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短暂的安逸（七）
“我只是换个发型而已，也仅仅是从头发中间开始，还没有到从头再来的地步。”欧阳璐说道，语气重了点。 志涛听着欧阳璐说话的口气不太对，又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了她，便打哈哈道：“对，是从中间开始。” 欧阳璐不爽的瞥了志涛一眼，说道：“我要找工作了，我换个发型，好让自己给人感觉成熟一点。” “这样呀，那得让大姐给你好好弄弄。”志涛有些乱了方寸，只能把话题往大姐身上推。 “找工作可是大事，我一定得用心给你弄弄哩，可话又说回来，你不考研了？”李美芬问道，找工作还是考研，是每个大学毕业生必须做出的选择。 “不考了，我还是找工作，爹妈供我上学不容易，再考个研，啥时候能往回收成本。”欧阳璐说的很坚定。 “嗯，找工作好，将来的大学生中可能会有人找不到工作。”志涛接下了话茬。 欧阳璐又是一阵不爽，她当初考大学那可是下了功夫的，她的村就出了她这一个大学生，这大学生哪有那么好当的，含金量这么高，让志涛一说，好像将来的大学生都没人要似的。 “找不到工作？你倒给我说说看，怎么个找不到工作法？”欧阳璐没好气的问道，她觉得这个志涛说话就不动脑子，也太高傲了，根本没有把大学生发在眼里。 李美芬看两个人之间的交流火药味有点浓，故意放慢了剪发的速度，她想看看志涛能处理好这件事不能。 “璐姐，咱们不是在聊天吗，聊天就不要带情绪，我也是口无遮拦，你也别放在心上。”志涛退了一步，希望欧阳璐也不再往深处追究。 “我还就放在心上了，大学生有你说的那么惨吗？”欧阳璐不依不饶的说道。 志涛没有恼怒，他很明白不管欧阳璐的身份是什么，她总归是理发店里的顾客，既然是顾客，自己这个服务人员就不能让顾客不开心。 “那璐姐，这样吧，我把我对于大学生的想法给你说说，就算我说的不对，你也别放在心上，我毕竟没上过多少学，素质上还是别的地方上，和你们大学生比还是差的很远。”志涛继续做着让步，书上说，女孩子的想法有时候让男人真的摸不透，志涛就没摸透欧阳璐到底想的是什么，非得跟自己在这个话题上杠上了。 “那你说吧，我听着。”欧阳璐对接下来志涛的解释并没有抱多大的期待，心想，一个小孩子能说出个啥来。 “璐姐，今年是大学扩招的第一年，是吧？” 志涛解释的这第一句话，就突然转变了欧阳璐对他的看法，这个大学扩招，本不该是他这种小打工仔关注的。 “嗯，对，你继续说。” “今年招收的大学生差不多是去年的一点五倍，扩招是国家的大政策，以我个人的推断，今后几年这种扩招势头不会减。”志涛说着说着，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这也就意味着，四年以后，出来找工作的大学生会逐年增多，出来找工作的人多了，那提供的就业岗位不一定能跟得上这个速度，以供求关系的角度来看，必定产生供大于求的现象，这自然很可能有大学生找不到工作。” 志涛并没有长篇大论的解释，只是用这么简短的几句话就阐述完了。他最近的一段时间里，除了借书看书，还经常去报刊阅览室里读些报纸，而大学扩招这件事也多次登上各大报刊的头条，他就随便记住了几句评论员的话，没想到这次用上了。 欧阳璐听着，志涛说的话还有些道理，却还是不太不认同他的话，但志涛在她眼中的形象有了些改变，但也没改变多少。 “璐姐，你听了也别生气，这就是我的个人想法，将来国家的政策可能还会变，指不定还会出现什么新政策，说不定到时候的情况和我说的相反。”志涛即使很肯定自己的推断，但嘴上还是说着好话。 欧阳璐觉得自己是个大学生，没必要和志涛斤斤计较，就说道：“你说的也有理，评论时事还欠缺很多，好好洗头这个工作可能更适合你，” 这个时候的大学生虽然没有多少社会经验，但都自我感觉十分良好，话语间就有点瞧不起人的意思。 志涛哪能听不出欧阳璐的意思，分明就是有些看不起自己。 “嗯，我也觉得洗头这个工作更适合我。”志涛转身将一条湿了的毛巾拿在手里，不让欧阳璐看到自己的表情，因为他的表情不好看。他劝自己，一个女子，自己没必要去打嘴官司，赢了又能怎么样。 欧阳璐嘴上爽快了，看着志涛服软，心情也好了很多，这时李美芬也将她的头发剪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将发梢部位给烫弯了。 按往常，给客人烫发这种并不复杂的活志涛也就帮着李美芬给干了，可这次志涛心里多多少少还有点气，就没搭理这个事。 “小弟，来给你璐姐把头发给卷起来，然后给通上电。”