴隶是暂时的手段，腾出手来后就会强制执行，自觉点还有银子领，往后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数万人迁居近千里，事务何等繁杂，等送走巴族领们，梅英和燕宁才现高垣溜走，顿时气得直咬牙，转眼一想两人又相视而笑。 “帝国男子习惯当家作主号施令，有人伤自尊不舒服，咯咯，跑出去散心了。”燕宁笑过后又脸现担忧之色，低声询问道：“梅英，我姐妹三人都出身贵族，高垣一个孤儿，没有高贵的血统，没有田园和财产，难免会感到自卑，这样下去——” “当日他骂我，过后细想，其实是怕将来受伤害，想趁早跳出去，完全是出于自我保护。在流言中长大，爷爷们都是军人出身，再关心疼爱都会忽略细节，他心底难免有阴影，所以我才一再忍让，连大姐都觉得太姑息迁就。” 燕宁没料到她会想得更早更多，放下郡主尊严委曲求全，自然是出自真情面对真爱，梅英的大度让她都感动，但还是不赞成方式：“娇惯和尊重是两回事，别看大姐动不动拳打脚踢，我还真吃醋，在高垣心底，华岳份量绝对过我俩。” 梅英有些伤感：“我早就知道，正常的师姐弟交往，没有参杂分毫权势财富，等真情萌动一切都成定数，唉，这场战事迟来两年该多好啊。” “真难为你了，日后该如何向陛下和太子解释？”燕宁心底还有另一层担忧，那就是梅英的郡主身份，皇家会怎样对待高垣，会怎样处理三女之间的关系。 “爷爷和父亲哪里倒好解释，对于世人看重的血脉身世，你应该有所耳闻，他们向来蔑视，只要高垣展露出足够才华，不定反会更欣赏。我担心的是母亲和师尊，到时肯定会故意刁难，说来我都奇怪，算了，先不管这些烦心事，车到山前必有路。” 梅英似有难言之隐，但燕宁的担心已放下大半，只要国王和太子不以强权阻挠，三姐妹团结一心，有自信闯过前路的险阻。 “草原有句谚语，雄鹰的要想在蓝天中翱翔，必须独自在风雨中磨练翅膀。将高垣老放到身边，表现再耀眼，功劳会记在我们身上。” 梅英直摇头：“你俩都错了，别以为我只是儿女情长。学兵标营结业，达到武校修为世所罕见——别提华岳大姐，她突破武宗我都不奇怪，妖孽怎能和凡人比。到正规军服役，军职最高是巡长，和平年代没有大战，按部就班升迁，何年何月才能为将。爷爷和胡立实战经验丰富，更兼与我们关系亲密，高垣正好跟着学习指挥作战，如此良机怎能错过，在实战中学习大军团指挥，不知会羡慕死多少帝国年轻将领呢。” “咯咯咯，为情郎考虑得真长远。三河湾拔营以来，学兵没有元老宿将坐镇，面对草原部落都不敢摆开阵势正面交锋，侥幸用阴谋诡计获胜，以后如何与佣兵交战，是要培养自家将军，没人比高垣更放心，咯咯咯。” 两人处理过军务，抛开烦心事在帐篷中欢笑打趣，却不知高垣正在中军帐受罪，华岳带师兄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师祖，我们誓绝不追问昔年战斗经过，也不打听师门恩怨，大祭司是武圣，若敢虚言欺骗，部落会血流成河，说能治好嗓子，自然有把握，您放心服药吧。” “爷爷，大祭司若要害您何必多此一举，以他的修为，无论是暗杀还是强袭，学兵军团谁能抵挡。曾授我连珠箭诀，将狼神秘技外传都没多为难，听闻您失音，沉吟再三才答应救治，落凤大6武圣寥寥无几，错失机缘孙儿终生难安。” 得知大祭司武圣身份，高垣一再央求，他才答应出手救治，方才在帐中瞅见李长弓鬼头鬼脑窥探，溜出来才知道是大祭司悄然而来，师姐弟三人满心欢喜，谁知华自飞以久病已难愈做借口坚决不服药，任由三人百般央求，总是不点头。 “师祖，你执意不说话，便是治好嗓子，一样没办法，他俩爱跪，那就继续跪着吧，我走了，总得对大祭司道声谢。” 华岳抹掉眼泪转身出帐，不管了，秦如风仍旧哀求：“凤鸣林真相，我三人早知道没好处，不到武圣修为绝不会自去送死。师祖你不说话能写字啊，要想告诉何需开口，真要担心我们安危，能不能说话都无关紧要，敌人不傻。” 高垣跪地泪流满面，秦如风绞尽脑汁找说辞，华自飞背对两人盯着行军地图，对哭啼哀求无动于衷。 “大祭司，师祖不愿治疗，我们是晚辈，重话不敢说，哀求不见效，害您空跑一趟，请上座，容华岳师姐弟拜谢。” 大祭司慢步走到华自飞身旁，含笑劝说道：“行军打仗离不了奇谋诡计，以字表意难免会贻误军机，若真不愿说话，何苦来这草原接过军团长重任，还是在担心后辈太年轻，指挥大军作战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既如此奈何教人明而自身昏呢，呵呵，箭伤不难治，摆不脱内心的执着，脱凡入圣一场空。” 华自飞身躯微微颤动，大祭司缓缓伸出枯瘦的手掌，似乎要去拍他肩膀安慰，就在手掌临身时瞬间化掌为爪扣住脖颈，劲气透体而入，让他再难反抗。 “喂师祖服药！” 华岳扶住师祖低喝一声，秦如风和高垣让华自飞严格训练时打怕了，看着桌上药丸一时不敢动弹。 “你俩——”华岳扬眉喝斥，大祭司右手虚空一抬，桌上药丸飞进掌心，塞进华自飞嘴中后，手掌在他胸背连拍不停，头顶冒出淡淡白雾，显然是在耗费苦修的内劲。 “床！”秦如风只叫出一个字便和高垣窜进内帐，将行军床抬出来，大祭司一指点在后心松开左手，华自飞身体软绵绵倒在床上，师兄弟抬起来就进了内帐，没说一句话配合却默契，师祖昏迷不清楚，两人再没有半点顾忌。 “俩活宝！”华岳眼见大功告成，气恼地低骂一句，就要伏地跪拜，大祭司伸手虚拦，她跪不下去只好弯腰致礼，大祭司睿智的目光满是欣赏：“小丫头，大草原每年闯进三国无数俊彦，从未见过比你更好的资质，呵呵，那两个也不错，但无意外别想追上你修炼度，我曾授高垣连珠箭诀，你和燕宁不妨参照修炼。” 华岳灵机一动，她可不像高垣迂腐倔犟，娇笑央求道：“大祭司，燕宁要行神所愿，没实力步步艰辛，若不嫌弃，我做主，让小师妹拜在您门下，给草原添加一段佳话。”谈判中与燕宁多有接触，她的资质不比高垣差，大祭司含笑沉吟，华岳已拜倒在地：“我先代师妹给您磕头。” “你这小丫头，呵呵呵，好，我便收燕宁为关门弟子，但也不能白让你磕头，成全你吧，功法你俩共同参详，一人兼修三家真诀，小丫头，他年有成莫忘今日缘由。高垣体质特殊，若有机缘当另有传承，莫要好心反误他前程，独孤家帝心诀奥妙无穷，郡主修炼自有所成。” 大祭司语含禅机，华岳一点就透，功法不适合高垣和梅英修炼，跑出去找燕宁来拜师，高垣和秦如风安顿好师祖，眼巴巴望着大祭司，武圣啊，随便指点几句，以后修炼少走多少弯路。 “修炼务须勤苦，缘份不可强求，呵呵呵。”大祭司合上眼帘，两人一无所获，苦着脸回内帐伺候师祖，秦如风不停嘀咕：“武圣，可遇不可求，你们多少有好处，我什么也没捞着，太吃亏。” “校尉！”一营长仇星辰喊声报告进了军帐，不见华自飞，只有大祭司垂目打坐，正狐疑间秦如风从内帐走出，指着他低喝：“让我到处找，快去郡主大帐，翠华使节指名道姓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