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床下有鬼
老万接住被我甩出去的八卦镜，先是往自己脸上照了照，然后又照向我，这一次我们两个同时愣住了。 “我没眼花吧？”我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开始发颤，这次我看的更加分明，我在镜子里的形象就是一个像被墨汁浸透了的骷髅头。 老万喘着粗气，把八卦镜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最后用食指摩挲着镜子背面一个指甲盖大的圆形凸起，一字一顿的说：“哥们儿，你撞邪了。” 老万的外号之所以叫万能表，是因为这家伙虽然不务正业，却什么事都懂那么一点儿，这听上去很神奇，事实是他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或者说关注事物的角度永远异于常人，就拿女人来说，我喜欢看、喜欢上，他却喜欢听别人说，而且听的时候表现出极度的兴奋，这使他看上去就像个十足的变态…… 老万说我拿来的八卦镜可不是网上能淘到的那种大路货，而是真正的法器。镜子背面的那个圆形凸起，其实是不知多久以前滴上去的火漆蜂蜡，下面封存的是某人的心尖血。 正是因为这滴血，才能令八卦镜照出普通镜子照不出来的东西。 “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老万问我。 我想了想，把这些天重点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我跟这小子从小玩到大，彼此身上有几根毛都清楚的很，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当老万听说我跑马跑到腿软的时候，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又两眼放光的问：“你在梦里跟谁搞的啊？” 我可不敢把接连三晚梦见敏姨的事说出来，只说是‘动作片’里的女人。 老万明显不相信这话，可也没再多问，只说一个人能跑马跑的把裤衩都濡透，这绝对不正常，问题可能就出在那间才退租不久的屋子里。 “妈的，敢搞我兄弟，那孙子活腻味了！我们先去准备点儿东西，然后我跟你回家看看。” 回到我家的时候，敏姨正在院儿里晾衣服，万奇一看见她，立刻露出了惊为天人的表情。 敏姨看见他，本来恬淡的面孔却当场沉了下来：“小笙，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跟这坏小子在一块儿混呢，怪不得学的流里流气的。”说完，竟自顾回了房间，把门给摔上了。 老万苦笑着摇头：“大圣，你说咱俩到底是谁把谁带坏的？”这是他对我的专属称呼，走“笙”字的谐音。 “嘿嘿，反正臭名昭著的是你。”我拽着他进了这几天睡的西屋。 房子本来就不大，而且除了我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和柜子里的几件换洗衣服就没旁的了。 老万四下看了看，让我把门关上，他自己把窗帘拉了起来。然后从拎来的编织袋里取出一个报纸包。 老万剥开一层层的报纸，里面居然是拇指长的一个蜡烛头，“这可是我爷爷留下的好东西，生犀牛油蜡，只要点着它就能看见那些脏东西！” 我看着那截磕碜的蜡头直咧嘴，这话我可是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不过他拿都拿出来了，我还是掏出打火机凑了过去。 “起开！你懂个屁啊，这玩意儿能是瞎点的吗？”老万一把推开我，在我的愕然注视下，从编织袋里翻出一盒现在已经很少见的双喜牌火柴。 巴巴的看着他划着火柴，点着了蜡头，我捂着脑门子呻吟了一声，真想把这不着四六的孙子一脚踹到爪洼国去，这他妈火柴和打火机有啥区别啊？ 蜡头的火苗摇曳了几下，刚刚稳下来，老万却鼓起腮帮子“噗”的把它吹灭了。 随着一缕青烟扶摇直上，一股我从来没闻过的奇怪香味顿时充斥了整间屋子。 老万又从编织袋里掏出两瓶绿茶，递给我一瓶：“赶紧的，趁香味儿没散前好好把这屋子检查检查，看见脏东西就用童子尿泼丫！” “靠，这里头是尿啊？”得亏他嘴快，要不然我都快把拧开盖儿的水瓶子送到嘴边了。 我一边漫不经心的四下张望一边忍不住问他这童子尿是从哪儿弄来的，撒尿那孙子可别是假处男。 老万黑着脸说：“这是老子尿的。” 我无语，说这小子是处男我倒是真信，从青春期开始就没见他跟哪个女的谈过，我曾一度怀疑他的性取向有问题，甚至是贪图我的‘美色’才能跟我玩儿在一起的。直到头一次一起听某位jiejie播讲的少妇系列时，他的反应才打消了我的顾虑。 巴掌大的屋子两眼就看完了，老万却找的很仔细，先往桌子底下看了看，然后拉开大衣柜把我的衣服都扯散了。 