李美芬故意让志涛给欧阳璐做头发，志涛的表现她看在眼里，认为他待人接物的能力还是不够，这么点事就有了脾气。 志涛看着李美芬，李美芬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你必须这样做，志涛不能拒绝大姐的吩咐，就使劲搓了搓脸，摆出一个笑脸，拖了个凳子，往欧阳璐身后一坐，拿着工具开始给欧阳璐打卷。 欧阳璐对着镜子看着身后的志涛，内心一阵得意。 志涛只是注视的手中的头发，将一绺绺头发卷到工具上，没有抬头看一眼欧阳璐。尽管他心中有气，但还是尽力将李美芬交代的活做好。 李美芬在一旁看着志涛，暗道，还是忍耐劲不足，这么小的事就暴露出这么大的一个问题，得找个时间好好给他上上课，要不然我刚把你落到棋盘上，你就被弄死了。 志涛干完活就不声不响的走到了理发店外，李美芬在店里和欧阳璐天南海北的聊着，耗过了烫发着这段时间。 “姊妹，看看效果怎么样。”李美芬将绑在欧阳璐头发上的烫发工具拆下来之后，双手捧着她的头发向中心拢了拢，将效果展示给欧阳璐。 欧阳璐站起身，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新发型，很满意。 志涛也从店外走了进来，气也消了好大一半，一看欧阳璐的新发型，暗道，真漂亮。 好的容貌就是一个女人最大的资本，志涛看着面前的欧阳璐，那份生气早就烟消云散，随之带来的是对这个女人的好感。 换了发型的欧阳璐好像完成了一次蜕变，气质完全不同，显得成熟和干练。 “璐姐，找工作的时候，你穿一件职业装，绝对能找一个好工作。” 志涛说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是建议，二是祝福。 “好，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欧阳璐付完账，开心的离开了。 “小弟，过来，我给你说个事。”李美芬将志涛叫了过来。 店里正好有个空当，此时只有李美芬和志涛。 “咋了，大姐？”志涛趁着店里暂时没人，在洗头池边洗着客人用过的毛巾。 “你别洗了，给你说正事，过来坐。”李美芬坐在了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示意志涛也坐过来。 志涛放好毛巾，甩甩手，来到李美芬身边。 “你得有耐性，学会忍耐！”李美芬开门见山的说道，她说话从不拐弯抹角，跟志涛说话更是这样。 “嗯，我知道，我知道刚才我做的不够好。” “不是不够好，是很不好，她那样说你，值得你去生气嘛，你将来怎么样，她说得算吗？” “嗯，不算。”志涛点点头，说道。 “不算你生什么气？我知道，让你在我这里干，是真的委屈你了。” “大姐，你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我现在还指不定在哪里流浪呢。”志涛忙说道。 “别这样说，你这样说，大姐我不高兴，我之所以要你去多交朋友，让你去多读书，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个人才，这点可能你自己都没有感觉到。”李美芬说着说着，就拉起来志涛的手。 志涛没有插嘴，听着李美芬接着说。 “是真龙，就不可能留在浅渊。等时机成熟了，我会给你个更大的舞台。”李美芬说的有些语重心长。 志涛还不知道李美芬口中更大的舞台指的是什么，但能模糊地意识到自己不可能留在这个店里太久，可能很快就不在这个店里了。 “大姐，你放心，我会做的越来越好，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志涛握着大姐的手，做着保证。 好光滑，志涛这样评价李美芬的手，除了个别地方，由于常年握着剪刀磨出茧子之外，其他的地方摸着，感觉犹如少女般肌肤，志涛好想多握一会，却被李美芬很自然的推开。 更大的舞台，志涛在心里琢磨着，大姐说的这个舞台到底是什么，他想了半天，根本就没个头绪，可在琢磨之中，他猛然意识到，李美芬对他这么好，这样教他做人处事，又给他足够的时间去看书学习，一定有她自己的目的。 意识到这一点，志涛并没有被人利用的感觉，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将来李美芬只要不让他干坏事，其他无论干什么事，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他绝对不能对不起李美芬对自己做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