我见他这么煞有介事，也被带动的有点紧张起来，往桌子底下看了看，然后蹲下身，朝床底下看去，没想到床下的角落里，竟有一双乌溜溜闪着幽光的眼睛！ “我cao！”我和那双眼睛对了个正着，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床底下大声喊：“老万，在这儿呢！” 老万拽着我的后脖领子往后拖了一米多，然后举着装童子尿的瓶子单腿跪在我身边，侧着身子往床底下张望。 “呃……怎么是这么个小家伙？”本来作势欲泼的老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会儿我也缓过神来，看着床下那双眼睛的主人愣怔起来，那根本就是个抱腿蹲着的小女孩儿！ 我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爬过去一把把小女孩儿抓了出来，粗暴的往地上一顿，“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我屋里来了？” 老万用手指头戳了戳我：“你他娘的胆儿真肥，可我就奇怪了，你是怎么能摸着她的？” “啥意思？”我扭脸问他。 老万一只手端着他自己的尿，另一只手指了指地面，“她没影子，再说了，你不觉得她穿的衣服很奇怪吗？” 我顺势一看，猛地打了个突，可不嘛，屋里的光线虽然暗，却不是完全不透光，我和老万的影子清晰可见，小女孩儿脚底下却是空无一物。 再看小女孩儿本人，梳着个小丸子头，身上穿的居然是一件大了一号的藏蓝色道袍！ 我看向老万，老万也瞪着俩牛眼珠子看我，突然舔了舔嘴皮子，露出一抹看上去很诡异的笑容：“大圣爷，你这几个晚上连着跑马，可别是这小妮子弄的吧？要是那样，你可真不亏啊！” “我……我cao！” 我终于明白这孙子为什么会笑得这么促狭了，穿道袍的小女孩儿，不，小女鬼看上去最多也就五六岁，小脸虽然没有一点血色，但像白玉似的也挺招人疼，特别是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满满的透露着纯净…… “你他妈是怎么想的？”我忍不住骂了一句，我能脑补出老万现在脑补的画面，那实在太猥琐不堪了。 “嘿，小孩儿，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老万问道，并且走上前，伸手想要拨拉小女鬼的脑袋，可是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指从小女鬼的脑门上穿入，又从后脑的小抓髻上钻出。 小女鬼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根本就不理他那茬。 老万又忍不住问我：“大圣，你是怎么能把她抓出来的？” 这一来我也奇怪了，小女孩儿摆明是鬼，老万都不能和她有所交集，我是怎么把她从床底下拽出来的？ 我试探着伸出手，居然把小女鬼脑袋上的小抓髻握了个正着。这一次小家伙像是被我不礼貌的行为惹恼了，抬起小手使劲想把我的手推开，同时张开有着两颗小虎牙的小嘴发出“咿呀咿呀”的焦急声。 我放开她，直起身和老万对视一眼，同时下了个定论：“这小鬼是哑巴。” 小女鬼陡地又钻进了床下，我刚想去抓，房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外面明亮的光线让我一时间有点睁不开眼，周敏侧着身站在门口疑惑的看着我俩：“大白天的你们俩关着门在屋里干嘛呢？” “噢……噢噢，说找工作的事儿呢。”我胡乱编了个瞎话，揉了揉眼睛，走过去把着门扇低头察看。刚才我百分之百是把门碰上了，怎么又从外头打开了？ “靠！锁坏了！”我气得翻白眼，老式碰锁的三角铁只弹出来一半，根本就闩不住门框上的锁洞，难怪周敏早上能进来呢。 “那还愣着干嘛？出去买个锁换上啊。对了，顺便买点儿菜，今天敏姨下厨，在家吃吧。”周敏瞥了老万一眼，说：“来都来了，你也留下吃顿饭吧。” 老万绷着嘴使劲点了点头，但在抬起头的一瞬间表情却没来由的变了变，推着我的肩膀就往外走，“走，赶紧买锁去！” 出了大门，老万直抹脑门子。我问他这是咋啦？ 他回过头满脸惊惶的看了一眼我家的大门，又拉着我往前走了几步，“你老实告诉我，这几天晚上跑马是不是都梦见你这个敏姨了？” 我瘪着嘴斜视他，这事儿你让我怎么承认啊？ 除了我自己，就万奇最了解我了，瞧我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他把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的食指在空中虚画着圈儿弯腰向前走：“毛病找着了，问题就出在你这个敏姨身上！” “你胡说什么呢？”我跟在他身后听的直皱眉：“她可是我妈的闺蜜，小时候可疼我了。” 老万突然停下脚步，两只眼睛瞪得像牛蛋一样看着我：“闺蜜又能怎么着？没听过防火防盗防闺蜜啊？我刚才点头的时候可看见了，她的影子和本人不顺边儿！”